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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逃過一劫

聽電話裡的歐陽夏蓉說出事了,劉偉當(dāng)下一驚,急問:“什麼事啊?”

“哎呀電話裡說不清,你就別問了,趕緊回來吧!”歐陽夏蓉說罷,咔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劉偉不知出了什麼事,心裡著急,對胡莉說了聲賈總找我有事,就急匆匆往外走。

公司裡的辦公電話私密性都不是很好,歐陽夏蓉的話,胡莉都聽到了耳朵裡。起初她也沒當(dāng)回事,一個新來的員工能有什麼急事,無非就是車間裡有配件急需去買罷了,便翻開賬本繼續(xù)工作。可她一邊工作一邊在腦子裡琢磨歐陽夏蓉的話,又覺得奇怪,即便是有單子著急去買,也用不著賈盛親自叫他啊,是不是真出了什麼大事了?這麼一想,胡莉沉不住氣了,又合上賬本,放進(jìn)抽屜裡鎖好,起身走出了儲運(yùn)科。

劉偉一路小跑著回到了採購辦公室,進(jìn)了門就問歐陽夏蓉怎麼回事,歐陽夏蓉不答話,舉著一張A4打印紙讓劉偉看,劉偉接到手裡掃了一眼題頭,不禁大驚失色。

這是一份由人事部下發(fā)的正式文件,題頭是“關(guān)於開除採購部員工劉偉的通知”;內(nèi)容大意是:劉偉不按時(shí)購買配件,耽誤生產(chǎn),給公司造成了巨大的無法彌補(bǔ)的經(jīng)濟(jì)損失,經(jīng)公司研究一致通過,決定開除劉偉,以警後效。文件的最下端是年月日和公章,旁邊附有賈盛的親筆簽名。賈盛的簽名龍飛鳳舞,意氣風(fēng)發(fā),潦草是潦草了點(diǎn),但每一筆每一劃都彰顯出他那得意洋洋的心態(tài)。

劉偉忽地放下文件,問歐陽夏蓉:“誰送來的?”

“賈總親自送來的。”

“他說什麼了?”

“沒有。”歐陽夏蓉怯怯地看著劉偉,生怕他會遷怒於己,“他找不見你,就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他就沒說什麼?”劉偉追問。

“嗯……”歐陽夏蓉審視著劉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嗯……他說……說讓你今天就走,馬上。”

“放他孃的臭屁!”劉偉破口大罵,“老子什麼時(shí)候耽誤公司生產(chǎn)了?我什麼時(shí)候給公司造成巨大損失了?媽的,他想這種下流手段趕老子走,老子還偏不走了!”

劉偉是個寧頭,吃軟不吃硬,你要是跟他好商好量的,啥都好說,就是要他的腦袋也未必不可;但是,你要是跟他來硬的玩陰的,別說要他的腦袋了,你的腦袋能不能保得住還兩說著呢!

當(dāng)下劉偉怒不可遏,轉(zhuǎn)身出了房門,直奔總裁辦公室而去,到了總裁室門前,也不敲門,“砰”的一腳把門踹開。在總裁室外屋辦公的柳若蘭正對著鏡子檢查自己的妝容,猛聽有人踹門,立刻嚇了一哆嗦,急轉(zhuǎn)身,見劉偉氣勢洶洶地走了進(jìn)來,喝問:“劉偉!你要幹嘛?!”

劉偉也不答話,直奔裡屋而去,又?jǐn)E腳踹開房門,器宇軒昂地走了進(jìn)去,砰的一聲把開除自己的那份文件拍在賈盛的辦公桌上,賈盛被驚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劉……偉,你……你想幹嘛?有……話好好說,可不許胡來啊!”

“我問你,”劉偉俯身向前瞪著賈盛,看那架勢,好像他是老闆,賈盛纔是被開除的員工,“我什麼時(shí)候耽誤生產(chǎn)了?我怎麼就給公司造成巨大的經(jīng)濟(jì)損失了?”

“劉偉不許犯渾!”柳若蘭衝了進(jìn)來,拉住劉偉的胳膊就往外拽。

劉偉甩開柳若蘭的拉扯,又推了她一把,罵道:“滾開,有你什麼事啊?!”又扭頭問驚慌失措的賈盛,“說話啊,我問你呢!”

