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日上午,遼東山海關沙場閱兵。
可能是部隊大多都在山海關沿線駐防,受檢閱的只有騎兵四千,步兵六千。
遼東軍的氣勢果然非京軍能比,這些可都是能與韃子一較高下的猛人,而且個個手中都沾過鮮血,是一只用敵人的人頭開過光的部隊。
吳三桂在前帶著劉鴻漸從軍列的這一頭,走向了另一頭,滿臉的自得。
而劉鴻漸也是對遼東軍贊不絕口,直聽的吳三桂更是滿臉笑意。
接著吳三桂帶著劉鴻漸上了閱兵臺,閱兵臺空間有限,隨行的有副總兵譚洪,參將吳之茂、王屏藩,劉鴻漸身后則站著牛大棒槌以及李百達。
吳三桂掃了一眼周圍沒發現王元霸,眉頭皺了皺眉,這廝真是越來越不把本官放到眼里了,也罷,過兩天就收拾他。
吳三桂突然抽出戰刀右手高舉向前。
“遼東必勝!”
“遼東必勝!”
萬余軍士齊聲吶喊,當的是振聾發聵。
“劉能啊,我遼東軍軍威如何?”吳三桂回刀入鞘,左手按著腰間的刀柄,不無得意的問劉鴻漸。
“吳帥的遼東兵軍容嚴整,裝備精良,即使是當年的蒙古兵也是無出其右,只是……”
劉鴻漸前面還似是在夸獎遼東兵的勇猛,但說到后來卻突然話鋒一轉,臉色一寒。
為一群農民兵的小頭目行這閱兵之事,本就有些小題大做,若不是為了讓這土鱉開開眼,看看什么才叫百戰之師,順便裝個X,吳三桂才不會大熱的天搞這么無聊的事。
“只是什么?”
聽到這土鱉竟然對他的遼東軍還有意見,吳三桂頓時滿臉的不悅,瞪了一眼‘劉能’冷聲問道。
“只是我想知道他們為誰而戰!棒槌動手!”
早在劉鴻漸說出‘只是’這兩個字時,牛大棒槌和李百達這兩個一米八的大漢,已經悄摸的挪到了吳三桂的身后。
為此牛大棒槌還受了吳之茂的白眼,端的是農民軍,一點規矩和禮貌都不懂。
劉鴻漸剛說出動手二字,二人條件反射似的,牛大棒槌和李百達一人一只手瞬間把吳三桂撂倒。
李百達一手刀把吳三桂打暈在地,牛大棒槌還抽出了吳三桂的戰刀,刀尖直指吳三桂的后腦。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快到譚洪、吳之茂、王屏藩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吳三桂已經成了刀下人質。
“親軍何在?速來捉拿反賊!”王屏藩抽出刀對著臺下高喊。
整個閱兵場頓時混亂起來,昨天這些大頭兵被通知今天要參與校閱,還個個開心的不行。
他們都知道前幾日朝廷來了人,聽說是戶部的大官兒,還拉著好些車東西,看那些騾馬吃力的樣子拉的肯定是銀子。
朝廷終于想到了俺們,這是要給俺們發銀子了?
這檢閱也檢閱了,交代好的口號也喊了,該發錢了吧!這是大多數受閱士兵心中的想法。
閱兵場的士兵都抬頭眼巴巴的看著閱兵臺上的各位大人,看著看著發現不對勁兒。
哎——這是咋的了,咋還打起來了?被撂倒在地的不是咱們的總兵吳大人嗎?
也不外乎這些大頭兵們如此想,吳三桂與滿清的密謀并沒敢對這些大頭兵們說。
一是遼東軍與滿清打了幾十年,幾乎每個士兵家里都有親屬、袍澤死于滿清鐵蹄之下,大多數的士兵談起建虜也沒什么好臉色,以至于底下的大頭兵還以為臺上的天使是與吳總兵起了爭執。
二來參將王元霸一直對他的招攬陽奉陰違,如若提前把消息公之于眾,王元霸振臂一呼他這總兵估計也就玩完了。
他本來的想法是,兩日后由他的親軍打開山海關的南大門,引早已等候在關外的滿清大軍入城。
沒了堅城的保護,他手下這些缺糧缺餉的遼東兵哪里是滿清鐵騎的對手,到時候只要自己帶頭投誠,保他們活命,這些大頭兵必然對他感激萬分。
也順勢就可以達成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呀!
誰知道眼前這個叫‘劉能’的土鱉翻臉竟然比翻書都快。
臺下呼啦啦趕來一隊親軍。
“誰敢上來,俺一刀在這反賊后腦戳一個窟窿!”牛大棒槌臉一橫,朝著下方的親軍吼道。
這一句虎吼不禁把親軍嚇的不敢上前,倒是也把底下還在等著發錢的大頭兵們給吼醒了,正待他們抽出兵器想去解救他們的吳總兵時。
劉鴻漸大吼一聲,“王參將何在?”
城內偏營立時跑出一隊士兵,領頭的正是遼東參將王元霸,身后跟著端著AKM的常鈺和王進澤。
“吳三桂私通建虜!奉圣諭!鏟除國賊!只殺賊首,余者無罪!”王元霸右手高舉著圣旨邊跑邊帶頭高呼。
“吳三桂私通建虜!奉圣諭!鏟除國賊!只殺賊首,余者無罪!”
