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啊,只是,只是有些不太方便!”
湘云猶豫著說道,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想起男女有別,照料起來總是有些縮手縮腳的。而且前世父親臨終前也是她和母親兩人照顧的,她怕觸景生情,控制不住而失聲痛哭,萬一驚動了錢乙的傷勢,使得病情加重,反而是幫了倒忙,得不償失。
沈英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顧慮著什么,一邊幫錢乙裹著紗布,一邊寬慰道,
“沒什么不方便,那些伺候人的活,自有那些幫傭去干,你只要沒事陪他聊聊天就行,重傷之人一個人躺在床上,最喜歡胡思亂想,越想越壞,本來三層的傷,都能給想成十層,導致傷情惡化,要是有個人能沒事和他說說話,至少心情能開朗些,對復原也有好處,那些個幫傭雖然干活有一把子力氣,但說到知心的閑話,我覺得還是你來比較合適!”
“沒事的,祥云,我覺得沈大夫講的有道理,我們也會經常過來看小乙的。”
剛跨出內門的許仙這時也折返回來,附和著沈英的話,同時看向病床上的錢乙,
“小乙,你安心養傷,飛天大賽上,你的那份,我們大家會幫你補上去!”
“謝謝,謝謝你,強哥!”
對于這個一直沒有欺負過自己的許仙,錢乙心中特別敬重,尤其每次受欺負時,他都會幫著解圍,更是心存感激,此刻再聽了他的鼓勵,心中一股暖流淌過,囁嚅著已是熱淚盈眶。
“恩,那好吧。既然你們都這么說了,那我就留下來照顧小乙吧。不過小乙,你一定要乖乖的安心養病,不許過問比賽的事,皇甫說了科考后帶你去西軍,那我們就再來研究一下三角箭吧!”
湘云點了點頭,很是愉快的獨自決定了接下來的時間里要做的事。
其余三人一聽,頓時暴汗不已。過問比賽的事就費腦子,研究三角箭就是安心休養,這是什么對比,神邏輯啊,理工類的天才腦中的構造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
女人果然是不可以常理推斷的一種生物,尤其是在開啟了呆萌模式以后!
許仙暗自在心中嘆了口氣,跨門而出,沈英也回過頭繼續幫著錢乙包扎,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
湘云見二人能躲都躲著自己,也不在意,立馬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和錢乙開始嘮嗑,哪知病床上的這個騷年更絕,很干脆的暈了過去,再也不愿睜開眼睛,忍受這挑戰智商極限的對話。
見無人搭理,某腐閑的無聊,加上天色已晚,只好打了個招呼離開,回去睡覺。
“咦,排骨,你在干嘛?”
還未到寢室門口,湘云就遠遠的看見一個瘦小的人影一動不動的仰首看天,走進了才發現是膽小鬼趙斌。
趙斌正在望著天空愣神,陡然聽到聲音差點直接嚇尿,直到回過神來,發現湘云俏生生的站在面前,這才長舒一口氣,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我去,祥云,你走路怎么沒聲音啊,這是想嚇死我啊!”
“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了吧!快說,想哪家姑娘了?”
湘云來回打量著趙斌,見他緊張的神色忍不住調侃道。
“沒有,哪有,怎么可能,呵呵!”
趙斌一本正經的回答著,眼睛不時的偷瞄著湘云,見其看過來,又慌忙躲避開,臉色皮笑肉不笑的直抽抽。
咦,真被我說中了,這小子真有奸情,不行,得把他的話套出來。
“嘿嘿,是嘛?那你怎么一副躲躲閃閃的表情,還有,別以為天黑我就看不見,你的臉都紅成猴屁股了,還說沒有奸情?快點老實交代,是哪家的妹紙?”
湘云不懷好意的笑著,盯得趙斌越發的心虛,看出破綻的某腐于是越發的變本加厲,笑得那個叫肆無忌憚,聽得趙斌的頭皮一陣發麻,最后無法,留了句話狼狽逃竄,
“哪有,你別胡說八道,不跟你扯了,我回屋溫習功課去。”
哼哼,小樣,嘴還挺嚴實的,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把你的秘密給挖出來。
看著那蹬腿入室的急切身影,湘云也不糾纏,只是嘴角掛起一抹難以言明的弧度,往自己房內走去。
屋內,許仙正在秉燭夜讀,聽見房門聲響,抬起頭正看見湘云望著他,
“祥云,回來啦。”
“恩,回來了。”
見強哥看向自己,湘云立馬害羞的低頭看腳,低聲應是,不自覺間又是紅果果的賣起了萌。
許仙可能是習慣了,也不以為意,繼續看著自己的書,半天像是想起了什么,隨口說了一句,
“對了,照顧小乙的時候,如果覺得無聊,你可以去藏書樓借幾本書看看。”
“藏書樓?那是什么東東!”