此時(shí),賈盛已經(jīng)度過了初期的心理恐慌,漸漸地恢復(fù)了鎮(zhèn)靜,心想:我纔是老總,你憑什麼這麼兇巴巴地跟我說話?於是拍案而起,怒罵:“你他媽的這是跟誰說話呢?給我滾出去!”

賈盛一發(fā)火,劉偉反而平靜了下來,忽然覺得他那裝腔作勢、內(nèi)荏而外厲的神情很可笑,便在嘴角邊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

“你作爲(wèi)公司的老總,怎麼能張口罵人呢?”劉偉面帶瘮人的微笑,語調(diào)冷冷地說,“我向你諮詢問題,請你回答!”

“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出去!”賈盛擡起手臂,指向門口。

“你先別急,”劉偉語氣平和地解釋著,“我只是想知道爲(wèi)什麼要開除我,你給我一個解釋,我馬上就走。”

“那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的,還用解釋嗎?”

“我有一事不明,請你解釋。”劉偉突然變得文明起來了,說話也文縐縐的,“我什麼時(shí)候耽誤生產(chǎn)了?”

“昨天的採購任務(wù)你完成了嗎?”賈盛理直氣壯地喝問。

今天一大早衛(wèi)輝就用電話通知賈盛,劉偉昨天沒有完成最後一張採購單,賈盛大喜過望,立刻起草了開除劉偉的文件,並親自送到了採購辦公室。他有證據(jù)在手,還怕劉偉找茬嗎?

不料劉偉卻說:“那張單子錯了,並不是急用的。”

“錯了?”賈盛高聲呵斥,“你以爲(wèi)你是誰?你怎麼知道單子錯了?你怎麼知道車間不急用?!”

“因爲(wèi)我看見了,車間裡還存有好多單子上的配件。”劉偉淡淡地說。他的記性很好,雖然王處長只讓他往鐵櫃子裡看了一眼,但裡面的東西卻都被他記住了。

“你……你在哪兒看見的?”賈盛有些心虛。

“設(shè)備處。”劉偉說,“王處長還說,衛(wèi)輝肯定是酒喝多了,所以把單子寫錯了。”

“誰?是王立功嗎?”賈盛覺得可能是王立功無意中給搞穿幫了,異常憤怒,又破口大罵,“他媽的,他知道個屁!你……你不要在這裡胡攪蠻纏!”

“我說的是事實(shí),怎麼就胡攪蠻纏了?你可以把他叫來跟我對質(zhì)啊!”

“我沒工夫搭理你,”賈盛再怎麼不濟(jì),劉偉的這個伎倆他還是能看得出的,豈能上當(dāng)?於是揮揮手,不耐煩地說,“你給我出去,不要影響我工作!”

“你這人怎麼不講理呢?這可有失你這個總裁的風(fēng)度啊!”劉偉提高了聲音,不無譏諷地說。他心話,怎麼也是被開除了,怕他坎,就是死,也得死個天翻地覆的,絕不能讓他好過了!

賈盛自從坐上總裁的寶座之後,有誰敢輕視過他?如今卻被這個新來的小員工肆意譏諷,不禁勃然大怒,狠勁地拍了一下桌子,高聲罵道:“我是什麼人還用你這個小痞子來評頭論足的?你給我滾出去!”

“我要是不滾呢?”

劉偉雙手按著桌面,把臉貼向賈盛,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目光似火還暗含著威脅。看他那架勢,賈盛要是再敢罵出一句,他就要動手了。賈盛不禁膽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卻被老闆椅絆住了腿,一屁股跌坐下去,那樣子要多狼狽就多狼狽。柳若蘭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本能地想替劉偉說話,可又不敢得罪賈盛,只能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決定放棄劉偉了。

“怎麼啦這是?”

這三個人正這麼僵持著,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問話聲。話音未落,胡莉就陪著一個相貌一般、氣質(zhì)頗佳的中年女人走了進(jìn)來。

“文總,您好!”柳若蘭跟中年女人打過招呼後,又解釋說,“沒啥事,賈總正跟劉偉談工作呢。”說了,又用詫異的目光看胡莉,那眼神好像在說:你們怎麼來了?

