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聽到李巖吩咐,立刻轉回身去,跑到內室,不一會兒,取來一副繡花圖樣和一縷精絲,交到伯藝手裡。
伯藝接過那縷精絲,憑手感試了試,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繡工,而是要爲哪個後宮的貴人準備的,說不定就是那個暴君本人的寢具。
她的心裡忽生一股恨意:胡亥這個暴君百般折磨她的父親,卻不殺他,給盡了他侮辱和刑罰,拆散他的親人,還告訴他,要折磨他最心愛的女兒,讓他的心比受刑還疼,以此作爲對他忠於長公子的懲罰。
她想起來那天在天牢裡看見父親滿身鮮血、慘無人形的樣子,從那一刻起她就發誓,她要復仇。
如果有一天,她同他共枕這幅鴛鴦戲水圖,那麼她所要做的,就是用她的媚色來徹底地摧毀他的心。
可是,她能有這個機會嗎?衆人不知道,她的真是實身份竟然是大秦帝國的皇后,而她卻不能說,這個秘密關係良王和孃親的性命,即使她受盡苦難、生不如死,也要被迫地信守和他的三個月之約。
“憐兒,你愣著想什麼呢?”
見伯藝突然出神,李巖厲聲斥責。
伯藝突然醒悟過來,拿起這副繡具,轉身回自己的住處去。
第二天一早,伯藝手捧著繡好的香枕回到教坊正堂,看見李巖早就在那等候,不過她並不是專門只等著自己,而是剛剛用過早膳,伯藝想起來,小瑩由於傷重,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可是自己卻無計可施。
“把枕頭放進裡屋去,我先問你幾句話。”
李巖一邊示意小太監撤下桌子,一邊吩咐伯藝道。
伯藝遵從李巖吩咐,把枕頭拿進內室,剛轉身走出來,忽然聽見李巖的叩見聲響起來:
“參見寐蘭夫人,夫人,您怎麼事先也沒差人招呼一聲就來,奴婢們失禮了。”
伯藝細心地擡頭一瞥,正見到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女子走進來,身後五六個宮女和隨從,也都鮮亮奪人。
這個叫做寐蘭的女子年紀十七八歲,身材窈窕,生得曼妙玲瓏、通身嬌縱的傲氣,漫步輕搖,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掌事嬤嬤,今天我來,是奉皇上旨意,接管教坊的,以後還請您老多多關照。”
她的聲音透著妖媚,又帶幾分邪氣,是是非非未藏卻露。
“夫人客氣了,奴婢還要恭喜夫人,入宮不過半年,這麼快就擢升爲正二品。”
李巖嘴裡說著客套話,臉上卻沒像別人那樣奉送獻媚的表情。
“呵呵,想當初剛進咸陽宮,還只是位美人,現在我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除了秦琇夫人,後宮佳麗天天都得往我的玉蘭宮問安,這要歸功於我有一個好父親,太尉大人,他現在可是皇上離不開的大紅人啊。”
寐蘭面上甜笑,話鋒卻是寸步不讓,一看就是特意顯擺新晉了等級的威風。
李巖微微一笑,“還有中丞令大人呢,夫人也別忘了。”
“趙中丞不通軍務,軍政上的事還得聽太尉大人的意見。總之這咸陽宮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呆得住的地方,那些沒根沒葉、沒權沒勢的遲早是死路一條。”
寐蘭特意瞥了伯藝一眼,蕩笑道。
“那就恭喜夫人今後遊刃於咸陽宮,前程無量。”
李巖報之含蓄一笑,一邊側過頭去,向小云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將伯藝帶進內室。
可是晚了,寐蘭一雙明眸伶俐地一掃,早就發現了迴避在角落裡的伯藝。
“這是誰啊?”
寐蘭指著伯藝問李巖道。
“她叫憐兒,新進來的宮女,給奴婢幫忙,不起眼的。”李巖回。
“擡起頭來讓我看看。”
寐蘭沒接李巖的茬兒,走到一副緞繡的椅子旁邊穩穩地落座下來,命令伯藝道。
伯藝一陣猶豫,憑剛纔的一番對話,就知道這個女人是逞強鬥狠的,自己現處在屋檐下,實在不敢招惹是非,然而不從她的命令,也是在劫難逃,只得緩緩擡起頭來。
寐蘭著急地要看她的臉,不知怎地,剛進門的時候,一看到這個憐兒楚楚地站在那的模樣兒,寐蘭就覺得她不簡單。
等到見了她的面,寐蘭心裡頓時大驚,這哪裡是什麼不起眼的宮女,分明是一個勾人魂兒的大美人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