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爺爺和楊靜很快就砍好了柴,他們將細枝子全都削掉,只留下枝干,整齊地碼好,然后用一根比較柔韌的樹枝攔腰一捆,扭了一個結,將柴就捆起來了,繩子都不用,勞動人民真是智慧多。
佟弋說:“爺爺,我們幫你挑吧。”
楊爺爺說:“不用你們挑,我給你們捆兩捆小的,你們背著就好了。”
楊爺爺那擔柴看著不大,但是是濕柴,有七八十斤的重量。佟弋和辛簡都去試了一下,沉甸甸的,根本走不了幾步路,倒是楊靜身材瘦瘦小小的,她能挑得動,讓幾個男生都很汗顏。楊爺爺笑著說:“你們沒做慣這種事,所以挑不起來。你們背這些就好了。”他指著兩捆不大的柴禾說。
辛簡將一捆柴提起來,不重,能搬得動,楊靜做示范說:“你們照這樣放在背上,就會輕多了。”
辛簡學著她的樣子,將柴放在背上,發現果然輕省多了,智慧果然都是在實踐中總結出來的。
佟弋接過楊靜手里的柴捆:“我們男生來吧。”
楊靜笑著說:“行,你們先背著,一會兒太沉了,就換我來。”
辛簡和佟弋自然不好意思讓女生來背,他們跟張宣輪流換著,三個人背著兩捆拆回到了楊家,身上衣服都被汗濕透了。
楊靜將早上湃在山泉水里的西瓜拿出來,切好給大家解暑。幾個人干了活,肚子空空的,吃東西都覺得美味可口多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個大西瓜。
沈鈺嘉從山上下來,就覺得身上癢,一抓就起一片紅色的腫塊,很快臉上、脖子上、胳膊上都出現了這種腫塊。
楊靜說:“你剛才肯定是碰到漆樹了吧,這是漆樹過敏。”
沈鈺嘉難耐地在身上抓著:“我不知道啊,怎么辦,癢死我了。”
辛簡問佟弋:“你是不是帶了藥來的?”
佟弋說:“我帶的藥沒有針對過敏的,這要去打針才行。”
楊靜趕緊和爺爺奶奶說了,回來對沈鈺嘉說:“別著急,我爺爺去找藥了。”
辛簡想起來:“我好像帶了清涼油的,抹一點應該可以止癢。”
佟弋攔住他:“最好別亂涂藥,這是過敏。沈鈺嘉你趕緊去洗個澡,一會兒等楊爺爺找了藥來就可以用了。手別亂抓,小心破皮。”
沈鈺嘉難受得都快要哭了,又別無他法,只好去洗了個澡,下來的時候,楊爺爺拿著一把野菜回來了,正交給楊靜在搗藥了。楊靜將那把叫做筆頭菜的野菜加了點鹽搗碎在一塊,然后對沈鈺嘉說:“我給你涂藥,這個可能會有點刺痛,但是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沈鈺嘉剛才照了鏡子,連額頭上和臉上都紅腫了起來,看著楊靜手里綠色的藥,有點不敢涂,生怕毀了容。
辛簡注意到沈鈺嘉猶豫的情緒,便說:“你先涂在胳膊上看看效果,如果真的好,再涂臉上。”
沈鈺嘉看著辛簡,委屈得眼圈兒都有點紅了,她點點頭:“好。”
楊靜細心地替她將藥抹上,果然效果良好,一涂上去,就不癢了,但是沒涂的部位還是癢,她忍不住用手去抓。
辛簡說:“你還是忍忍吧,別抓,小心抓破了皮。”
沈鈺嘉咬咬牙:“楊靜你幫我把臉上也涂上吧。”說完又看看辛簡,“我上樓上房間去。”
辛簡忍不住笑了,她是怕涂了藥太難看,被他們笑話。辛簡看著沈鈺嘉上了樓,說:“幸虧我沒有亂碰東西,不然過敏的就是我了。”
佟弋看著他:“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說不定你碰到了,并不會過敏。”
“鄉下果然很危險啊。”張宣做了個夸張的表情。
佟弋不以為然:“其實萬物相生相克,有漆樹,不就有筆頭菜么,所以根本就不用擔心。”
辛簡撞了他一下:“因為過敏的不是你,所以你才這么淡定。”
佟弋扭頭看著辛簡:“你擔心她?”
