“晨晨。”我正色道,“不許胡鬧。”
晨晨窩在陳以深的懷里,嘟著小嘴,“我昨天晚上和爸爸睡,今天晚上要和叔叔睡。”
方立輝和蘭蘭不語,假裝看著電視。
陳以深黯然的眼眸盛滿不悅,看我兩眼,聲音幾許無奈,“就住一晚,你和晨晨睡一個房間,明天我送你們回去。”
看著晨晨悶悶不樂的樣子,我走過去,摸了摸晨晨的臉蛋,聲音輕柔,“晨晨聽話,你住在叔叔家里,會打擾叔叔的,我們有時間再過來玩。”
話音落,我清晰地感受到陳以深冰刀似的眼睛剜向我。
我垂眸,這是原則問題,我沒辦法讓步的。
方立輝拉起蘭蘭的手,清了清嗓子,“我們先走了。”
“等一下。”我急聲道,“我們也回去。”
晨晨不情愿地從陳以深的身上下來,嘟著嘴站定,陳以深揉了揉晨晨的頭發,“下個星期再來叔叔家玩。”
晨晨轉身撲到陳以深懷里,陳以深蹲下身體,抱著晨晨。
晨晨攬著陳以深的脖子,“我為什么不能和叔叔睡?”
陳以深親了親晨晨的臉蛋,“晨晨聽媽媽話。”
回去的路上,如墨暈染的夜空被璀璨的霓虹燈打的支離破碎,車子一路平穩的行駛,車廂內氣氛靜的如同一潭水。
我望著窗外的夜色,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沒有一個房間是真正屬于我的,我僅剩的一點可憐的自尊和原則,都是在為了女兒苦苦的堅持著。
入夜。
朦朦朧朧要睡去的時候,接到陳以深電話,我看了看熟睡中的晨晨,猶豫著接起來,“喂。”
“睡了嗎?”電話那邊是陳以深低沉的聲音,帶著隱忍的落寞。
“準備睡呢。”我輕聲道。
“晨晨睡了嗎?”
“嗯,她睡著了。”
語落,電話里只剩陳以深若有若無,似遠似近的呼吸聲。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那點朦朧的睡意也被這個電話打的消失殆盡。
他今天應該是生氣了吧,只是當著方立輝、蘭蘭和晨晨的面不好發作而已。
我想安慰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沉寂的房間里,我靜靜地握著手機,貼在耳邊,聆聽著他的呼吸聲,仿佛他就在眼前,又好像他離我好遠。
這一刻,一抹難言的落寞悄悄爬上我的眸底。這一刻,我的心底滋生了一絲恐慌,仿佛我和他之間隔著千山萬水,我卻不道那千山萬水到底是什么。
久久地,久久地,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久到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他低啞的聲音又通過電話竄進我的耳膜,“雅文。”
“嗯。”我的聲音淡淡的,竭力保持著鎮定,竭力壓抑著心底思緒的漣漪。
“你對我有什么不滿意嗎?”電話那端傳來他寂寥的嗓音,仿若夜的絲絲涼意漫過肌膚,沁入心底。
“沒有。”我咬唇道。
“那為什么?”
我頓了一下,沉吟道,“以深,晨晨是個女孩,她已經四歲多了,很多事情也開始有記憶了,我帶著她住在你的家里,會在他的心里留下印跡的,以后她會潛意識里認為住在別人家里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她會成為一個沒有原則的人,不是說住在你家就沒有了原則,現在你的家對我和晨晨而言還不是自己家。”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接著說,“如果我們真的感情好,如果我們將來能走在一起,不差這么點時間,我需要給晨晨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更包括心靈的環境,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站在我的角度為我想一想。”
我緩緩地說著,電話那端的沉靜讓我有一絲恍然,他在認真聽嗎。
良久,傳來陳以深低沉失落的聲音,“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望著一室的黑暗,吞噬了我煩躁的思緒,我把晨晨緊緊攬在懷里,嗅著她的體香,孩子特有的奶香味道怡然了我的心底,眸深處不禁浮現出輕柔的笑意。
第二天晚上,我陪方副總應酬,快結束的時候,陳以深推門進來了。
合作方趙總趕緊站起來,伸出了熱情的右手,滿臉笑容,“陳總,方總沒有說您會過來,失禮了。”
“趙總客氣了,我剛才有個推不掉的應酬,來晚了。”陳以深輕扯唇角,噙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客氣著。
一番寒暄后落座,免不了又是一番敬酒,趙總先后敬了陳以深和方立輝,又端起酒杯,沖我笑道,“小蘇,你今天晚上喝的可不多。”
“我酒量不好,您多擔待。”我虛與委蛇地客氣著,說著就端起酒杯,起身,和趙總酒杯一碰,“趙總,敬您。”
“她不能喝酒,這杯我替他喝了。”陳以深適時開口。
