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藍的聲音有點顫抖,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
玉容為什么會提起耳環(huán)?她不知道。但是一定不會是因為他突然注意到自己耳朵上的這只耳環(huán)。玉容很少認真看她,從來沒有注意她為了他而做下的微小的變化。
玉容松開手,拓然笑道,“怎么會這樣問?難道你是在懷疑我?”
他的眼神帶著笑意。但是熟悉他的范藍知道,那里面其實是駭人的冷意。
那是他無聲的警告。
“玉哥,你在北公園,對不對?”
范藍其實想聽見他否認,想要聽到他說他沒有在。然而她卻聽見玉容淡淡的笑。
“范藍,你以為,靠著一只小小的耳環(huán),老板就會懷疑我嗎?”
他的聲音也帶著冷意,像是從深谷寒淵里涌上來的寒氣。范藍顫了顫,看著面前那個人,有點難以置信。
“所以你承認是你派人圍攻了老板他們?”
他不否認,他不否認!他為什么不否認?
是因為其實他早已看出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之所以來求證,就是因為她并不想告發(fā)他?
他早就知道,自己對他有情,所以確定自己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會忍心告訴傅慕旋?
范藍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有點恐怖。
玉容笑了笑,點頭,然后轉身離開這間屋子。
“為什么承認?”
范藍還想掙扎一下。她想要聽見玉容說,他之所以承認是因為自己知道錯了,是因為自己從一開始就有苦衷。
她想要知道,他不是故意背叛大家的。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對付他們的人,只會是敵人。
她不想要知道,玉容是敵人早就放在他們身邊的那枚炸彈。
她有些掙扎。
“為什么不承認?”
玉容轉頭一笑。
范藍愣住,“我懷疑你,你應該否認的。你是生氣我懷疑你,所以才故意承認的吧?”
玉容看著那張煞白的臉,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在他的眼下覆了一片,遮住了他眼里的光。
“是我做的,我當然敢承認。”玉容轉回身,殘忍地道,“所以,你要告訴她,嗎,是我背叛了她?”
玉容的聲音很平穩(wěn),好像一點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慌張。
范藍卻更加不知所措了。
她會告訴傅慕旋嗎?
她不確定。
傅慕旋對她有恩,之前她在工作上出現(xiàn)了重大失誤,是傅慕旋不計前嫌幫助她,還把她留在了公司,讓她繼續(xù)當小職員們眼中高高在上的元老、老板的心腹。就算是公司出現(xiàn)了內鬼,傅慕旋也從來沒有懷疑她分毫。
但是……但是玉容……67.356
玉容是她好不容易遇見的喜歡的人。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句揭發(fā)會有多重,會讓玉容、讓傅慕旋落到什么地步。
玉容之所以信誓旦旦地認為傅慕旋不會懷疑他,是因為玉容是厲墨池親手送到她身邊,讓她全心相信的人。但是他不但辜負了傅慕旋的信任,更辜負了厲墨池的信任。
誰都知道厲墨池將傅慕旋看得多重要,如果不是完全相信的人,厲墨池是怎么也不會將他送到傅慕旋身邊的。
如果背叛者真的是他,那么最近的這些事,有多少是出自他的手筆?
厲墨池的事情里,他又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范藍不知道。
她沒有把握,這輕飄飄的一句告發(fā),會將多少人推入水深火熱中。但是如果她什么都不說,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又要如何讓傅慕旋小心防備?
她怎能保證,玉容不會再下手?
“你很聰明,靠著一只耳環(huán)就懷疑上我。但是你也不夠聰明。”玉容輕笑。
他的背影看起來落拓瀟灑,完全沒有受到女裝的束縛。
活在這張面具之下久了,他自己也變成了這張面具。
范藍沒有說話,不知道玉容的意思。
“你不該向我求實。如果你不問,就不會想現(xiàn)在一樣受折磨。”
如果范藍當時沒有注意去看耳環(huán)上微小的刻字;如果范藍發(fā)現(xiàn)了之后也并沒有引起注意,直接將耳環(huán)交給傅慕旋;如果她保持沉默,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她也不至于親手把自己逼到了這個地步。
“玉哥,”范藍跟上去,拉住玉容的手,“你是有什么苦衷對不對?你跟老板這么要好,肯定不會是自愿背叛老板的,對吧?”
她希望玉容說一聲“是”。
然而玉容只是輕輕地扳開她的手,走下樓梯,“所以才說你不算聰明。”
玉容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范藍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樣想的。
“既然你有心背叛,我不能讓你繼續(xù)在老板身邊待著。”她掙扎了半晌,還是決定選擇傅慕旋。這也是讓玉容能夠贖罪的方式之一。
只要玉容能在傅慕旋面前認錯,交代自己做的事,傅慕旋一定會嘗試著原諒他的。她不能讓他一錯再錯了。
玉容無所謂的擺擺手。
范藍心里失望,不想再多看玉容一眼。她快速越過玉容往樓下走。
“范藍。”
玉容在她身后叫住她。
習慣性的,范藍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玉容。
玉容還在笑。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為什么會得到那只耳環(huán)?”玉容的聲音帶著魅惑。
范藍怔了怔。她想起自己當時無意見到玉容進了一家珠寶店,并在里面買了東西。心里懷著小心思的她鬼使神差地在玉容離開之后踏進店里,問了店員之后,買了另一只跟玉容一模一樣的耳環(huán)。
當時店員還在奇怪,說明明是一對的耳環(huán),為什么之前那人非要分開買,而且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她,會有有緣人來買另一只。
她還記得店員看見她拿著那只耳環(huán)時高興的表情,笑著說,羨慕年輕人之間的小情趣。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他設的局嗎?
“所以,你是故意把耳環(huán)落在那里的嗎?”范藍苦澀地笑著。雖然難以置信,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就是事實。
一切都是他預謀已久。
打從一開始,他就要將所有的事推到自己的身上嗎?
“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