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說笑著交流了各自童年的經歷,彼此的關係就在這樣的交談中不知不覺地拉近了。在天邊現出一抹亮色的時候,劉文靜喝光了最後一點白酒,喊老闆結賬。
劉偉說:“還早呢,咱倆再喝一瓶?”
“慎終如初。”劉文靜說,“任何事情都要講究個分寸,過猶不及,恰到好處是最佳境界。”
劉偉不便再說什麼了,急忙掏出錢包,搶著結了賬,又對劉文靜說:“要不要去我房間洗個澡再走?”
“不啦。”劉文靜起身走向路邊,一邊伸手攔車,一邊說:“我怕你不安好心。”
“瞧你說的,我又不是流氓!”劉偉笑道。
“你就是!”劉文靜咯咯笑著,一輛出租車停在她面前。劉文靜拉開車門,坐進後排座,臨關門時,又對劉偉說:“下午三點來我辦公室,我有事要跟你說。”
“好的,好的,我一定去!”
送走了劉文靜,劉偉高高興興地走回賓館的房間。進了房間就脫掉衣服,鑽進衛生間洗澡。淋浴已經沒有熱水了,涼水衝在劉偉的身上,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由於涼水帶來的低溫抑制了血液循環,劉偉感到肺活量不夠,就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氣。不過十幾秒鐘之後,身體適應了低溫,呼吸也變得舒暢了。他的心情很愉悅,並預感到劉文靜會在文件整理上幫助自己。她會怎樣幫自己呢?降低要求,還是乾脆由她找人幫自己做一份?
劉偉擦乾了身體,鑽進被窩的時候,又想:“管她呢,只要她能幫自己順利過關,願怎麼著就怎麼著。現在的任務是睡覺,美美地睡上一覺!”
下午三點整,劉偉準時走進劉文靜的辦公室,並笑吟吟地遞上一盒半斤裝的大紅袍。這是他來此之前特意在福建茶城買的,茶城老闆說這是今年的新茶,一千六百塊錢一斤。
劉文靜像往常一樣,低頭批閱文件,見劉偉往辦工作上放了一盒茶葉,擡頭看了一眼,又低頭問:“這是什麼?”
“大紅袍,新上市的秋茶。”劉偉很親近地笑道,“這種茶溫潤可口,提神醒腦,對你有好處。”
“你拿回去。”劉文靜依然低著頭。
“就是一盒茶葉,幹嘛還讓我拿回去?”劉偉還沉浸在昨晚的興奮之中,“我是特意給你買的。”
“我不喝茶。你還是拿回去吧,要不也是扔了。”劉文靜終於放下手裡的簽字筆,擡起頭來,看著劉偉說,“首先,我要感謝你這些天陪我一起飆車和聊天,我很高興,我也願意交你這個朋友。不知你願意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劉偉急急忙忙地說了,還嘿嘿笑了兩聲。
“那好,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劉文靜挺直了腰板,雙肘撐在辦工桌上,直視著劉偉的眼睛說,“既然我們是朋友,有些話我就要直話直說了,你不要見怪。”
“當然,你說,你說。”
“我朝你要的文件很重要,你必須認真對待。我給你解釋一下吧,如果你辦這個廠子就是爲了掙幾年錢,不考慮它的長遠發展,你的文件怎麼搞,我都不管;但是,如果你要考慮企業的長期發展,並想把這個企業做十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那這個文件就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因爲這是你的原始材料,將來無論你們在經營上出了什麼樣的問題,人們都會找出這個原始文件來查找原因。這個文件是你們企業的起點,嗯……就好比一個人的出生證明和檔案。因此,它很重要。你聽明白了嗎?”
咦,她跟我說這個幹嘛?有關這個文件的重要性她已經說過了呀,幹嘛還再重複一遍?是想提醒我她在很努力的幫我嗎?要不就是想在這件事再要我點錢?不會吧?我們不是已經成朋友了嗎?劉偉不明白劉文靜爲什麼還要重複這些老生常談,便疑疑惑惑地說:“嗯,這些我都知道了。”
“那好,”劉文靜又說,“既然你已經知道這個文件的重要性了,那你就趕緊回去,讓你們的技術人員和財務人員趕緊把文件按要求整理出來,我急著要用。咱們是朋友了,我想抓緊辦你的事。”
“可是——”
劉文靜伸手製止了劉偉:“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說了。請你放心,我會全力以赴地幫你把事情辦好。但該你做的,請你也要全力配合。不要有僥倖心理。你要想把企業長久的辦下去,就請你聽從我的勸告,好好把文件整理出來。如果我放鬆對你的要求,會害了你。你現在偷懶一分,將來要用十分的努力去彌補,甚至是百分的努力也彌補不了今天的失誤。這就像先天不足的孩子,後天怎麼吃也補不上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可是,我的技術人員現在骨折了,正在南京住院治療。我怎麼辦呢?”劉偉攤開雙手,他的心裡還存有一絲僥倖,希望劉文靜能想出別的辦法來幫助自己。
“那就去找他。”劉文靜又低頭翻看文件,邊看文件邊說,“現在交通這麼發達,一天就能趕到南京。再說,你還有那麼好的跑車呢!”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劉偉近似央求地說。
“沒有!”劉文靜衝劉偉擺了擺手,“你走吧,快去南京找你的技術人員吧。”
“哎,咱倆可是朋友啊!”劉偉惱羞成怒了。
“正因爲是朋友,我纔跟你說這些的。你要是不認我這個朋友也行。你說一聲,我現在就把錢退給你。”劉文靜歪著腦袋看劉偉。
“那……那……還是算啦吧,我去就是了!”劉偉十分沮喪地走向門口,拉開房門時,又轉回身來,嘟囔道:“你這是什麼朋友?就知道刁難我!”
“趕緊走吧,你已經耽誤好幾天了。再晚了,我可真的不管啦!”
“不管拉倒!”劉偉又嘟囔了一句,“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