在場的所有人一愣,我也一愣,下意識看向陳以深,只見他深邃的眼眸浮著一抹難以察覺的不悅,我的手僵在空中,趙總眼波在我和陳以深之間流轉,對方總助盈盈一笑,起身,端著酒杯朝著陳以深走來,“陳總,我敬您。”
趙總旋即勾唇淺笑,端起酒杯和陳以深酒杯一碰,“陳總,敬你。”
我訕訕地坐下,壓抑著心海的波瀾壯闊,不動聲色斂下眉眼喝了一口茶水。
飯局結束的時候。陳以深拉著我上了他的車。
車子緩緩地行駛著。
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
沉默在我和他之間蔓延,仿佛平靜的地面下涌動的巖漿,寂靜的空氣中滲透著隨時噴發的火山。
我在心里生著悶氣,你突然襲擊就算了,還在公共場合讓我下不來臺,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和你有關系,這是在間接干涉我的工作,以后再有不得已的應酬,方立輝也難做。
良久,陳以深沉聲道,“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我猶豫了一下,說道。
陳以深沒再搭話,車子繼續行駛。
不一會,車子駛入一條幽靜的小路,戛然而止。
陳以深轉頭,昏黃的車燈下,他幽深的眼眸滑過一抹我看不懂的光芒,在我的臉上停頓幾秒,右手緩緩勾住我的后腦,拉向他,吻和風細雨般輕柔而至。
我閉著雙唇不讓他得逞,他低頭咬上我的脖頸,痛感驟然襲來,我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陳以深絲滑的舌順勢探進我的口中,手從我的衣服下擺鉆進去,蠱惑著我最脆弱的神經。
熟悉的感覺似暗夜里迷醉的毒藥香氣,侵蝕著我的大腦,打碎了我的理智,我漸漸地在他的吻下迷失自己。
忽然陳以深離開我的唇,低沉的聲音帶著微怒的氣息,“還說沒喝多少酒。”
我有一種陷入圈套的感覺,不禁板著臉,“你應酬不喝酒嗎?”
“那不一樣。”陳以深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聲音篤定。
“怎么不一樣?”
“萬一你懷孕了怎么辦?”
“你。”我頓時無語,我不會告訴他,每次事后我急于沖進衛生間,就是在用最原始的方法避免意外的發生。我不是不想要我和他的孩子,只是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我不敢冒險。
我大腦快速地思忖著措辭,冷眼怒視著他,“你這是在干涉我的工作,以后再有應酬怎么辦,方總是帶我還是不帶我,你這樣橫插一杠子,我也難做,方總也難做,怪不得他一直嚷著要換助理呢,說不定他早就料到我是個麻煩了。”
“你怎么能這么想?”
“那我要怎么想?”
“你不是沒有可能懷孕,你不知道注意一下的嗎?”
我沖口而出,“你天天就知道讓我懷孕,大不了我辭職,重新找工作。”
“我是在關心你,你怎么好賴不分?”
“你這是關心嗎?你這是在干涉我。”
正僵持著,我的手機鈴聲響起,我從包里掏出手機一看,是蘭蘭來電。
“喂。”我接起來。
“媽媽,你什么時候回來?”電話那端是晨晨清脆的聲音。
“我現在就回去,一會兒就到家了。”
掛斷電話,陳以深聲音幾許無奈,“你到底要我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算了,送你回家吧。”陳以深眉頭緊蹙,沉聲道。
車子緩緩駛離,狹小的空間內,氣氛沉默的幾乎窒息。
我看著窗外,特意不去看他的側臉和他的眼神。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和他的距離好遠。
是我不懂的理解他嗎?是我要求太多了嗎?
當這個想法蹦入我的腦畔的時候,我不禁嚇了一跳,我開始在意他的想法和態度了,我開始想著如何拉近我和他的距離了,他在我的心里已經占據了舉足輕重的位置。
車子停在樓下的時候,我沒有立刻打開車門下車,我不想和他就這樣不歡而散。
微白的月色下,我和他在車里靜靜地坐著,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和氣息在空中交匯,在車廂蔓延。
我想開口安慰他,卻找不到合適的措辭,看著他的側臉,滄桑而成熟,我的心底突然泛起一絲心疼,他想要的只是我的愛情,我們的孩子,只是和我有一個家庭,只是簡單的幸福,我卻一次次拒他于千里之外。
早在我們一次次偶遇的時候他就對我動了心。早在一次他看見了我,我沒有看見他的偶遇時,他就決心要守護我。
他對晨晨的好,對我的好,過往的一幕幕一齊涌向我的腦海。
這個男人,他是真的愛我的吧。
“那個。”我吶吶地開口。
陳以深忽然轉頭,幽深似海的眼眸蘊染了深沉的情愫,我的心忽的一跳。
“對不起。”
“對不起。”
我和他同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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