王元霸身后的一群親兵也同時高呼。
常鈺和王進澤隨即端著AKM站到了劉鴻漸的身后,他們的武器當然是劉鴻漸從戒指里偷偷取出的。
“劉能!你大膽!如若吳大人少一根汗毛,我定帶兵把你們這幫農夫送回黃泉!
此人是闖賊李自成派來的奸細,眾將聽令!我命令你們速來擒拿這幾個賊寇,反抗者格殺勿論!”副總兵譚洪見勢不妙,隨即向著親軍以及臺下的大頭兵喊道。
現在事出緊急,他已經顧不得吳三桂的死活了,真被眼前之人控制了局面,他,也得死。
王進澤端著AKM冷笑,在老子的槍下如果你丫還能被救走,老子的姓倒著寫!
可底下的大頭兵們不管這么多,雖然鬧不清哪邊說的是真的,但畢竟是一直跟著老吳干,姑且就要相信譚洪的話抽出武器救人。
“吾乃大明安國伯、錦衣衛指揮使劉鴻漸!奉皇上旨意,捉拿逆賊吳三桂,誰敢妄動!”
劉鴻漸從腰間取出錦衣衛的指揮使令牌,高舉當空,底下士兵頓時一滯,錦衣衛的名頭他們當然聽過,人的名樹的影。
王元霸隨即把圣旨遞給劉鴻漸,劉鴻漸站在臺上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遼東總兵平西伯吳三桂私通建虜,意欲引賊入城,斷我大明河山,此人欺下瞞上、克扣軍餉、空額冒領,罪大惡極。
朕心甚痛,即革去吳三桂官職,押解京城受審,茲令安國伯劉鴻漸接遼東總兵,任遼東便宜行事大將軍!
可代朕處置遼東一切軍務!欽此!”
圣旨是昨晚才寫就的,來之前劉鴻漸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情況,但圣旨肯定是要用到的,于是劉鴻漸專門從崇禎那討來一道事先蓋好玉溪的空白圣旨。
昨晚他拜訪了遼東參將王元霸,從他那里了解了吳三桂的具體情況后,才寫就了這道圣旨。
劉鴻漸念完,把圣旨扔向了底下的士兵,大多數士兵是不識字的,更不知道圣旨長啥樣。
但也有人聽家里見過圣旨的長輩說過,后來從騎兵陣營騎馬趕來一個個頭高挑的騎兵,從步軍手中接過圣旨看了一眼。
“圣旨是真的!快隨我拜見新任總兵大人!”只見此人收了圣旨,隨即翻身下馬。
“末將騎兵營游擊將軍唐峯(feng)叩見總兵大人!”唐峯年約三十,左臉上有一道長約兩寸的刀疤,顯得格外猙獰。
此人綽號唐瘋,三十年前蒙古投靠女真的部落隨野豬皮努爾哈赤犯邊,其母被蒙古人劫掠侮辱生下他。
從小唐峯就被身邊的蒙古人罵作雜種,受盡白眼,十六歲那年一怒之下砍殺其父,不遠千里來遼東參軍,誓要殺盡建奴。
十年來他先后跟隨祖大壽、吳三桂與蒙古人、女真人作戰,殺敵無算,是個背后人議論他時都會說一聲瘋子的人。
眼見如此的狠人都說圣旨是真的,眾將士隨即也單膝跪地向新任遼東總兵劉鴻漸投誠。
“放肆!此人乃是假傳圣旨,你們連本官的話都不聽了嗎?”王屏藩見大勢已去,聲嘶力竭的朝著底下的眾人大吼。
“聒噪!”劉鴻漸給王進澤遞了個眼神。
“突突突——”AKM刺耳的聲音響徹校閱場,校閱場頓時安靜了下來,只余彈殼落地時叮叮當當的聲音。
三發子彈打在王屏藩的后背,如此近的距離,AKM強大的威力直接穿透了王屏藩的前胸,前胸頓時多了三個碗口大的洞。
巨大的沖擊力直接把王屏藩打的從高臺上掉了下來,王屏藩在空中翻了個滾兒,面部朝上,砰的一聲掉落在地,死不瞑目。
見到王進澤手中火器的威力后,剛才還很硬氣的副總兵譚洪一下子跪倒在地,俯首待誅。
而一向以儒將自稱的吳之茂,更是一點儒將的骨氣都沒有,雙腿若篩糠般抖個不停。
“繳械不殺!”王元霸從手下之人手中接過兩炳戰錘,號令士兵包圍吳三桂的三百親兵。
叮當!不知是誰第一個丟掉了手中的武器,有了人開頭,三百親兵隨即也被制服,他們將在接下來與滿清的戰斗中充當前鋒敢死隊,以贖清自己的罪。
見大局已定,劉鴻漸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說不緊張是假的,剛才那檔口,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劉鴻漸踢了踢地上死豬般的吳三桂,吃疼的吳三桂從昏迷中醒來,看了一眼周圍的形勢,便知道大勢已去,隨即也不多言。
“把他們押下去單獨審問!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問出他們與建奴的詳細計劃!”
劉鴻漸對身后的常鈺說道,常鈺本就是錦衣衛的用刑高手,聽劉鴻漸所說心中便已有定意。
油煎呢?還是涮洗?嗯!不知這旮沓有沒有那些物件,常鈺陰笑著命令士兵把吳三桂三人帶走。
“王參將,本官命你明日召集三軍,除卻必要的守城軍士,其余皆要參加!”
“諾!末將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