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狀況。
郜寧上前一步,擋在韶逸身前,避免那人突然沖過來襲擊,他感受到身后男人有些發抖,已然知道他是在硬撐,不能再耽擱下去,便開口道:“我們逸少的時間很趕,如果這位先生是來看人的,那不知能否挑個合適的時間再來?現在深更半夜,似乎有點兒不妥吧?另外,帶著這些礙事的手下人私闖民宅,我可不記得黑道什么時候能這么明目張膽。咱們都是淌水的人,總該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明著做,平常百姓不動,無關者不動,身份顯赫的人不明著動,我想,這位先生應該知道這些吧?”
那人沉默不語,好像在思索他說的話。忽然,對面火光一閃,打火機的摩擦聲傳來,那人點著了一根煙,放在嘴邊吸了兩口,煙頭在黑暗中一明一滅。
“這里沒有平常百姓,沒有無關者,那個身份顯赫的人也不是我要見的。逸少,你這手下的一張嘴倒是挺會說,可就是沒能說到點子上。”
郜寧聽罷,剛想開口,卻被韶逸伸手制止住。
“我的手下護主心切,說話不免沖了一些,你不必和他計較。不過他有句話說的沒錯,我的時間的確很趕,如果沒別的事,今天晚上就到此為之,再鬧下去,對我們都沒有好處。另外,這位先生的行事作風似乎有些太過極端,這種隨便闖進別人家的行為還是盡量不做為好,否則條子們可會請你去喝喝茶的。”
那人低低地笑了一下,撣了撣煙灰,也不再抽,而是任由它在黑暗中燃著,良久,他忽然將煙頭按滅在墻壁上,發出一聲嘶響,隨手丟到地面,“我們走。”
那些手下紛紛往樓下撤去,他從黑暗中一步步走出來,不急不緩,只是將頭低得很沉,與韶逸擦肩而過的瞬間,可以在隱隱的月光下看出他線條堅毅的側臉,身上是一股檸檬香,淡淡的,倒是與他整個人的風格有些不搭調。
韶逸側目看去,竟然莫
名覺得他很像冷子烈,那種令人壓抑的氣場和那個男人如出一轍。
可是他知道,這不可能是冷子烈,他現在還在醫院中昏迷著,不會出現在這里。更何況,冷子烈的身上是不會有什么檸檬香的,他有的最多是血腥之氣。
男人的背影轉過墻角,消失在視線中。
待他們完全走掉之后,郜寧這才帶人將別墅所有的吊燈都打開來,一看,地面一片狼藉,砸碎了好多東西,居然連一樓客廳的壁掛電視機都摔了下來,一地碎渣子。
“逸少,一樓太亂了,連電視機都打飛了,那些人簡直就跟土匪一樣,怎么連那東西都砸?”
韶逸不急不慢地拉出一旁餐桌的椅子,坐下來,拿起桌上的一瓶紅酒給自己斟了一杯,單手扶額,隨口說道:“那是我砸的。土匪嗎?”
“……”
郜寧尷尬地咳嗽一下,“不土匪,剛才那么混亂,砸個電視機算什么,您要是真的放開了打,指不定連電視機墻都能給拆了。”
韶逸笑著搖了搖頭,動作優雅地抿了一口紅酒,還沒等他下咽,忽然喉嚨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郜寧嚇了一跳,連忙用手在他背上拍,為他順氣,“逸少,我還是送您去醫院吧?槍傷剛好得差不多,這要是再復發可就麻煩了。”
韶逸搖了搖頭,用手背把嘴角的血抹去,抬眼便看到從樓梯上走下來了一個男人,他懷中橫抱著一個柔若無骨的女孩兒,軟綿綿地倒在他懷中。霍醇脖子上的幾道指甲劃痕特別明顯,韶逸笑著倒了杯紅酒遞過去。
“被小曼抓破的?奇怪,以前她從來不留特別尖利的指甲的,按理來說抓不成這么嚴重。”
霍醇白了他一眼,將懷中的人放入韶逸張開的雙臂中,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紅酒,目光有些冷,“你這是在炫耀她為你擔心嗎?你看到她為了你而傷害我,你很舒服?韶逸,如果不是當初你救過我,我現在一定不會這么幫你
,恐怕我們早就成情敵關系了。”
“現在不是嗎?”韶逸捋了捋黎曼臉側的碎發,將它們撥離她的眼睛,目光柔和,“這么些年,你從來沒放棄過找她對吧?那次你買人來黑道查,本來應該能查到她的,可是在最后被我擋了一下,沒讓你的人得逞。我還真是沒想到,就因為那晚她睡在車后座上,就被你記住了,如果當時知道你有這種心思,我也不會救你。”
霍醇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很是不滿,“你現在說這種話是不是太不要臉了?我幫你的次數也不少,這么說我挺失望的。以后我還要在白道上混,所以不想和你結下什么仇,不過就沖著你救過我這件事,你的忙我還是會一直幫下去。不為你,為了她我也會這么做。”說著,霍醇用下巴指了指了黎曼,笑得流光溢彩。
韶逸暗罵一聲,也丟了一個壞笑過去,沒有說什么,而是和他碰了一下酒杯,將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霍醇一愣,會意,笑著將杯中的酒喝干。
韶逸坐在黑色捷豹后座,郜寧在副駕駛座上,霍醇則成了他們的司機,一路往醫院開去。
“韶逸,我得給你透露點兒情況。”霍醇抬眼看了看后視鏡,發現那男人一直在盯著懷中女人的臉看,舌尖莫名發酸,一把將后視鏡轉到了旁邊,眼不見心不煩。
后面人好半天才回了一句,“什么情況?”
“黎曼的狀況有些不對,那天她在我這里,冷子烈的人來送補藥,里面加了致幻劑,而且就這個不說,光是她本身好像就有問題。我的人在醫院看到過她,打聽后發現是冷子烈逼她抽血。你怎么看?”
韶逸皺了下眉頭,終于抬頭看了過去,“致幻劑?冷子烈怎么會給她喝那種東西?他不是對黎曼不錯嗎?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一直放心把她留在帝海盛庭,最起碼那里很安全,不至于落入那些雜魚爛蝦手中。如果你說得沒錯,我覺得我有必要去找冷子烈好好聊一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