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自以為是。”杜悅識相地點點頭:“我已經(jīng)很清楚你有多愛劉雨欣,我的愛沒那么偉大,所以我決定不愛了。”
隨機,病房被打開,劉雨欣雙目含著委屈地由許醫(yī)生攙扶出來:“阿澤……”
屈潤澤下意識地將她護在身后,一只手支撐她虛弱的身體:“不是讓你休息嗎?”
劉雨欣沖他搖頭:“有些事,我認真考慮了下,覺得還是應(yīng)該直面,不是逃避。”
許醫(yī)生識趣地回避離開,只留相擁而立的屈潤澤跟劉雨欣,還有站在他們對面的杜悅。
“杜悅,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你說呢?”
劉雨欣咬住下唇,黑眸中有無奈閃動:“是我對不起你,但孩子是無辜的,昨天的事,我不怨你,真的不怨,即便沒跟阿澤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屈潤澤扣著劉雨欣肩膀的手力度一收。
杜悅看著他們,少了委屈,更沒有憤怒,只是冷靜淡漠地看著他們兩人。
“孩子是無辜得,那我呢?”杜悅失笑:“你說得很對,離開屈潤澤,我會過得更加幸福,你一定要清楚,我的人生少了屈潤澤之后,只會更加精彩。”
劉雨欣聽罷眼眶微紅:“杜悅……”
“另外,你是對不起我,你跟屈潤澤,全都對不起我。”
杜悅說著看向屈潤澤:“下午三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說著,杜悅拿著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擦過屈潤澤的肩,直接離開了病房。
身后,劉雨欣的聲音急切傳來:“阿澤,都怪我……”
……
杜悅走出醫(yī)院,外面太陽很刺眼,她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手機有電話進來,是屈潤澤的,他只說了一句話:“好,下午民政局見。”
掐斷電話,杜悅剛要把手機放進包里,感受到震動,她看到有短信進來。
看到“沈家琪”三個字時,杜悅愣了愣,但還是打開了短信,只有簡單幾個字。
“今天天氣很不錯啊。”
杜悅原本煩亂不安的心,仿佛找到攀附點的水草,突然就安靜了。
她瞇起眼睛看向湛藍的天空,回了信息:“是很不錯。”
“那你心情如何?”
杜悅腦海中浮現(xiàn)出屈潤澤和劉雨欣相偎而立的姿態(tài),要說不介意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她沒有回復(fù),過了片刻,沈家琪又發(fā)了條過來:“你在哪里?”
杜悅看著醫(yī)院進出絡(luò)繹不絕的人,遲疑了片刻,將醫(yī)院名字發(fā)過去。
……
杜悅坐在醫(yī)院大門外的木椅上等沈家琪。
看著絡(luò)繹不絕的車輛,她突然有點鄙視這樣的自己,不可否認,當她告訴沈家琪地址時,她甚至在惡劣地想,如果劉雨欣看到沈家琪來醫(yī)院接她會是什么表情?
她好像看到自己的心褪去層層偽裝,露出最深處丑惡的樣貌。
這樣的自己,跟劉雨欣也沒本質(zhì)區(qū)別,自私、可惡,利用別人對她的好。
她想發(fā)信息叫沈家琪不要來了,他的信息卻率先到了:“我馬上就到了,乖乖別瞎跑。”
杜悅盯著手機,咬住唇瓣,這一次終于沒有再落荒而逃。
……
差不多十分鐘之后,一輛悍馬放慢車速,逐漸停在杜悅面前。
杜悅正低頭想著事情,忽而視線內(nèi)就出現(xiàn)一雙做工精致的皮鞋和熨得筆直的西褲,陽光下,似乎還散發(fā)著淡淡的光彩,她下意識地塔頭,就看到了沈家琪。
他穿著黑色西裝,英俊嚴謹,笑容慢慢地出現(xiàn)在她眼前:“我以為你又要偷跑了。”
杜悅沒吱聲,手已經(jīng)被他拉住,整個人從椅子上被拉起來。
“難怪一直坐在這里,原來有這么俊的男朋友來接你啊!”旁邊小賣部的老板年突然打趣。
沈家琪沖老板娘笑了笑,就拉著杜悅,打開副駕門將她塞進去。
……
車子沿著環(huán)島路緩慢行駛。
沈家琪開著車,悄悄看了眼沉默不語的杜悅一眼:“中午想吃什么?”
杜悅本閉目養(yǎng)神,聽到他說話,不由轉(zhuǎn)頭看著沈家琪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她原本以為他至少會旁敲側(cè)擊地問一問,結(jié)果他卻什么都沒說,好像她出現(xiàn)在醫(yī)院是很正常的事。
沈家琪突然挽起唇角:“再看我要忍不住親你了。”
杜悅回過神,訕然地別過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今天來醫(yī)院跟他談離婚的事。”
“很高興你愿意告訴我。”沈家琪唇邊的笑意漸濃。
杜悅說完了,又聽到他這么回應(yīng),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必要向他匯報自己的行蹤,不由抿緊了雙唇,沒再說什么。
……
此刻,醫(yī)院病房內(nèi)。
許醫(yī)生拿著病歷卡進房,看到劉雨欣站在玻璃窗前,屈潤澤沒在讓她松了口氣。
“劉小姐,昨天機會那么難得,你為什么不趁機流掉孩子?”
