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被宗禮盡收眼底。
宗禮默默地吃著飯,沒有多問什么。
很多事情,從一個人的眼神里就可以窺見一二,至于剩余的八九,就要看他自己是否足夠聰明了。
飯后,傅慕旋又陪宗老說了好一會話。臨離開的時候,宗禮端了兩碗藥湯出來。傅慕旋接過自己的那碗,自己喝下了。扭頭一看厲墨池,他皺眉看著碗里的藥,沒有動作。
難道他抗拒喝藥?
但是不喝藥他的身體受得了嗎?
她以為厲墨池手上的只是一碗暖胃的湯藥,“厲墨池,喝了藥你的胃痛才會得到緩解,好好喝藥。”
傅慕旋用的是命令的語氣。厲墨池是她的保鏢,那她理所當然就是主人。她認為厲墨池不應該在這時候駁了她的意。
厲墨池看著那碗藥很久,臉色越來越不好。
“這么大了還怕吃藥?”傅慕旋刻意激他。厲墨池軟硬不吃,唯獨對于她的激將法有點反應。
之前還百發百中的激將法,這會并沒有發揮它應有的功效。反倒讓厲墨池更加不高興。
厲墨池將藥放到桌上,轉身準備離開。
“厲墨池!”傅慕旋沒想到他會這樣,“你不喝藥要怎么保護我?你給我把藥喝掉!”
傅慕旋也有些生氣。
她的脾氣來得突然,讓小寶嚇了一跳。
之前還好好的兩個人,怎么一下就這樣了?而且還是因為一碗藥。
厲墨池頭也沒有回,傅慕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生氣。她快步走上去,拉住厲墨池的手就要將他往回帶。
“放手!”厲墨池眼里盡是怒氣。
傅慕旋卻一直執著地想要將他拉回去。這怎么說也是宗禮的心意,他怎么就是不知道站在別人的角度上考慮一下呢?
本來就心里有氣,被傅慕旋這樣拉著,厲墨池心里的憤怒更甚。他手下微微用力,掙開傅慕旋的手。
他已經控制了自己的力氣,但被甩開的傅慕旋還是因為沒有站穩,險些摔倒。好在宗禮敏捷,及時抱住了她。
聞到宗禮身上的淡淡藥香味,傅慕旋才稍微平靜下來。
宗禮抱住傅慕旋之后,立即向小寶使眼色。小寶伶俐的眼珠一轉,踮起腳,穩穩端好藥湯,走了過來。
厲墨池沉默著,并沒有在看周圍的動靜。
他有些后悔,看見傅慕旋倒在宗禮的懷中。要是宗禮沒在的話,傅慕旋現在就不會安然無恙了。
他的喜怒無常又險些傷害了她。
“叔叔。”一個小人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用甜甜糯糯的聲音叫著他。
是端著藥碗的小寶。
看到小寶,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很久不見的溪溪。要是溪溪在,一定也不希望看見他這樣。
這樣想著,厲墨池在心底嘆息一聲,緩緩蹲下來,看了小寶很久。
小寶眼里流轉著淚光,看起來像是被他們的爭吵嚇到了,然而他還是穩穩地端著手里的藥湯,想要勸他喝藥。
指節分明的手指落在碗上,厲墨池從小寶手中接過藥碗,頓了頓,然后一口喝下。他閉著眼睛,眉頭緊皺。67.356
有人用紙巾認真地替他擦著嘴邊殘留的藥湯。
厲墨池想也沒想地抓住那只手,睜開雙眼。
一握住那只手,厲墨池立刻覺得不對。傅慕旋的手才沒有這么細。
明顯是孩子的手。
小寶憋著笑,一臉認真地結過厲墨池手里的碗,轉過身的時候,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想什么呢?
還以為是她嗎?
厲墨池低頭蕭然一笑,很快收住笑意,換回面無表情的臉。他直起身體,無視他們嘴角的笑意,轉身對上傅慕旋和宗禮。
傅慕旋的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見他吃了藥,氣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她禮貌地對宗禮點頭致謝,自己站穩身體,走到厲墨池身邊,“走吧。”
厲墨池卻沒有看她。
他的視線全都在宗禮淺淺的笑意上。
他察覺到了一絲微妙。
“厲墨池。”傅慕旋看見厲墨池的眼神如此不善,忙低聲喝道。宗禮怎么說也是為他好,他用得著用這樣兇狠的眼神看著宗禮嗎?
傅慕旋朝宗老和徐可兒抱歉地笑笑,拉起厲墨池就要走。
“別急。”
宗禮按住她的肩膀。
手上一重后一松。宗禮已經很快到了他身后,接起正倒下的厲墨池。
傅慕旋回過頭,看著厲墨池失去意識倒下,驚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宗禮,他怎么了?”
她不自覺的信任著宗禮。
宗禮勾唇一笑,“我下毒了。”
他說得很坦然。
傅慕旋一愣,接連倒退幾步,撞到一個小小身影。傅慕旋低頭,小家伙正促狹地笑著看她。
還想否認你不喜歡叔叔嗎?
他的眼神里,似乎表達著這個含義。
傅慕旋有些無措。
“姐姐,我小叔要是真要下藥下毒的話,根本不用這么麻煩的。”小寶笑得很燦爛。徐可兒走過來抱住他,眼里也帶著笑意。
借著媽媽的高度,小寶很順利地抱住了傅慕旋的頭。
小手輕輕地在上面撫著,像是在安慰她。
宗老見她如此樣擔心這個倒下的男人,眼里不知道是安慰還是不滿,他的語氣有些怒氣,一聽就是故意裝出來的,“這樣就倒下了,要怎么保護你?”
酸溜溜的。
傅慕旋被宗老的口氣逗得又是一笑,之前緊張的心情立刻又放輕松了。她抬手拍了拍小寶的頭,然后走到宗禮身邊,問道,“他怎么了?”
宗禮在宗老的幫助下將厲墨池帶到浴室,小心地將他放在了浴缸里,打開水龍頭,“忽冷忽熱,我用了點藥,將他體內的熱氣引了出來,現在需要降溫。”
宗禮是醫生,他的判斷自然是不會錯的。
傅慕旋伸手去試水溫。
宗禮一把拉過她的手,“水太涼,你不宜碰。”說完之后,他對站在一旁的好奇寶寶小寶道,“把姐姐帶出去玩。”
小寶得令,自然樂意拉著她出去。
傅慕旋卻不太愿意出去。
她有些擔心厲墨池的身體。昨晚淋了那一場雨,難怪他的身體會受不了。要不是宗禮告訴她,她甚至不知道他已經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