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羽則小聲問道:“老七何在?”七妹道:“他正領(lǐng)人在城門口與宇宙幫的手下對抗。宇宙幫的兵卒都是這里的奴隸出身,沒什么武藝,所以我們雖然人少,但還算能夠?qū)埂V皇沁@兩個人是會武的,所以先到了。”
古羽點點頭,這才冷冷地看向那黃、狄二人,打話道:“兩位朋友,咱們又見面了。上一次見已是十幾年前,沒想到今天,咱們?nèi)允且詫κ窒嘁姟!?doulaidu.
那黃湘手指著古羽,yīn笑道:“揚州大亂時,你小雞仔一樣被小蕓帶到軍營中,沒想到一轉(zhuǎn)眼,你倒成了天下的名士。早知如此,當(dāng)年便應(yīng)該宰了你,也不致留到今天后患無窮。”
古羽又是一聲鄙夷的笑,旋又回頭問林兒:“他們也是你的老朋友了,不打個招呼?”他和林兒要作誘餌,所以總需要和對方打個照面、說句話,這樣才能讓對方相信,自己兩個人不是他人易容的。
誰知林兒尚未開言,黃湘卻搶道:“她一定是在想,此人不是被陷在洗罪城中沒出來嗎?難道這是詐尸?可是,江湖中卻有一門絕技,叫龜息功……”說著,他和狄行翼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莫名的yīn險笑意。
林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黃湘在墜入洗罪城的流沙后,便立即使用龜息功,進(jìn)入無呼吸的狀態(tài),直到他重新從沙子里爬出來為止。而與他同時墜入沙中的韓劍,卻是個文人,顯然不會這樣厲害的內(nèi)功心法,所以只能窒息而死。
林兒想通這一節(jié),便問七妹:“你們幾個,會這龜息功嗎?”七妹道:“這是專擅內(nèi)功修煉者才有的能力。師叔和蘇兒姐姐更擅劍術(shù),所以并不十分擅長此技。”
黃湘一聲jiān笑,道:“既然知道了我的功力,那就受死吧。”說罷,他便與狄行翼二人,飛身來到院中。
林兒卻不慌不忙道:“我識樂齋高手如云,你以為我會沒有準(zhǔn)備嗎?蘇兒何在,快快現(xiàn)身。”
隨她話音落下,曾蘇已飄然來到她身前。原來她在將紅香等人安頓好后,便依安排,重新回到小院,隨時準(zhǔn)備迎戰(zhàn)未知之?dāng)场4藭r,曾蘇一如既往的颯爽英姿,手持寶劍站定,一雙厲目看向黃湘,喝道:“內(nèi)功厲害有何用處。當(dāng)年我被青龍城龍氏兄弟打到內(nèi)功盡失,直到今天也未恢復(fù)。可是,沒有內(nèi)功卻能更靈活地使用手中寶劍,因為劍便是我的生命。今天,就讓你二人見識真正融會貫通的越女劍法。七妹,龍行屋就在外面,帶他們先走!”
她未說完,手中劍已出鞘,直刺那黃湘中庭。那黃、狄二人見這一劍來得好快,不及細(xì)想,忙將真氣結(jié)集,凝神迎接曾蘇的挑戰(zhàn)。
曾蘇于劍道絕對是不世出的天才,而這越女劍法,又恰恰是失傳千年的絕學(xué),兩相禆益,自是相得益彰。這越女劍本是越女阿青與白猿練武而逐漸領(lǐng)悟,曾蘇則成天與猴子過招,要在猴子那鬼魅般的輕功身法下近得其身,曾蘇的劍有多快便可想而知。所以黃、狄二人以二敵一,剛一上手,卻立即落了下風(fēng)。
那二人常年在南越這偏遠(yuǎn)地區(qū)行動,對世界的認(rèn)識相當(dāng)膚淺,剛出場時那般囂張,也是不知人外有人的道理。此時交上手,他們才發(fā)現(xiàn)真正的武道高手是何等修為。曾蘇的劍術(shù)已站上了八袋的高度,世間能與之匹敵者屈指可數(shù)。這黃、狄二人雖也是出自名門,可這些年未得任何進(jìn)境,沒幾個回合便疲態(tài)盡顯。
那狄行翼見另一邊的羽、林二人已經(jīng)坐上了馬車,情急之下,只得仰天一聲長嘯。想來,這聲嘯是他宇宙幫的暗號,這是要調(diào)手下人馬前去追擊羽、林的馬車。
夏晶這招“劫殺大龍”的妙計,果然得售。
七妹趕著龍行屋,帶著羽、林二人向前飛馳,身后槍炮聲不斷響起,正是念七率人正以震天雷和宇宙幫的火銃對抗。不多時,就聽到了馬蹄聲從后傳來,原來宇宙幫果然分出了一隊約百人的騎兵,正按狄行翼的指使,追擊羽、林二人。
馬車飛馳在崎嶇的山路上,車內(nèi)沒有燈光,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林兒只能緊緊抱著古羽的腰,將頭埋在他的懷中,靜靜感受他的心跳。古羽則習(xí)慣xìng地梳理著林兒的秀發(fā),一面梳一面問:“想啥呢?”