辛簡伸出手指撓撓鼻翼:“她是我們一起來的,要是出了什么事總不好吧。”
佟弋看著他的眼睛,過了片刻,點了點頭。
下午沈鈺嘉沒有出門,連午飯都是楊靜幫她送到樓上去吃的。楊靜說她的過敏癥狀已經消退了很多,還需要休息一下。下午三四點之后,幾個人跟著楊爺爺去菜地里拔草,曬得汗流浹背的。
辛簡抹著汗,感慨地說:“我總算是理解了‘汗滴禾下土’的真實情況了,太辛苦了,當農民不容易啊。”
佟弋聽了,只是微微一笑。
快收工的時候,突然起了大風,天上烏云你追我趕,十分急切的樣子,辛簡大呼涼快。楊爺爺將鋤頭往肩上一扛,說:“趕緊走,要下雨了。”
幾個人趕緊拔腿往家跑,剛進村子,急雨就兜頭澆下來了,幾個人都變成了落湯雞,大家嘻嘻哈哈地回到家,沈鈺嘉已經下樓來了,坐在門口陪楊奶奶說話,看見他們回來,趕緊拿了毛巾遞給辛簡:“淋雨了吧?”
“謝謝!”辛簡接過毛巾,在頭上擦了兩把,將毛巾扔給佟弋。佟弋看了一下手里的毛巾,扔給辛簡:“我去沖個涼。”
辛簡反應過來,敢情手里拿的是沈鈺嘉的毛巾呢,連忙說:“我去幫你搓了毛巾。”
沈鈺嘉發現辛簡介意了,羞紅了臉:“沒關系的。”
辛簡看著沈鈺嘉的臉:“你臉上好了?”光線有點暗,看不太清楚,他湊近了一些,看見沈鈺嘉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青草汁的顏色,不由得覺得有點可笑。
沈鈺嘉用手擋住臉:“沒洗干凈?”
辛簡比劃了一下:“這兒似乎還有點草藥的顏色。”
沈鈺嘉抓過辛簡手里的毛巾,趕緊跑去洗臉去了。
張宣嘆息說:“靚仔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辛簡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晚上吃了飯,大家坐在走廊上聊天,今天是他們在楊靜家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就要回學校,然后出發去市里了。這兩天的鄉下生活真是挺有意思的,大家都覺得意猶未盡,還沒有過足癮呢,可惜就要離開了。
臨睡覺前,辛簡準備上樓,被沈鈺嘉叫住了:“辛簡,我有話跟你說。”
辛簡站住了,看看走在前頭的佟弋,又看看沈鈺嘉,沈鈺嘉說:“你等一下再上去唄。”
辛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其余的人都上去了,沈鈺嘉起身,走到院子里,傍晚下了一場急雨,暑氣消了許多,此刻非常涼爽,有流螢閃著黃綠色的光點悠然飛過,天際的云層之間露出璀璨的星光,耳畔傳來蛙叫蟲鳴的聲響,鄉下的夜,還是極美妙的。
沈鈺嘉還想往外走,辛簡說:“還是別走遠了,楊靜爺爺說了,晚上可能會有蛇出沒。”
沈鈺嘉頓住了腳步,本來心情還不錯的,被辛簡這么一說,那點氣氛被破壞殆盡,她轉過身,面朝著房子,屋里傾瀉出來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朦朦朧朧的,她抿了一下鬢角的頭發:“辛簡,你有女朋友嗎?”
辛簡一愣,他全然沒有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頓時有些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有。”她這是什么意思?
沈鈺嘉看著辛簡,羞澀地笑了一下:“你可以跟我交往嗎?”
辛簡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沈鈺嘉這是在向自己告白?他被沈鈺嘉直接大膽的表白嚇了一跳,結巴地說:“我、我暫時不打算拍拖。”
沈鈺嘉羞得脖子根都紅了,她沒想到自己主動表白,辛簡還不愿意,她頓時就想拔腿回去,但是又不甘心:“為什么?”
