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聽他們低頭交談什麼,想起身,想上前偷聽。
只不過我什麼都做不了,因爲我身體動彈不得,除了腦袋清醒,除了眼睛能張開。
“不行!”就在此時,被我認爲是張東健的書生憤怒了,拂袖離開他們四人。
“爲什麼不行?”柳風沉聲詢問,其餘三人也看著他。
張東健沒再開口,和他們四人對持。
沒有言語,沒有怒目相向,五人對望。氣氛一度緊張,似乎要打起來了。
最後張東健嘆息,向他們走去,又一次低頭交談起來。
他這樣應該是妥協了,不過我內心很好奇究竟他們在講什麼,爲什麼會讓張東健如此反對。
我又試圖掙扎起來,終究還是沒能起來,眼巴巴看著天花板,聽著旁邊他們靡靡之音。
既然不能去看去聽他們說什麼,我也只好安心,閉眼繼續睡覺。
我剛閉眼,頓感一股陰涼撲來,像是有人快速來到我面前,正低頭看著我。而且這種感覺非常強烈,那股陰風來襲不正說明有人向我衝來,所以才帶起這一股強風?
如今我感受到呼吸,肯定有人正低頭看著我,和我面對面!
我小心翼翼張眼,內心揪著揪著擔憂著。
我不知道現在誰在看著我,長的是什麼模樣??扇绻菑垷o比恐怖的臉,帶著血,帶著……
我心臟怦怦跳,呼吸加重??墒怯种共蛔∥蚁肟纯磳Ψ绞钦l的念頭。
我慢慢張眼,看到一絲光芒,接著眼前視野開闊。
赫然,我心臟跳的更厲害,堵住喉嚨連呼吸都不能,眼睛也從沒有過的瞪大。
是張雷!
這一個曾在我夢境中出現被爺爺砍了腦袋的犯人,那個長相清秀、劍眉星目、鼻樑直挺的文弱書生。
可是如今他的臉上滿滿的煞氣,猙獰笑看著我,咧嘴嘲笑。見我也在看著他,他的笑意更濃了。
“你太爺爺砍了我腦袋,如今你來償還倒也公平?!彼Φ?,殺意森森。
我心驚,同時內心疑惑我在夢境中看到那個人並不是爺爺?而是太爺爺?但是他們倆人也太像了……
想到這裡我暗罵自己,太爺爺是爺爺的父親,要是父子倆不像,像誰?
想到這裡我釋然,內心還多了股開心勁。我沒見過太爺爺,原來他和爺爺長的很像……
他猙獰笑著,一點點向我接近。我從恍惚中驚醒,憤怒想反手抽殺豬刀,只是掙扎過後我才重新意識到自己還是動彈不得。
如今他爲刀俎,我爲魚肉,只能任由他宰割。
我不甘心,試圖繼續掙扎,壓抑身體裡莫名涌現出來的冷意。那種冷侵膚入體,一點點在蠶食我的身體,我的靈魂。
懼意揮之不散,令我心驚膽顫,尤其是現在張雷的臉一點點扭曲,變的醜陋,肉也開始腐爛,蛆蟲橫行其中。
太恐怖,屍臭味也沖鼻而來。我閉眼,咬牙心中發狠:既然我沒辦法反抗,那麼就來吧!老子今日死,化爲厲鬼也要把你殺了!
“咦?”就在這個時候柳風的聲音傳了過來,伴隨一股強風橫掃而來,然後是蓬的一聲,張雷身上散發出來的屍臭味沒了,應該是張雷被柳風踹開了。
“柳風,你想怎麼樣!”隨著轟的一下身體砸地聲,張雷怒喝道。
這次我沒敢張開眼去看,這個時候估計張東健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我要是張開眼豈不是在告訴他我一直知道他們的事?
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來一個殺人滅口?
“老夫……”
“?。 绷L的纔開口,陡然,一股勁風拂起,張雷發出一道痛苦聲。柳風也在這個時候說句:不好,快跑。
風過我臉如刀削,不過沒傷到我,彷彿認主了一般,明明強勁凌厲,卻在碰觸到我那一刻化爲柔風。
“這小子,還在裝睡……”
一道粗粗的聲音響起,接著就消失了,四周也變的安靜起來。
靜悄悄的,彷彿剛剛發生的事情壓根就沒出現過一樣。
我猛然張開眼,劇烈呼吸,身體也不知不覺坐了起來。
亮燈的房間,熟悉的擺設,哪裡有柳風他們的身影?
我能動了,看到的東西也是清晰無比,不像之前,鬼壓牀一般,看東西還模模糊糊。
“奇怪。”
我疑惑出聲,心道自己是做夢?可這夢也太真實了吧?如今我渾身冷汗,溼透了衣服。
半信半疑,帶著少許警惕,我重新躺好睡覺,眼睛不斷打量四周,生怕柳風他們又蹦出來。
隨著眼皮越來越重,我又睡了過去,奇異的是這一覺直接到天亮。
清晨,我給張飛爺上香的時候遲疑了。點了香,拿在手上看著張飛雕像發呆。
“張飛爺,昨晚是做夢嗎?”我道。
我知道我傻,眼前只是個雕像,難不成我問話他就會回答我?
