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癸的話說的毫無聲色,話中的凌厲讓妺喜不禁打了個冷顫,她一早便知,這月姬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沒想到,竟這樣的可怕,經此一事,妺喜更不能讓懷亦一個人面對此事。
見到履癸深邃的眸中閃過的那一絲絲的停頓,月姬心里有些不安,側身上前,給履癸行了一個禮,“王上!北姬本就是有施人,有施國忽然獻來這公主,也不知意欲為何?此番既是被妾抓了個現行!王上不必心慈了!”
月姬心中明白,此次既是懷亦先來殿上認罪了,那便是做好了一死的準備,懷亦一定會盡力的幫妺喜撇清罪名,縱然如此,她也不能白白的便宜了北姬,懷亦是她的陪嫁,就算此事最后沒有降罪妺喜,她能就此折斷妺喜的一雙翅膀,心中仍舊是欣慰的。
面對月姬的話,履癸顯然沒有多大的理睬,他向來獨斷專行,萬不會為了一個女子的幾句話而做任何的改變,眼神移過,狠狠的盯著懷亦,“你方才所說的!可否當著北姬的面,再說一遍!”
懷亦的表情有點僵硬,履癸心思細膩,為了不讓他看出絲毫的端倪,懷亦幾乎沒有做任何的思考,便堅定的回話,“奴婢遵命!”
“奴婢當日隨北姬娘娘出關,娘娘本是有施國公主,金枝玉葉,可忽然聽聞要來如此遠的夏朝,很是不悅,我們王上特意囑咐奴婢,要好好的看著娘娘,怕娘娘會尋短見。除此之外,王上還讓奴婢好生留意著,有施國與夏朝,如今能夠交好,實屬不易,我們王上是不想再起烽煙。
昨日我們王上捎信來,問起了公主的近況,可是公主自小被嬌養著,奴婢也不敢把實情告訴娘娘,所以自作主張的替娘娘寫了一封信,不曾想被月姬娘娘看到,還給娘娘帶來如此大的麻煩。
奴婢自小侍候娘娘,自是有情分在,但天命難違,王上的囑托奴婢不得不從,此事全由奴婢一人而起,與娘娘無關,奴婢請王上降罪!”
懷亦的話說得如此的真切,若不是早前她曾說過實情,她當真要被騙過去了,可面對此情此景,心中卻不是個滋味,懷亦是為了救她,為了救她才至如此的!她若有何不測,叫她如何安心的呆在這夏宮!這里危險重重,沒有彼此的相互依偎,她不知該如何度過這朝起夕落。
妺喜跪在殿前,用膝蓋挪動著步子,一步一步的走進履癸,淚水潸然而下,“王上!妾卑微,懷亦也確實犯下大錯!只是她不過聽命父王,也實屬無奈,她自小侍候妾,更是情同姐妹,不管她做了什么,妾都是不能棄她不顧的,妾不敢奢求王上寬恕,只求王上把她趕出宮中,妾只求能留她一條性命!”
妺喜說的聲淚俱下,履癸的眼神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落在她的身上,殿上的氣氛忽然間冷了好久,月姬更是被這凝聚的嗜人空氣嚇得一言不發,過了好久,履癸才出聲,“北姬!孤王不信你當真完全不知情!只是你是有施國的和親公主,孤王不能殺你!正如有施王所言,孤王也不希望兩國再起烽煙,戰火只會給夏朝帶來更大的損失!”
履癸的話,妺喜字字聽在耳中,履癸的話語分明,他說,她不會殺她。只是此刻,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履癸不殺她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她是有施國的公主,那懷亦呢?她才是公主啊!她不過是個替嫁的公主,卻要這個流有有施國天家血脈的人替她頂罪,當真是可笑……
殿上再次沉寂了許久,或許,履癸在考慮怎么處置懷亦吧。
月姬的眼神撇過,看到了履癸眼中的為難,心中很是焦急,或許妺喜不知,
只是她心中分明,自從進了夏宮,她從未見過履癸做任何的決定這般的為難過,他向來雷厲風行,更是不會放過一絲一毫威脅到她的人,這次,當真讓月姬害怕了,妺喜的能量,似乎已經超乎了她的想象。
履癸的眼神一直緊緊的鎖住妺喜的身影,他明白自己向來的處事原則,寧可錯殺三千,不會放過一個,可是今日,他竟這樣的下不了手,因為她是有施國的公主,她牽系著兩國的邦交,還有,犯下錯的不是她,是她的侍女。履癸不停的用這樣的思維麻痹自己,不停的告訴自己,她是無辜的,可他忘了,從前,他的字典里是沒有無辜兩個字的,但凡他要殺的,那就一定是他該死!
用盡全力的說服自己去寬恕妺喜,可是懷亦呢?
她是妺喜的貼身侍女,她沒有和親公主的身份,更是沒有所謂的邦交,她更是明明白白的犯下了錯,從她的身上,履癸能夠明顯的感受到危險的氣息,她能夠還留著她嗎?可心中轉念,她已是北姬在夏宮中唯一的一個親人了,她們一同從有施國而來,家鄉遠在千里之外,只留彼此寄托一絲的思念罷了。
履癸的眼神掃過地上的懷亦,狠狠的看了一眼,“孤王念在你侍奉北姬一場,特意賜你個恩典!明日午時!自盡!”
妺喜不知是如何聽履癸說完這句話的,總之,她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跪在殿前,面對履癸冷漠的臉孔,卻說不出一句求情的話來。
旨意已下,早已是回天無力,那日夜里,妺喜帶著食盒去天牢看懷亦,沒想到,沒過去多久,懷亦已是如此的憔悴,妺喜勉強自己微笑,心疼的看著妺喜,“懷亦,你這是何苦,我的身份是和親公主,王上不會傷我,若是這些罪,由我來背,你本不必受這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