原來,胡莉聽到了歐陽夏蓉在電話裡跟劉偉的講話之後,生怕真有什麼問題,便尾隨劉偉來到了前樓,剛走到總裁辦公室的門口就聽到賈盛在高聲呵斥劉偉,又問站在門口偷聽的歐陽夏蓉是怎麼回事,歐陽夏蓉回答說:“賈總要開除劉偉,具體爲(wèi)什麼,我也不知道。”

胡莉大驚,她剛找到一把好槍,還沒用呢,就這麼折戟沉沙了?她不甘心,急忙走向副總辦公室。胡莉要向文音說明情況,並請她出面,讓賈盛刀下留人。

文音的辦公室跟賈盛的辦公室只一牆之隔,早就聽到了賈盛的喊叫,心裡正在納悶,這是怎麼了,幹嘛要大喊大叫的?這個賈盛真不是個做管理的料,張平怎麼就讓他做了總裁呢?正思想著,見胡莉走了進(jìn)來,便問:“怎麼回事啊,你知道嗎?”

胡莉趁機(jī)向她介紹了劉偉的情況,並把自己準(zhǔn)備用劉偉當(dāng)槍的想法和盤托出,最後又說:“咱們得去看看,你要想辦法把劉偉保下來,這小子對咱有用。”

文音腦子很快,當(dāng)即明白了事情的性質(zhì),立刻起身,在胡莉的陪同下走進(jìn)賈盛的辦公室。

聽了柳若蘭的解釋,文音都沒正經(jīng)瞧她一眼,卻接著她的話茬對賈盛說:“談工作就好好談麼,幹嘛大呼小叫的,也不怕讓人家聽見了笑話啊?!”

說罷,文音走到劉偉身邊,歪著腦袋看了劉偉一眼,佯怒道:“你也是,有話好好說,幹嘛跟老總較勁?你別忘了你的身份!去,坐沙發(fā)上去!”

文音把兩個對峙的人各安慰了幾句,又各打了五十大板,然後詢問事情的始末。劉偉耐心等待賈盛講述完畢之後,才詳詳細(xì)細(xì)地把事情的原委都講述了一遍,前因後果,事實(shí)證據(jù),無不講得條條分明。這小子在工商學(xué)院和監(jiān)獄這兩所大學(xué)裡進(jìn)行過很好的培訓(xùn),知道怎麼講理。

文音聽了劉偉的講述,先瞥了一眼胡莉,又斜著眼睛看賈盛,忽然笑道:“賈總,按說您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我們就沒有必要再做討論了。可是,這件事可能是您工作太忙了,沒有事先調(diào)查清楚。如果劉偉沒有說瞎話的話,我個人覺得您可能冤枉他了。您覺得呢?”

賈盛見勢頭不好,剛要張嘴反駁,卻被文音的手勢制止住了。

“如果要調(diào)查此事也不難,咱們把衛(wèi)輝、王立功和幾個車間主任都叫來,當(dāng)面問問也就清楚了。”文音頓了頓,又話裡有話地說,“賈總,您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

賈盛低頭不言聲了,胸膛一鼓一鼓的,就像一個氣壓超標(biāo)的鍋爐,馬上就要爆炸了。

文音回過身,聲色俱厲地呵斥劉偉:“你小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呢?你的家長就沒教過你長尊幼卑的規(guī)矩嗎?在公司裡,老總就好比你的長輩,你就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也不能不尊重家長啊!你在家裡也衝著你的父母喊叫嗎?太不懂事了!”說著話,又給劉偉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向賈總道歉?!”

劉偉氣呼呼地瞪著文音,見她眼神曖昧,話裡有話,便猜出了她的畫外音,於是站起身子,低聲而快速地嘟囔了一句:“對不起賈總,我向你道歉。”

“哎這就對了嘛!”文音不等劉偉話音落地,緊接著就笑了起來,又轉(zhuǎn)身勸了賈盛幾句,最後以徵詢的口吻說,“賈總,先讓劉偉回去吧,省得你看著他鬧心,啊?”

賈盛無言以對,極不耐煩地?fù)]了揮手,示意劉偉趕緊滾蛋。胡莉見狀,急忙走到劉偉身邊,一把將他拉起,推著他往外走,邊走邊說:“你小子真不讓人省心,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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