事實上雕像還是雕像,張飛爺還是張飛爺,他沒回答我。最後我把香插上,鞠躬後上班去了。
剛來到醫院我感覺氣氛不對,說不上爲什麼,就是不對頭。
倒不是進來的時候沒看到陳大爺,他不在很正常,應該是去接他兒子過來給我治病。我是走到醫院大廳的時候沒看到幾個人去掛號,所以覺得奇怪。
雖然這不是什麼重點醫院,三甲醫院什麼的??墒窃谶@一帶也算是排得上名的,而且如今人的毛病比較多,所以每一天這裡都會看到非常熱鬧的場面,看到排成長長隊伍的患者。
今天沒有,顯得有些冷冷清清。
“魏醫生,你終於來了!”一年紀較大的護士見到我後臉上笑開了花。
“怎麼了?”我疑惑出聲。
“病人都在等你呀,你還不快去?”她指著走廊那頭的坐診室方向道。
我皺眉,內心想到了點什麼,隨即告別她,向魏晨他舅的坐診室走去。
我才成爲實習生沒幾天是沒資格有自己的坐診室,就算實習畢業成爲醫生也沒有坐診室,頂多做某個主治醫生助手什麼的。
除非你有一定的資歷或者很硬的關係,又或者,擁有獨特高超的醫術。
走到半路我看到了魏晨,還有他身後跟著的程瀟瀟。
“哥,你終於來了!”魏晨來到我身前,拳打我胸口,顯得無比開心。
我皺眉問他怎麼了,是中獎了還是一夜春宵鬧風雨。
魏晨白了一眼,又用眼神示意身後的程瀟瀟。顯然是在告訴我,在他女人面前不要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這個我理解,畢竟不是以前單身狗,如今有了女伴,說話確實要小心點。
“坤哥好。”程瀟瀟在這個時候上前一步,和魏晨同列,對我笑喊道。
“弟妹好。”我看著她,報以微笑回敬道。
如今她跟了魏晨,不管她以前怎麼樣,總之他是魏晨的女人了。我和魏晨是兄弟,是他哥。理所當然,我應該這樣喊程瀟瀟的。
只是這個時候我卻在她臉上捕捉到一絲驚慌,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微微皺眉,在魏晨的面前我又不想讓自己表現出一些不愉快,怕他誤會我對他不滿意什麼的。
當下我掩飾了內心的疑慮,繼續笑問魏晨爲什麼那麼開心。
“爲什麼那麼開心?難道你不知道我舅那邊排成長龍,全部人都在等你嗎?”魏晨說到這裡哈哈大笑,拍我肩膀。
我道是什麼好事,原來還是麻煩事。
對魏晨他們來講也許是好事,可是在我眼裡,人太多,早晚把我耗死。就算耗不死我,我不相信張東健會依著我,會有耐心繼續讓我指東指西繼續操控他。
昨晚鬼壓牀發生的一切我歷歷在目,心道那些傢伙沒一個好惹的,指不定如今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們可以安排的。
當時幾人的密謀足以證明很多東西。
“是呀,坤哥,恭喜你,現在你是我們這裡的大名人,大名醫了?!背虨t瀟羞澀道,說話的時候眼神含情。
我忙躲開她的眼神,看著魏晨笑道:“兄弟,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這種事情確實應該高興!今晚喝幾杯?算我的?!?
“成!那今晚見。不過,你還是先把那條長龍解決吧。”魏晨有些幸災樂禍,不過他的幸災樂禍是在替我高興。
反而,此時程瀟瀟臉上表露出來的失望讓我有些擔心。
她是因爲剛剛我假裝沒看到她對我示好,所以才失望嗎?
我知道,該死的桃花劫又來了!
那個女鬼究竟是誰?有什麼本事?爲什麼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給我帶來麻煩?而且這種麻煩隱隱比柳風那種直接威脅我,要殺死我更加有危險性……
魏晨和程瀟瀟對我揮手告別,我看著他們遠去,轉身收斂心神去看看魏晨口裡的“長龍”。
“長龍”確實是一條很長的“龍”,大約有兩三百個人組成吧,反正一眼看去,整一條走廊都被這一條“長龍”佔滿。
不過他們很自覺,自覺的讓出一條走道方便其他人過去。雖然現在壓根就沒人走來走去,連其他坐診室的醫生也只是站在門口,雙手抱胸三三兩兩低聲討論著什麼。
我來了,排在後面的患者不認識我,只是怪異看我一眼,接著道:“新來的,別想插隊。大家都是想把身體看好,沒必要搞出不愉快?!?
我看著他,很乖巧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