他想了想說:“我現在一門心思就是想靠大學,別的等考上大學了再說,我怕會分心。”
沈鈺嘉咬著下唇看著辛簡:“你是不是想考北京大學?”
辛簡頓了一下,然后點頭:“是的,北京的大學。”
沈鈺嘉也沒注意到這細微的差別:“那就加油吧,祝你好運!”
辛簡點點頭:“謝謝!”
沈鈺嘉走了兩步,又回頭說:“等你考上大學了,我可以預約做你女朋友嗎?”
辛簡此刻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說什么暫時不打算拍拖干什么,直接說有喜歡的人不就得了,現在要怎么才能拒絕對方又不傷害她呢?辛簡頭大地抓頭皮:“這事以后再說好嗎?”
這就是委婉的拒絕了,沈鈺嘉也不笨,她咬著下唇:“對不起,打擾你了。”說完匆匆掉頭進了屋子。
辛簡抬頭,看見二樓的陽臺上,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兒,兩人在黑暗中對視了片刻,陽臺上的影子進了屋,辛簡長嘆了口氣,被人表白,為何不是興奮,而是不安呢?
辛簡回到房間,佟弋正躺在床上玩pd,瞥見他進來,又把視線轉回手中的屏幕上,辛簡爬上床,看了看,這種木架子床,根本就不分床頭床尾,他在另一頭坐下了,碰了碰佟弋:“往里挪挪。”
佟弋冷著臉看了一眼辛簡,往外移了一點:“你睡里頭。”
辛簡躺下去,拿出手機來,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便摸出充電器來充電。自己則躺下去,無言地望著天花板,頭頂白色的天花板一如他此刻的腦子,里面空白一片,不知道該想些什么。辛簡發了一會呆,揉了一把臉,思緒回來了些,男生喜歡女生,女生喜歡男生,都是多么簡單的事,直接表白就好了,自己要是跟佟弋表白,結果會怎樣?
辛簡側過身,只能看見佟弋的腿,看不到他的表情。佟弋的腳丫子動了動,伸到了辛簡臉邊,辛簡猛地坐起來:“呸,呸!佟弋你好惡心,把你的臭腳都放到我嘴巴邊來了!”
佟弋翹起二郎腿:“我腳又沒長眼睛,怎么知道你的嘴在哪兒?睡哪頭是你自己挑的,要舔我腳丫子也是你自己選的。”
辛簡猛地撲上去,壓在佟弋身上:“誰他媽舔你的臭腳丫子,你不要太臭美了,看小爺我怎么收拾你!”
佟弋手一抖,pd掉床上去了:“辛簡你別鬧,弄壞了pd又得給我賠。”
辛簡坐在佟弋肚子上:“我賠個屁給你!”
佟弋看著辛簡,抬眉:“你下去不?不下去我就大刑伺候了。”
辛簡底氣不足地說:“我怕你個屁,看鹿死誰手!”說完雙手就往佟弋腋下伸去,開始撓他癢癢。但到底還是手短了一點,被佟弋搶得先機,自己整個人一軟,趴在了佟弋身上,嘴巴好巧不巧,正好親在了佟弋的嘴上。
一瞬間,兩人如遭雷擊,動作也被定格了,四目相對,看見了對方睜成了銅鈴般的眼睛。辛簡先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全身如被火燒一般,從頭皮紅到腳趾甲,連靈魂都被燒紅了,尷尬萬分。
佟弋的反應稍微好一點,他別開眼睛,然后抬手擦了一下嘴巴,說:“辛簡你小子占我便宜!我的初吻都給你搶走了,我還打算留著給我初戀的呢。”
辛簡也掩飾地呸了兩聲:“啊呸,就你吃虧啊,小爺我也是初吻啊!沒想到親了一頭豬。”說完這話,辛簡差點都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
佟弋正在擦嘴巴,聽見辛簡的話,瞪圓了眼睛,將他翻身壓在床上:“你小子說誰是豬呢,看我不收拾你。”然后一頓亂撓,辛簡像離水的魚兒一樣不停地干打挺著,笑得都喘不過氣來了,哎喲喲直告饒。于是尷尬的瞬間就這么被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