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鴻漸見李自成已死,扛著AKM轉身便從斷裂的城墻往城里跑,李自成的親兵都被驚呆了,甚至忘記去追尋刺客。
李自敬滿目驚恐的看著自己依仗的兄長慘死在他的腳下,胸無城府又膽小如鼠的他肝膽欲裂的掉下馬來,四處張望,炮聲喊殺聲壓過了AKM的槍聲。
除了離得近的幾個小兵看到城墻下閃過幾次火光外,幾乎沒人注意到子彈是從哪里打來的,李自敬生怕那神秘莫測的刺客看上自己,立即著手下來保護他撤退,在他看來,他的兄長、起義軍的首領都死了,這仗還怎么打。
城下混亂如麻,本就沒什么紀律的農民軍接不到上級的命令,眼尖的看到李自成慘死長矛一甩便向后方跑去,其他人眼見督戰的李自敬魂不守舍的率先退卻,也個個撒丫子跑路。
攻取東便門的田見秀見正陽門異狀,忙驅馬趕來查看情況,待見得起義軍首領李自成的慘狀,也是驚的大叫一聲。
“誰能告訴我,大王是怎么死的?誰能告訴我?”田見秀是李自成起兵的老兄弟,十幾年前就跟隨李自成南征北戰(哦可以說是東躲西藏),深得李自成信任,此時見一直以來的精神領袖慘死于馬下,頓時肝膽欲裂。
“是誰殺了大王,我要為他報仇!誰能告訴我,刺客在哪里?”田見秀跪在李自成尸首下,大聲痛呼,但除了他的直屬衛隊的幾十人,其余民軍只顧往回跑路,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去觸這個霉頭。
田見秀見遠處李自敬正帶著衛隊撒丫子跑路,忙驅馬追趕上去。
“李自敬,大王是誰人所殺?”田見秀齜牙欲裂,眼中含著淚水,兇狠的盯著李自敬,直看的李自敬心里發毛。
“田見秀,我兄長已死,他死前命我接管起義軍余部,現在我命令你,保護我回營盤,其余之事容我回營地后再從長計議!”
田見秀的親兵把李自成的尸首扛在馬背上,露出只剩半個后腦勺的腦袋,李自敬嚇壞了,他躲在眾多護衛中間,只敢探出頭來呵斥田見秀。
“李將軍,大王被小人所害,現在城門已經被打出了缺口,我們應該乘勝追擊,為闖王報仇!”身為下屬,田見秀雖心中悲痛,但還保留著作為一個將軍的理智。
“我兄長已死,現在軍心不穩,而且明軍士氣大振,此消彼長,為防不測,我們應該退守軍營,從長計議!我再說一遍,我命令你保護我回軍營,你敢抗命嗎?”農民軍的紀律雖然不怎么地,但卻比朝廷更注重血緣關系,這支起義軍是李自成一手帶出來的,李自成無子,在民軍的觀念里,李自成死了他的親兄弟李自敬自然是這支起義軍的新首領。
李自敬正是吃準這一點,才堂而皇之的命令起田見秀。
田見秀翻身下馬,跪在地上,朝著李自成的尸體磕了一個頭。
“闖王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他死了,我要為大王報仇!”隨即又給李自敬鞠了一躬,帶領追隨自己的僅有的幾十個兄弟向著城門的缺口沖去。
在萬千的往回跑路的民軍浪潮中,田見秀的幾十人馬逆流而上,田見秀從腰間內衣撕下一條白布,纏在頭上,目光炯炯直沖向正陽門。
然而,在城墻上的王承恩自然也看到了城下的異狀,正打算跳城殉節的王大太監,立即驅使僅有的弓箭手以及盾牌兵堵住了被炸開的一段城墻以及正陽城門。
十八日丑時,田見秀部率人攻正陽門,王承恩率守軍殘部與田見秀部激烈戰斗,田見秀勇猛異常,悍不畏死,一口氣砍殺了明軍十多人,然終是寡不敵眾,身中數十箭力盡而死,田見秀的幾十個護衛也力戰不退,最終被全數殲滅,歷時三天三夜的北京攻防戰就此拉下帷幕。
話分兩頭,卻說同樣徹夜不眠的還有崇禎大帝,十八日凌晨李自成的大炮開始轟鳴時,得知消息的崇禎大帝便已知道大事不好,遂命王二喜前殿鳴鐘召集大臣議事,但卻無一人前來,崇禎氣的把手中精致的茶杯摔的粉碎。
“諸臣誤朕也,國君死社稷,二百七十七年之天下,一旦棄之,皆為奸臣所誤,以至于此,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皆為亡國之臣!我恨啊……恨……”說完吐血倒地!
待崇禎再次醒來已是拂曉,城外已經沒有了喊殺聲,崇禎睜開眼見身邊除了王二喜外,京營提督王承恩也跪在玉塌前,周皇后趴伏在窗前早已泣不成聲。
“王承恩,賊軍既已破城,你為何還不學那些大臣奔命去?”崇禎大帝雙目無神的盯著天花板,無助的說道,他是個失敗的皇帝,即使為了大明江山穿著打補丁的皇袍,即使才三十四歲正值當打之年,卻已雙鬢斑白。
沒人知道他曾經歷多少個不眠之夜,沒人知道他曾為大明嘔心瀝血,他是多么希望風雨飄搖的大明江山能在他的手中走向中興。
“皇爺,賊軍已被擊退!大明……大明守住了!”王承恩滿臉黑灰,破舊的戰袍上滿是被刀割破的痕跡,腿上還有兩處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從大腿流到跪伏的膝蓋,染紅了一塵不染的寢殿。
“什么?守住了?你可是騙朕?”崇禎雙手緊抓床背,雙眼圓睜的驚坐起來。
“皇爺,老奴不敢欺瞞皇爺,北京城守住了,北京城守住了!”
隨后王承恩向崇禎講述了昨晚的激戰經過,講到神秘人狙殺李自成處,不僅也露出駭然的神色,他當時站在城墻上雖離得不近,但他分明看到正陽門邊上的裂口處有火光閃動了幾下,隨即傳來幾聲震耳的聲響,李自成便倒下馬來,有眼尖的還說李自成的半個腦袋都被打沒了。
崇禎大帝呆呆的聽著王承恩的敘述,甚至說到正陽門下大戰田見秀時崇禎已經陷入了呆滯,王承恩見崇禎已經無暇聽他大戰田見秀的英勇事跡,便閉嘴跪在地上不語。
“賞!”崇禎大帝突然坐直了僵硬的身體,邊上的王二喜馬上跪下擬旨。
“王承恩守城有功,擢升王承恩京營提督,歲祿加至三百石,賜金牌,賞蟒袍玉帶!”
崇禎一朝十七年,以寡恩著稱,其實有些錯怪崇禎了,在他看來,以往他交代下去的事,大臣們要么是陽奉陰違,要么就是直接跟他死磕,美其名曰死諫,沒有一件事能辦好的,他自然不會把賞賜給這些人。
而如今大明危急,那些大臣的行為果然是令人失望至極,而反觀追隨自己多年的大太監王承恩,臨危受命,死戰不退,不賞他賞誰。
“賞!”崇禎又是大喝一聲,本打算起身去擬旨的王二喜馬上又跪了下來。
“劉鴻漸作為城中一草民,危難之際,挺身而出,誅殺賊首,為朕解憂,羞煞群臣,實為大明之才,封安國伯,賜蟒袍玉帶!行令天下,以告吾民!”
不錯不錯。'何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