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佑天聽著她的聲音，心里暗暗發(fā)笑。好歹有了點(diǎn)進(jìn)步，已經(jīng)從“寧總”變成了“寧先生”。

他知道，這時候只要再逼她一下就可以了。

“如果連一聲稱呼都讓你覺得是刁難的話，我看我們今天的約，就到這里吧?！睂幱犹煺酒鹕?，作勢就要走。

一聽寧佑天要走，段柔慌忙拉住他的衣袖。

“佑天！”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卻有種熟悉的感覺。

她這樣拉住他的衣袖，讓他想起了當(dāng)初他告訴她真相的時候，她求他不要離開的場景。

那時候，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寧佑天心里泛酸。

他轉(zhuǎn)回身，溫柔地?fù)崦稳岬念^。

這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到底是因?yàn)槭裁茨?？段柔覺得很難過。

這種感覺，只會讓她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已經(jīng)很陌生了。明明，他冷笑著在她耳邊說出真相的場面，還像是昨天。今天他就可以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熟練地對她溫柔嗎？

不可能。

他只是要再一次勾起她的心事，反復(fù)提醒她，她曾經(jīng)在他面前如此不堪過而已。

“小柔?！?

寧佑天不知道段柔在想什么。當(dāng)他聽見段柔的那聲“佑天”時，他覺得什么事都不重要了。就算他曾經(jīng)傷害過她，就算曾經(jīng)他做了錯事，只要她還愿意叫他一聲“佑天”，那他們就一定還有可能的吧。

這讓他覺得高興。

段柔仰起頭，對他一笑，“吃飯吧?！?

她的語氣很溫和。

看到寧佑天的笑，她才突然醒悟，寧佑天之前是故意說要離開的。他其實(shí)知道，段柔一定會想留下他，所以一定會按著他的要求去做。

他早就知道，她會妥協(xié)。

對于寧佑天而言，她只是待宰的羔羊，一舉一動都要受著他的牽引。

兩個人坐在一起，心里想的卻是全然不一樣的東西。若是此時他們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一定會覺得失望吧。

他們在彼此心里的樣子，都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了。

吃完飯后，段柔讓侍者來收回餐具，然后進(jìn)入了浴室。

寧佑天坐在房間的沙發(fā)上，對著那扇門發(fā)呆。

到最后，她還是要選擇這么做嗎？

寧佑天突然覺得心里很涼。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讓她做到這個地步。就算是當(dāng)初，她那么愛他，也沒有真的將自己全部給他。而現(xiàn)在，為了利用他，她會這樣做嗎？

浴室傳來的水聲讓他的心情一直很亂。

他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還是不希望。他怕她一時沖動做錯了決定，也怕自己一時沖動，再次傷害到她。

他為自己怕她受到傷害這個念頭覺得可笑。明明這次回來，他是為了報復(fù)段家，讓段氏落得跟當(dāng)初的寧安公司一樣的下場，他必然會傷害她，然而為什么，他會害怕？

是不是因?yàn)椋@一次錯過之后，他就再沒有機(jī)會了？67.356

但是就算他不再報仇，她會相信他嗎？

她不會吧。

既然如此，何不讓她永遠(yuǎn)記住他？就算是恨，也要將自己的名字狠狠地刻在她心上。

他的眼前突然浮現(xiàn)那人遞給他的段柔與另一個男人的合影，她臉上的笑意那么明顯，明顯得讓他心口發(fā)疼。

她已經(jīng)可以那樣對另一個人笑了嗎？

寧佑天握緊拳頭，看著那扇門。

“既然是你的選擇，不要怪我?！彼渎曊f道。

不一會，段柔從浴室里出來，寧佑天目不斜視地穿過她，走進(jìn)了浴室。他很快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段柔正垂首坐在床邊。

聽見他打開門的聲音，段柔心里咯噔一聲。她有些手足無措地抬頭，看著半裸身子出來的寧佑天。

他的輪廓比當(dāng)初冷漠太多，身材也比當(dāng)初壯碩太多。尚未完全干掉的水珠從他的頭上滴下來，滾過他的肩頭、胸口、小腹……

段柔咽了口口水，突然有點(diǎn)害怕。

寧佑天看著她眼里清楚的懼意，不慌不忙走到床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他不介意多等一會。

段柔重新低下頭，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做。

現(xiàn)在的寧佑天已經(jīng)不是她認(rèn)識的寧佑天了。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這個男人，現(xiàn)在更是對他一無所知。她不知道，這樣的方式對于現(xiàn)在的寧佑天而言，有沒有用。

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畏懼什么。

寧佑天坐在沙發(fā)上，安靜地等著她。

她很少讓他失望。

沒有多久，她便站起身，往寧佑天方向走去。她看著寧佑天，眼里雖有懼意，卻也有義無反顧的勇氣。她的頭發(fā)還是濕的，襯得整張小臉楚楚可憐，衣裙之下，隱約看得見她玲瓏有致的身材。

寧佑天就那樣坐著，看她一路走過來。

他是刻意的，刻意看她有多不堪。

段柔忍住眼淚，坐到他的腿上，伸手?jǐn)堊∷牟弊印?

她明明感受到寧佑天身上傳來的灼熱的溫度，還有他那一瞬間的顫抖。她記得，就算是當(dāng)初，他們也沒有太多過于貼身的舉動。當(dāng)時寧佑天還總是笑她，說他也不會吃了她，她何必要這么小心。每每他這么說，她都會紅著臉罵他不要臉。

但是現(xiàn)在，不要臉的是她自己吧。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靠近他。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然而她沒有選擇。

“看你熟練的樣子，果然跟不少人一起來過?！睂幱犹煸谒吚淅涞卣f著。

段柔臉色煞白。

寧佑天卻沒有再說，而是將她抱起來，往床邊走去。他抱她的動作很輕柔，讓她一瞬間產(chǎn)生了幻覺。然而一抬頭，看見的是他陌生而冷漠的笑。

她知道，什么都回不去了。

在她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們之間的所有過去，就都被她親手給毀了。

難過一點(diǎn)點(diǎn)泛出來。然而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聽從寧佑天的，看他會做什么樣的決定。

如果他要她，那么她也只能接受。

這不是她希望的嗎？

然而為什么，當(dāng)這一刻真的快要來臨的時候，她才覺得恍如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