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樓里出來站在了陽光下,顧行歌這才感覺到了暖意,寧雪兒這個人,她以后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恨意究竟能讓人變成一個怎樣的瘋子,她實在是太清楚了。
秦思銳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太多,就算是她跟唐清遠結盟,也沒那個膽子動你。”
她苦笑一聲:“我不是在想這個,今天這么一談,就算是給寧雪兒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動我。”
“也是,她怎么也沒想到你對她的戒心會這么重。”秦思銳晃了晃手上的鑰匙,“眉毛都快纏到一起去了,我送你回家。”
秦思銳會出現在這里并不是個巧合,顧行歌在來赴約之前,就已經打電話給秦思銳,約好了如果他打了三個電話都沒人接的話,就直接到這里來找她。
其實在醫院聽到了他和葉錦言的話,加之秦思銳上次和她的不歡而散,顧行歌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刻意和他保持距離,如果不是這次不能鬧得人盡皆知,顧行歌是不會麻煩他的。
“銳哥,我……”坐在車上考慮了很久,顧行歌還是開口想把這件事情解釋一下。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思銳給打斷了,他面沉如水地看著前方,“你是我妹妹,有什么事我還能不幫忙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行歌只能垂眸笑了笑:“唐清遠……我就知道他回帝城的目的沒那么單純。”
“怎么,他見你了?”敏銳地發覺了顧行歌話中透露出的信息,秦思銳皺著眉問道。
“啊,見了。”顧行歌也不打算瞞著這件事,“還見了兩次,他還是老樣子,說的話十句里有九句半是假的。”
秦思銳的手指敲著方向盤:“他對你做了什么?”
“這句話你應該反過來問。不過銳哥你放心吧,唐清遠無論出于什么考慮,都不可能對我下手的。”
頓了頓,顧行歌補充道:“至少是現在。”
顧行歌下車之后,秦思銳似乎還是對這件事情很不放心,降下了車窗囑咐道:“他要是再來找你,你可別一氣之下又把解剖刀給掏出來了,除了正當防衛之外可還有防衛過當的啊?”
“我知道,現在我是走以理服人的路,銳哥你路上小心點。”顧行歌一笑,答應道。
看著秦思銳的車消失在路口,顧行歌也就轉身上樓,今天從寧雪兒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足夠她在腦子里整理一會兒了。
因為前一天實在是費神又費力,周日的時候顧行歌睡到下午才起床,整理好了之后就直接出門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吃飯,正吃到一半,就接到了葉錦言的電話:“嗯?怎么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你在家?”顧行歌有些驚訝,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今天怎么這么早。”
“我在外面吃飯,一會兒就回去,你正好把貓砂給換了。”
顧行歌掛了電話,仍舊有些不敢相信,喃喃自語道:“這是事情辦完了,才這么早回來的?”
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聚起了烏云,豆大的雨點大落下來的時候,顧行歌剛好吃完東西出門,她想了想,決定再等一會兒,看看雨會不會停下來。
可是等她又吃完了一份冰淇淋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已經是傾盆大雨,而且絲毫沒有變小的跡象。
顧行歌在心里暗罵了一句糟糕,把手機和錢包放好,決定就這么直接沖回去算了。
才跑了沒幾步,顧行歌的黑發就已經濕漉漉地黏在了額前,雨水順著臉頰不斷地滑了下來,她煩躁的甩了甩頭,覺得自己現在這個透心涼的狀態完全可以拉去拍水鬼,上演一出驚悚大片。
就在這樣一個狼狽的狀態下,命中注定的相遇毫無預兆地發生了——
葉錦言其實一直認為自己擁有十分優秀的心理承受能力。
可是當門鈴響起的那一刻,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站著的是誰的那一秒,他真的以為自己見到了鬼。
貓眼中的人黑色連帽衫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剩下慘白而且不知道在呢喃著什么的雙唇和尖尖的下巴,整個人弓著腰縮在門口,還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著水。
定睛一看,葉錦言才發現這件連帽衫十分眼熟,貌似就是自己早上出門時,看到沙發上搭著的那一件。
快步抓過了一條毛巾,葉錦言一把拉開門,準備爆發雷霆大怒。
“你不就出去吃個飯嗎,怎么弄成這副德行回來了?!下雨了你直接打電話我去接……”葉錦言皺眉,彎腰擔心地扶著抱著肚子一聲不吭的顧行歌,“怎么了?”