想到一個多月后,劉雨欣本該大起來的肚子始終沒動靜,許醫(yī)院就覺得一陣頭大,她突然有點后悔為了錢答應(yīng)這位劉小姐撒這么個彌天大謊。
偏生這位劉小姐是個有主意的,錯過了昨天的機會,以后要是出事了,她也別想再醫(yī)院混了。
劉雨欣回頭,看著許醫(yī)生害怕的神色,眼底有鄙夷閃過,面上卻是一片泰然。
她在床上坐下,端起屈潤澤特意為她倒好的熱水,抿了一口,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我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你放心,該給你的一分不會少的。”
許醫(yī)生見劉雨欣如此,知道再多話也是白費口舌,假模假樣地檢查兩下后就離開了。
等到病房內(nèi)只剩自己一人后,劉雨欣伸手撫摸自己的肚子,臉上的神色染上陰沉和算計。
若按之前的打算,昨天是該流掉孩子,但劉國鋒的態(tài)度卻讓她臨時改變了主意,有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以后劉國鋒要是反對得激烈,屈潤澤才不會輕易地動搖立場。
想起剛才在門口聽到屈潤澤跟杜悅的對話,劉雨欣的手緊捏住病服下擺。
屈潤澤是她的,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她絕對不容許別人覬覦。
當然,她也不會輕易放屈潤澤離開自己。
……
屈潤澤沒去給劉雨欣買粥,等他將車停穩(wěn),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回了宜家別苑。
他打開別墅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屋的凌亂。
僅僅一眼,突然就焦躁了他的內(nèi)心。
屈潤澤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頭有些疼,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了,他怎么會在這里,在他跟杜悅的“家”里做出那荒唐事。
如果早知道杜悅會回來,他絕對不會帶雨欣來這里。回想昨天杜悅站在門口那副清冷的神色,屈潤澤煩躁地抓著頭發(fā),他想跟她離婚,卻也沒想過要讓她看到那殘忍的一幕。
他反手將茶幾上的花瓶掃落在地上,然后捂住自己的臉,許久后才放下自己的手,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衣物,最后看向電視屏幕上自己的倒影。
不知為何,他竟在自己臉上看到了空洞和落寞。
可是,他為什么要落寞?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終于回來了,事業(yè)也如日中天,很快就要迎來自己的寶寶,結(jié)束這段以報復(fù)為目的的婚姻,以后他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是,心口卻好像缺了一塊,卻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手機突然響起,打斷屈潤澤的遐想,看到屏顯上劉雨欣的名字,他感到一陣疲倦。
“雨欣,怎么了?”
“阿澤,你怎么去那么久?寶寶說他想爸爸了。”
屈潤澤靠在墻上,扶著額頭,有些煩躁,但聲音卻依舊溫柔:“我馬上就回去。”
劉雨欣顯然很滿意:“好,對了,粥買了嗎?”
“恩。”屈潤澤隨口敷衍著。
“你沒騙我?”
“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就送粥回去。”
劉雨欣卻突然撒嬌道:“阿澤,算了,我不喝粥了,你幫我買點生煎吧!”
屈潤澤抬眸瞧了眼墻上的時鐘:“現(xiàn)在這個點哪來的生煎?”
“肯定會有的,只要你有心,就是月亮也買得到。”
劉雨欣有點不悅,聲音中染上了些許委屈:“阿澤,你是不是覺得我煩啊?”
屈潤澤用手指擰了擰眉心:“怎么會?”
“嗯,那我等你哦,路上開車小心點,阿澤,我愛你。”
待到掐斷電話,屈潤澤直接撥通秘書的電話:“鎮(zhèn)南現(xiàn)在哪里有買生煎的?”
“屈總,這都是午飯的點了,哪里還有買早餐的呀?”
“你就不懂得去找找看嗎?”屈潤澤太陽穴突突跳著,語氣也頗為不悅。
秘書怯怯地說:“屈總,我們在開會,您看……”
“算了。”屈潤澤冷冷丟下兩個字,然后“啪”地一聲掛了電話,將手機用力摔向墻壁。
瞬間,手機變得支離破碎。
他回頭,看著餐桌上那吃了一半的甜品,才想起劉雨欣還在醫(yī)院等自己,他閉上眼睛,他已經(jīng)讓她受了太多的委屈,離婚也好,以后她可以名正言順呆在自己身旁。
……
沈家琪帶杜悅?cè)ヒ患翼n國菜館吃飯。
兩人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只低頭各自進餐。
吃完午飯出來,差不多下午一點了。
杜悅在門口站定,跟沈家琪告別:“謝謝你的午餐,我還有事先走了。”
沈家琪卻突然扯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