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么害怕被他纏上?
她就那么恨不得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君羨沒看到身后少年眼底浮出的晦暗,卻將他語氣里的戾氣聽了個分明。
“怎么,不能離開?我要去哪里,還要得到誰批準(zhǔn)不成?”
微冷的語調(diào)讓司承煥清醒過來,勉強(qiáng)壓下心頭洶涌,強(qiáng)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跟太子殿下不熟,充其量只算是點(diǎn)頭之交,不宜交淺言深。殿下不用跟著了,我自己能出宮。”
“我現(xiàn)在也住在宮外,并非特意相送,碰巧順路罷了。”
順路?特意等在乾德殿門口,然后跟她順路?
君羨搖搖頭,不知道現(xiàn)在的少年們都在想些什么。
她從來沒有掩飾她的疏離,怎么這個司承煥就愣是能裝作看不懂,老往她身上湊?
她能給他什么好處?
除了那些讓人趨之若鶩的丹藥,她現(xiàn)在只是一介白身,沒什么好讓人謀算的。
而且,那些丹藥她也不會隨意拿來送人,在她身上打主意全是白搭。
能被冊封為太子,可見司承煥不是個傻的。
想什么呢?
“不管君姑娘如何看待我,在我心里,一直對君姑娘萬分仰慕。你離開京城幾年,難得回來一次,便去我的太子府做一回客如何?”垂下眸子,掩飾眼底的緊張,司承煥裝作若無其事的問。
“不去了,我回國師府休息一晚,明天便離開。”
“我得知姑娘會回京的消息之后,就命府里早早準(zhǔn)備好了,君姑娘,賞個臉不行么?”說到后面,司承煥嘴角下拉,整個人看著有點(diǎn)可憐兮兮的。
“你知道我這人不討喜,此次回京,不知道礙了多少人的眼,再去你的太子府,等流言傳出來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對太子殿下也有可能產(chǎn)生影響。所以,殿下的好意我只能心領(lǐng)了。”
她跟司承煥的交情,還沒到能過府做客的份上。
何況是回京后第一個就去他的府邸,不定會讓人以為她上了他的船,等流言穿將出來,水洗都洗不清。
一再被拒絕,司承煥臉色不好看,嘴唇抿得緊緊的。
他不明白,為何她如此討厭他?
為了她,他做了那么多,甚至能做到別人不敢置信的地步,難道她連一點(diǎn)點(diǎn)感動都沒有?
她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小玉子不遠(yuǎn)不近的墜在兩人身后,雖然沒辦法聽清楚兩人之間的交談,卻從太子身上看到了散發(fā)出來的濃濃的失落與失意。
主子又在國師那兒碰壁了。
早知道會是這么個場面,奈何主子不肯承認(rèn),非要湊到人面前來,撞得鼻青臉腫才肯罷休。
君羨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主子如此對待?
還是,她給自家主子下了**湯?
前面兩人這不知道又說了什么,他看到女子一溜煙躥出去好遠(yuǎn),對他家主子有種避之惟恐不及的狀態(tài)。
而主子,則站在原地,望著女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動。
身上的失落,更烈,更濃。
像被拋棄的小狗。
“殿下……”他想安慰幾句,張嘴,發(fā)現(xiàn)無從說起。
“你說,本宮跟景離,誰更出色?”
小玉子忙道,“自然是殿下。朝中大臣、權(quán)貴世家,但凡見過殿下的,誰不夸一句天資縱橫!景離一個爹厭娘棄的,憑哪一點(diǎn)能跟殿下相比?”
“是嗎?”司承煥笑了笑,眼底很冷,“這么說,只有她看不到。”
轉(zhuǎn)身,不再看女子離去的方向,司承煥轉(zhuǎn)往鳳棲宮走去。
既然有景離在的時候,她永遠(yuǎn)不看他。
那么,就讓這個世間沒有景離。
到時候,她總會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離開皇宮,君羨將京城大街上各個出名的鋪?zhàn)幼吡吮椋I了不少適合景離當(dāng)前用的東西,當(dāng)然也包括她看中了,想要送給他的價值不菲的禮物。
上一世,沒有一個人喜歡他。
這一次她來了,她會把她所能給的最好的,都給景離。
她的離兒,不需要那些狼心狗肺有眼無珠的人喜歡。她相信,這世間,哪怕只有她一個人對她的離兒好,他都不會變成上一世那般偏激、扭曲,不會抱著一腔怨恨。
不會變那個為了一己之念,致生靈涂炭也在所不惜的魔。
晚上,她住進(jìn)了國師府,還是以前那個房間。
雖然離開四年,但是府里一切擺設(shè)布置都沒變。
而且干凈如昔。
皇上派了人留守在這里,每日擦洗打掃。
那**丹藥,給得不算虧。
前世,好像皇帝是被氣死的。
大軍圍困皇宮,血洗宮廷,整座皇宮每一寸土地都染滿了鮮血,看著滿地尸體,看著恢宏華麗的皇宮變成千瘡百孔,皇帝一口氣沒上來,吐血而亡。
隨后太子臨危受命,撐起風(fēng)雨飄搖的帝國,與景離兩相對峙。
最后,太子不是贏了,而是景離放棄了。
大仇得報(bào),生死看淡,退了大軍,任由宮廷禁衛(wèi)將他捉住。
說來,皇帝與景離之間,有著破國之恨……
揮去這個詭異的想法,看向窗外,天上月亮明朗,月輝清淡。
不知離兒這個時間在干什么,可睡下了?
平日總在身邊黏糊著尚不覺得,如今不過離開幾日,便感受到想念蝕骨。
死小孩,要是平日不粘她那么緊,她哪里要受這種罪。
同一時間,郾城君府,廂房窗前靠著一道頎長單薄的身影。
月光籠罩下來,疏疏淡淡,為月夜下的一切籠上一層薄紗。
而少年的眼眸,是月色照射不到的黑暗。
他旁側(cè),放著一紙信箋,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語。
良久,夜風(fēng)涼了,房外響起云夕提醒歇息的聲音。
景離這才關(guān)上窗戶,轉(zhuǎn)身拿起那張信箋,就著桌上燃燒的油燈,將信箋焚燒成灰。
嘴角,噙著冰冷淺笑。
子夜時分,郾城北郊十里坡。身世之謎。
短短幾句話,勾著他的心思。
信箋上沒有署名,但是字跡他卻是極為熟悉的。
前景候景容。
當(dāng)初被摘了爵位狼狽離京,到現(xiàn)在,四年多未見。
沒想到他還會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身世之謎。
僅憑這四個字,就不怕他不赴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