“……”顧行歌抬起臉,整個人依然蜷縮著,慘兮兮地一笑,“肚子疼。”
“進來再說。”葉錦言拿過毛巾,動作一點兒都不溫柔地給她擦著頭發,要是換做平時,顧行歌早就抱怨開來了,可今天卻只是抱著肚子任他折騰自己。
葉錦言停下了手,難道這真的是疼得狠了?連哼都不哼一聲,這情況實在是太少見了啊?
有些擔心地扯著她捂著肚子的手:“松手,讓我看看。”
誰曾想,這丫頭死死地捂著肚子怎么都拉不開。
葉錦言挑眉。
顧行歌抬起頭來,務必可憐地用上了軟乎乎地語氣:“疼。”
就在這個時候,連帽衫里動了動。
葉錦言松開了手,雙手插到了口袋里,居高臨下地望著顧行歌:“怎么,懷孕了?”
“沒錯,胎動。”顧行歌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
“懷里藏著的是什么?”
“什么都沒有!”
“汪!”
“……”
“……”
“丟出去。”
“不可能!”顧行歌堅定地反駁,鞋也不脫,借著自己比葉錦言矮不少,靈巧地從葉錦言身邊鉆了過去,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迅速鉆進了書房,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然后這才把懷里被折騰得徹底炸了毛的小奶狗給掏了出來。
平心而論,這只小奶狗還是很可愛的,巧克力色的毛不算多長,卻讓它看起來像是擺在櫥窗里的玩具狗,只不過最有特色的是,它的臉上有一塊黑斑,長的位置硬要形容的話,比喻成媒婆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但是顧行歌就是覺得這實在是太可愛了!
不得不說,顧行歌這姑娘在審美上,確實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小奶狗搖了搖尾巴,抬頭蹭著她的手,伸出舌頭舔了舔:“汪~”
顧行歌的心都快化了,撓了撓他耳朵后面:“叫你什么好呢?讓我想想……”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顧行歌一把撈起小奶狗,憤怒地貼著墻,望著門口拿著鑰匙一臉平靜的男人:“你犯規!”
小奶狗:“汪汪汪!”
葉錦言把鑰匙隨手一扔,面色不善地靠近。
“有話好好說,不許動手動——”顧行歌把小奶狗舉到了面前,似乎想用它擋住葉錦言。
“我上次跟你說什么來著?”葉錦言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她,“就是把蛋餃弄回來之后?”
“……時間太久我不記得了。”
“那我就再說一遍,蛋餃是第一個,也是這個家里的最后一個寵物。”葉錦言掃了一眼她懷里的小奶狗,“丟出去。”
顧行歌堅定地抗議:“不!可!能!這還下著大雨呢,你怎么這么狠心?!”
“那就雨停之后,反正不能留在家里。”
就在這個時候,蛋餃從門外踱了進來,晃了晃尾巴,瞇眼:“喵~”
“你看!蛋餃都想讓它留下來!”顧行歌騰出一只手,指著蛋餃說道。
葉錦言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蛋餃,淡定地說道:“我覺得它是說,把這只狗給我弄出去。”
“我就一句話,”顧行歌的表情簡直稱得上是視死如歸,“這個家里,有它就有我,沒有它我就離家出走!”
這個問題還是演變成了拉鋸戰,但無論過程有多么的漫長,最后的結果就是,他們的家里又多了一只寵物。
至于顧行歌到底答應了什么條件……反正她一提起來臉立刻就黑就是了。
等把一切都折騰好,都已經是快到了晚飯的時間,小奶狗跟蛋餃窩成一團睡著了,顧行歌無精打采地趴在沙發上:“我討厭下雨。”
“這雨看樣子要下兩天,”看到她的樣子,把浴室整理好的葉錦言扔了條毯子給她,“剛淋完雨,也不知道蓋上點。”
“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顧行歌終于想起來要問這件事了。
葉錦言把她的腳往旁邊挪了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今天結束的早,我后面還得再忙幾天,你晚上不用給我留門,鎖好就行,我有鑰匙。”
顧行歌點了點頭,兩個人一時間陷入了一種沉默之中。
在這種沉默中,顧行歌覺得睡意漸漸涌了上來,她小小地打了個呵欠,往毯子里縮了縮。
可葉錦言突然說出的一句話,卻讓她立馬變得睡意全無——
“顧安寧最近,是不是和一個叫韓思遠的男人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