本來百無聊奈間哈氣連天,都準備上床睡覺的湘云,一聽強哥找自己講話,瞬間像是打了雞血般睡意全無,‘噔噔噔’跑到了書桌旁。
既然湘云已經坐在邊上,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許仙也看不下去書,只得擱置一旁,耐心的解釋著,
“藏書樓就是書院藏書的地方,里面四書五經、孤本遺籍一應俱全,譬如《離騷》、《九章》的孤本就在那里。”
“書院有這個地方嗎?我怎么不知道!”
湘云聽的一愣一愣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這個地方的絲毫印象。
許仙有些無語,更加的恨鐵不成鋼,于是語氣開始顯得有些急躁,
“書都沒有,還能叫書院嘛。你不知道是因為你平常都不讀書,記好了,出門右拐,第三棟樓就是。”
“哦,好吧,有時間我就去看看。”
湘云隨意的回答著,也沒有走心,她過來只是想和強哥說說話,至于說什么,誰知道說什么呢。
“恩,對了,去的時候對藏書樓的管事客氣一點,雖然他也是八大山人,但性格有些古怪。”
湘云的態度讓許仙有些無奈,隨即想起了她的女兒身,也不再苛求,只是提醒著一些注意事項。
“強哥,這個八大山人是誰啊?”
“就是外面的人對書院幾位老師的統稱。”
許仙眉頭微皺。
“哦,那西門班導也是嘍?”
“她不是!”
許仙眉頭漸皺。
“哦,那那個藏書樓管事又是干什么的?”
“就是負責藏書的分類、擺放、收藏和借閱的人。”
許仙眉頭緊皺。
咦,那不就是圖書管理員嘛!還是八大山人,看來又是一個牛人啊!
湘云想起前世對于圖書管理員這個職業的描述,道家祖師爺老子,少林寺隱世高人掃地僧,前世開國太祖,無一不是從圖書管理員這份前途光明的職業開始做起的,可以說沒有這份職業對于各類知識的不斷汲取和觸類旁通,就沒有他們后來取得的輝煌成就,想到這,某腐便迫不及待的再次提出了疑問,
“哦,那那個……”
“好了,你別問了,我都告訴你!”
許仙眉頭青筋隱現,簡單粗暴的打斷了湘云的話,然后理了理思路,開始了科普教育,
“那個藏書樓因為要防火,所以用的不是木材的結構,而是全院唯一的磚石結構,你從右邊過去就能發現。那個藏書樓管事名叫沈括,年近四十了,因為頭腦里的想法太過駭人聽聞,以至于生人勿近,所以你最好離他遠點!”
“什么想法,這么的駭人聽聞?我很好奇耶!”
然而再多的科普也阻止不了湘云的好奇心,許仙被徹底的打敗,沒好氣的說,
“他說我們腳踩的大地是圓的,而且還在不停的轉動,又說在洞庭湖的百丈高空上看見圓盤狀房子那么大的東西飛過,最不能讓人相信的是,他用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石頭搭成一個巨大的骨架,說我們生活的大地上有百尺高樓那么大的動物,這不是癡人說夢嘛,《山海經》、《淮南子》我也讀過,不過那些都是公認的神話小說,要是真有那種動物,我們豈不是早就被踩成肉糜了,哪還能在書院安心的讀書!”
許仙說的相當的輕松,完全是當故事來講,然而湘云聽完這話,臉色卻是大變,腦海中瞬間閃出地球、恐龍、ufo的詞匯,震驚的無以復加。
“強哥,如果我說這些都是真的,我做夢夢到過,你信嗎?”
湘云表情嚴肅,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是不是因為三角箭撞樓的事情頭腦受刺激了,胡思亂想個什么勁,早點洗洗睡吧!”
看著那認真的態度,許仙陷入了深深的無奈之中,決定不再搭理這個有點犯二的妹紙,自顧自的拿起書繼續用功。
“哦,好吧,那你也要早點睡啊。”
湘云嘟著嘴悻悻然的走了,卻是沒有發現許仙手里那本書的書面上赫然寫著四個字——神龍腿法!
春風拂柳,月華無邊,這樣清爽的夜色總是令人有著無限的遐想,而正因為浮想聯翩,就越發的睡不著覺。
許仙就在床上睡不著,屏風那頭的湘云不時會發出一聲夢囈,那一句句的‘強哥’直擊他的心房,令他躁動不安,于是披衣起床,繞過屏風。
借著月光,許仙發現此時的湘云睡姿極其不雅,被子已經被蹬到了腳踝,整個人平躺在床上,擺成一個大字形,張大了嘴巴,嘴角隱有晶瑩的口水滑動,不時還囈語著‘強哥,不要’的詞句,也不知夢到了什么。
“唉,傻丫頭,既然如此癡情,當初又何必一死退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就算是為了我才進的書院,可是我已經有了玲玲,我們之間也是不可能的,你這又是何苦!”
許仙搖了搖頭,彎下腰將其被子蓋上,又把被角掖好,這才重新站起身久久無語,心中一聲長嘆,
“唉,玲玲,我到底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