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妃抬眸,欲言又止,對于她而言,妺喜帶給她的,太多太多了,她也曾犯下過錯,害過妺喜腹中的孩子,還曾私通宮外男子,更是害了鄢陵,然而這一切,妺喜都沒曾向履癸說明真相,更是在她尋短見的時候救她性命,妺喜在她的世界里,早已是恩人。襄妃許久之后,看了一眼妺喜,才緩緩的一句。
“瑾王后娘娘的事,便是妾的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妺喜能夠看出襄妃眼中的感激,這些日子,妺喜對于襄妃遭遇的種種,亦是感同身受,對于她曾經的過錯,妺喜也選擇了原諒,鄢陵的死,并非是她不在意,而是一切皆因她而起,她若是真要替鄢陵報仇,那個人,應該是妺喜自個兒。
妺喜知道,襄妃與她熟識之后,漸漸地,并不如過去那么的排斥她了,就連那次,她不曾救下終古,襄妃也不曾怪罪,妺喜的確,無能為力了。
可于妺喜而言,堂而皇之的見終古,似乎有些困難,且不說終古如今是商王的人,就算不是,妺喜如今禁于泰安殿,若說出泰安殿去,著實是困難極了。
妺喜寫了一封信,讓月宓捎給終古,雖說朝中如今很是忌憚終古,但畢竟,履癸如今已然焦頭爛額,早已無暇分身,這個時候,朝中亦是緊緊的盯著妺喜,也沒人會顧及襄妃,事情倒也還順利。
入夜,襄妃特意去了趟書房,履癸依舊眉頭緊鎖的伏案而書,看到眼前的襄妃,頭也沒曾抬起,只是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何事?”
襄妃自然不會突如其來的找履癸,也算是為妺喜之后的種種,鋪一條路。
“王上!妾身處后庭,理應為后庭解憂,為王上解憂,如今商軍步步緊逼,以王上的能力,自然能夠保全所有,但太子年幼,打打殺殺的場面,還是回避些的好,妾請王上,送太子去女媧娘娘廟,暫且小住一些時日,待此事全然落定之后接回也不遲。”
四目相對的兩人
,心中都似明鏡一般,他們比誰都明白,襄妃話中的小住,或許就是永遠了,夏朝還有多少日子,誰都無法預料,淳維此去,算是逃命,不是回避,襄妃的那些話,也都是場面話,不過是讓履癸不那么尷尬罷了。
“我夏朝的太子,豈能畏懼這些!就算是死!也不能說一個‘不’字!也不能皺一下眉!”
履癸的話,襄妃著實是沒曾想到,夏亡國在即,履癸竟還有如此大的自尊,淳維是他唯一的血脈了,襄妃以為,他會拼盡一切的護他周全的。
不行!襄妃心里頭暗自的叫了無數遍,她不能讓此事就這么不了了之!妺喜還指望著淳維出宮之時,偷偷的潛出宮去,她必須得扭轉乾坤才是!
“王上!太子殿下已是王上唯一的血脈了!來日還需繼承天下!太子年幼,所謂氣節,又何須一時,若是傷了太子!那便得不償失了!”
履癸終究同意了。
并不是履癸有多么的在意這個唯一的血脈,也不是履癸多么的疼愛淳維,而是履癸想起了妺喜,想起了他們那個未能出世的孩子,若是這個孩子還在,那他,愿意拼盡一切,可今生,不會再有了……
履癸愿意把那些未能實現的遺憾轉移到淳維身上,或者去女媧娘娘廟,真的是個好去處,眾人敬畏女媧娘娘,沒有誰人敢在女媧娘娘廟動干戈。
妺喜在襄妃的相助之下出了宮,見了終古,終古也帶著妺喜去見了子履。
子履已經無法形容,此時見到妺喜時,心中的那份驚喜和愉悅,曾經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情愫,全然的迸發,見到妺喜,所有的理智,已然瓦解。
“芮兒,你是特意來見我的嗎?”
子履特意沒有用‘本王’二字,可對此時的妺喜來說,任何的言語,都已經拉近不了她和子履之間的距離了。
距離一旦產生,就永遠不會消失。
“商王言重了,妺喜受不起。”
妺喜的話,沒有一絲的氣話,而是真真正正的恭敬,現在的子履,只要揮師而上,天下就是她的,他今日是來乞求他的,姿態自然不能太高,妺喜捫心自問,不曾對不起子履,但像子履這種野心勃勃的人,是她配不上。
聽到妺喜的話,子履的身子一震,忙扶住了妺喜的肩膀。
“芮兒,離開夏宮,離開履癸,好嗎?我承諾過你!來日獲取天下!你便是我的妻!”
妺喜冷冷一笑,子履的承諾,她一刻都沒忘,過去,她把這個承諾當成自己在深宮之中活下去的信條,如今,這個承諾不斷的警醒著她,子履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商王玩笑了,本宮是王上的妻。”
妺喜冷冷的話語,讓子履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距離感,扶著妺喜肩膀的手臂漸漸的收緊了。
“本王如今就算是不用紅珊瑚珠,也照樣能夠一舉攻破王宮!夏宮就要易主了!你還在堅持什么!本王若是登上王位!你仍舊可以是王后!履癸能給你的愛!本王也能給!”
“王上愿意為了本宮放下王位,不知商王能嗎?”
履癸愕然,怔愣在原地。
“放不下權位,就別同本宮提‘愛’字,這世間,唯有感情,是任何珍奇珠寶權勢地位都換不來的!”
“芮兒!”
“本宮不是鳳芮,更不是與你從小相識的太師府千金!本宮只是妺喜,與你素不相識!商王的感情,本宮受不起!”
妺喜的話說的真切,但在子履看來,確是妺喜在說的氣話。妺喜的確不是鳳芮,甚至連妺喜都不是,她的的確未曾與他自小相識,只是這些,商王都不知道罷了。
“你在恨本王!對嗎!”
似是疑問,似是肯定,子履的話語中,不難看出,有些又急又惱。而妺喜,依舊是一幅淡漠的樣子,滿是無所謂的看著子履。
“不在乎了,便也沒有任何喜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