林兒淡淡地道:“我們又遇到麻煩了。”
古羽當(dāng)然知道她的所想。死而復(fù)生這樣的事發(fā)生第二次,以林兒的敏感,立即就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那洗罪城中的流沙陷阱固然無法猜測,但其中的危險仍是可以料想的。黃湘一個人陪著韓劍進(jìn)洗罪城,卻并未用心保護(hù),任由其陷在其中而身死。可想而知,這分明是有意安排,是利用了韓劍想獨享洗罪城中至寶的貪念。若更加大膽地猜測,是黃、狄二人故意挑起韓劍的貪念的。
那分明就是謀殺!
林兒念及此處,又補充道:“我們之前在西遼的分析,全都是依據(jù)‘韓劍是宇宙幫的人’這一事實。可是,如果真是這宇宙幫的黃湘、狄行翼二人密謀殺害韓劍,而且是用這樣一種故意誤導(dǎo)我們的方式,這背后的yīn謀就變得太復(fù)雜了。現(xiàn)在的問題是,到底真相是什么?”
她想到過自己面臨著一個極其復(fù)雜的局,但她卻從來沒想到,這個局會復(fù)雜到這個程度。在西遼時,當(dāng)她知道了張小侯和宇宙幫在西川的yīn謀,她以為至少自己已經(jīng)揭開了部分的真相。但直到此刻,這個真相卻依舊撲朔迷離,仿佛之前自己查出的所有一切,都是那些人故意泄露給自己的。換句話說,故意泄露的東西,一定不是真相!不僅不是真相,還是故意掩蓋真相的迷霧,是把自己引入歧途的一步棋。
林兒又向古羽的懷中擠了擠。她感到了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這時候,她需要古羽的保護(hù),她太需要這保護(hù)了。
古羽對她的心事了然至極,只是伸手抱住她纖細(xì)的腰身,給她足夠的溫暖。然后緩緩地分析著:“如果黃湘和韓劍在洗罪城中的表現(xiàn),是有人故意制造出的假象,那他們?yōu)槭裁粗圃斐鲞@樣的假象?僅僅為了迷惑我們嗎?我不這樣認(rèn)為。因為就算我們知道了真相,也未必會對這個人構(gòu)成直接的威脅。這說明,還有另一股勢力在與之競爭,他要向其人偽裝自己的身份。那么這一股勢力是誰?”
“很明顯,這個勢力當(dāng)時也一定在洗罪城中,否則這場戲演給誰看?”林兒經(jīng)他提醒,似乎明白過來,“當(dāng)時除了尚義、伊在他們,還有兩撥人馬。其一是青龍城的大少爺龍壽和西無法師,其二是白音、孔儀二人。西遼之戰(zhàn)后,龍壽死了、西無失蹤了,這二人會構(gòu)成另一股勢力嗎?可能xìng很小。所以,他們演戲的對象就是另外兩個人,白音、或者孔儀!”
古羽續(xù)道:“白音所代表的利益階層我們看得很清楚,就是北遼的后族。那些人的目的一向是侵略中原,當(dāng)然是可能的另一股勢力。而另一個人,孔儀,則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對手。他們兩個不管是哪一個,至少,我們的對手,都在明處。”
林兒聽他分析完,心中的惶惑也略為放寬,她不自覺地輕輕點了下頭。雖在黑暗中,古羽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他感受到了她自信心的升起。
這顆信心,在這漆黑的夜晚,向人間投下了一道光明。這道光明,將伴隨著即將升起的旭rì,為普天下?lián)荛_黑暗和迷霧,指引出清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