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一張口，立刻吐出一灘鮮血來，澆在他身上，血腥氣讓四周的狼羣開始躁動不安。
“傷到了哪裡？還能起來嗎？走，我帶你回去，我爲你取子彈！”尹俊南都沒有意識到他的雙手抖成了篩子，抱了幾下，愣是沒將她抱起來，手指冰涼。
綺麗兒勉強扯起嘴角笑了笑，卻笑得非常難看，一點兒也沒有平時那種明媚的樣子，看著他，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她的肺被打穿了。
尹俊南幾乎是瞬間便想到了這一點，大喊著保鏢，然後將她以最快的速度擡上了車。他坐在她身旁，滿身都是她的血，眼圈紅了一遍又一遍，卻都忍住沒有落淚。
她還沒死，他哭什麼？！
他不能哭，他還要保持理智救她！
綺麗兒的嘴巴一張一合，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目光空洞地看著他，一刻也不離，就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兒似的，只剩等死。
忽然，她的眼角滑下兩滴眼淚，“啪嗒”一聲砸到了身下的皮座位上，似乎正在費力地想和他說什麼，可是就是發不出聲音。
她急得流淚，卻最終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那麼痛苦的表情，尹俊南只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住，捧起她的手哽咽起來，“別怕，我會救你的，一定救你！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啊，所以一定要堅持住！你忘了自己答應過我什麼嗎？你說要陪我去非洲，我當軍醫，你就當護士，一輩子在那裡不回來！綺麗兒，我太膽小，一直都不敢奢求找個像你這樣的女朋友，所以你千萬不能有事，你要教會我怎樣當你的男朋友。”
他瘋了一般地搓著她的手，可是怎麼都搓不熱。
他猛然擡頭，衝司機大喊：“快點啊！不會開車嗎？沒看到她已經受重傷了嗎？快開啊！”
司機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將已經踩到底的油門又加重了力道，道路兩旁的路燈都已經連成了一條虛幻的光線，就像被畫家隨手潑出的一條綵帶，光怪陸
離。
綺麗兒緩緩擡手，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朵紙做的花，已經變得皺皺巴巴，都快沒了花的樣子。
她舉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我知道，你很喜歡它，我再折一隻給你好不好？等你好起來，我一定折一堆給你！”尹俊南衝她拼命點頭，那朵花被他攥在手心，揉成了碎屑，“綺麗兒，醫院就快到了，聽話，千萬別睡，看著我！”
他拍著她的臉，而她嫵媚的眼睛卻蒙上了一層死氣沉沉的白霧。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身體由於流失了大量的鮮血而變得冰涼，臉色慘白慘白的，表情也因爲疼痛而扭曲，沒了以往的奪目。
擔架牀上，女人已然陷入了重度昏迷，失血過多，任憑尹俊南怎麼叫都叫不應。
“尹醫生，血庫的血量不足，她需要立刻輸血！”一個護士飛奔而來，急得滿頭大汗，“暫時沒有獻血的人！”
“我的血可以，我是萬能血！”
他驚慌失措地往血站跑，直接將那個護士帶翻在地，也顧不上去扶她，悶頭就衝了出去。小護士被嚇得夠嗆，揉著腿爬了起來，看到他那副火急火燎的樣子，跟丟了魂兒似的，心裡直犯嘀咕。
尹醫生什麼時候這樣慌張過？
等到尹俊南捂著胳膊跑回來時，主刀醫生和幾名副手都低著頭站在手術室門口，那扇門半開著，可以看到裡面一片狼藉，儀器摔了一地，連手術牀都掀翻在地。
他心口一跳，上前握住了主刀醫生的胳膊，“怎麼了？！”
那醫生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哭喪著臉說：“太對不起了尹醫生，剛纔正在手術中，幾名黑衣人衝進來就要搶人，我們攔都攔不住，兩個小護士都受了傷，已經送去治療了。我知道您特別擔心那個女人，可實在是沒辦法，那些人太兇殘了！”
尹俊南只覺得眼前一黑，若不是被人扶了一把，肯定直接栽到地上去了。
“報警了嗎？
”
“報了，警察很快就來，您剛抽了血，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幾個人攙著他要送他去休息室，卻不料被他狠狠甩開，拳頭帶著令人心悸的風聲猛地砸到了雪白的牆壁上。他的指骨染滿了模糊的血漬，將牆壁也染上了殷紅，鮮血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流，從手肘處滴滴答答地砸到地面。
所有人都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見過他如此煞氣逼人過。
尹俊南的臉色一黑到底，無數種可能在他腦海裡頻頻閃過。
她傷得非常重，這個時候不接受治療，很可能會沒命。接走她的那些人究竟是誰？剛纔的那夥人嗎？他們爲什麼要帶她走？是不是自己連累了她？
他無比懊惱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
如果冷子烈沒有隨便玩失蹤，他們也不會這樣匆忙趕回來，帝海盛庭的人手大多都被抽調去找那個男人，基地離得又遠，根本趕不及過來。
他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挫敗過。
他是一個醫生，卻無法救下自己想救的人，這無疑是最痛苦的。
黎曼聽到展清在電話中提到了綺麗兒，立刻繃緊了神經，待他掛了電話，馬上問：“綺麗兒怎麼了？你們不要隨便牽扯無辜的人進來！”
他嗤笑一聲，從後視鏡裡看她的臉，蒼白得嚇人。他氣定神閒地開車，根本不搭理她。
“你們老闆究竟要幹什麼？你現在就打電話過去，我要聽到冷子烈的聲音，否則我立刻跳車！”
展清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卻被霍醇接了話，“好，我替你打。”
說著，他掏出手機撥了號，然後遞給了她。
黎曼遲疑了一下接過來，看了看號碼，很陌生，待她放到耳邊時，對方正好接通。一個低沉的男聲傳出來，很有磁性，帶著懶懶的氣息衝進她的耳朵。
“有事嗎？”
她鼻尖一酸，差點兒沒忍住哭出聲來，喃喃著，“冷子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