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趴伏在他堅硬的胸膛,淚眼婆娑,逐漸適應黑暗的眼睛終於看清了上方男人的臉。
他棱角分明的臉,平靜而又溫和,讓她不自覺就想起了那個時候,他在巨大熒幕裡求婚的模樣。
她記得,他忽然高高舉起右手,單手執一枚璀璨耀眼的鑽戒,對著鏡頭,就那麼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深沉又磁性的聲音響在在場每個人的耳畔,迷人至極。
他灼熱的目光透過鏡頭,似乎都可以洞穿人心。
那麼動人。
那麼深情款款。
任這世上的任何女人都無法在他這勾人的目光中仍舊高傲。
她也一樣。
她仰著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亮得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明星,定定地望著屏幕中挺拔英俊的男人,看著他邪氣地挑起一側嘴角,笑得風流倜儻,看他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
可是,她仍舊沒有哭。
因爲她答應過冷子烈,在以後的日子裡,都不會哭。
所以她絕不能這麼沒出息地就隨便掉眼淚。
“鑽石,是這個世界上最能渲染人心的東西。”忽然,冷子烈開口說話了。
他將左手的鑽戒交至自己的右手,執在兩指之間,笑得動人心魄。
“可是,在我看來,比鑽石更能讓女人神魂顛倒的,是愛情。這個世界,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金錢與價格來衡量,來斷定它的價值,可是唯獨愛情,不能。我願代表天下所有的男人,將對愛情的理解,灌注於這一枚小小的鑽石中,獻給我最愛的女人。”
他忽然用雙手捧住那一枚小小的鑽戒,送至鏡頭前,笑容愈發明媚刺眼。
“這一部獨家廣告,沒有用作任何商業活動,更不具有任何商業價值,因爲我不願意玷污我的女人在我心中的價值,她的地位,不能用任何金錢來衡量,她是無價的。我冷子烈這一生,只愛一個女人,從今往後,除了她,我也別無所求。現在,我要用自己所有的一切,乃至於自己的生命,向她求婚。”
突然,就在這動人心扉的畫面之中,漫天飄下的花瓣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驚豔了下方一雙雙豔羨至極的眼睛。
那畫面,美得令人窒息。
男人就似在夢境中的仙人,一瞬間,就揮手幻出了漫天的花瓣兒,美不勝收。
他在這場澎湃的花瓣雨中,鄭重其事的,小心翼翼的,莊嚴肅穆的將那枚鑽戒放在了鏡頭的最前方。
他說:“黎曼,從前的二
十年,我沒有幸運地參與到你的人生中去,我表示萬分遺憾。可是你不要忘記了,我們還有很多個二十年,四十歲,六十歲,八十歲,一百歲……如果你還嫌不夠,那就下輩子。下輩子我不會輕易放過你,一定早早地就找到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無論你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中,我都不會放手,不會錯過你。你是我冷子烈的女人,一時是,那麼一輩子就註定了要和我在一起。我不準你離開。更不準你活得有一絲不開心。不管我在哪裡,不管我發生了什麼,你都必須要微笑著生活,不準封閉自己,不過我要警告你,你的心……還是要屬於我冷子烈,不能給任何人。對,沒錯,我就是這麼一個自私透頂的人,我就是要困你一輩子。我冷子烈就算是碭山禍害,也願意爲你去闖,這一生,我只活一個你。黎曼,記住,總有一天,我冷子烈要帶你天堂去浪漫,帶你地獄去猖狂!我要讓你這輩子都活得精彩,活得無怨無悔!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好的承諾,希望也是你聽過的最美的承諾!嫁給我,黎曼!嫁給我!”
磁性迷人的聲音響徹整個中央大廳,繚繞回蕩,好久好久都不散去。
嫁給我……
嫁給我……
嫁給我……
這三個字,此時此刻,在黎曼心中有著多麼重的份量,只有她明白。
她真的感謝上蒼,可以在她註定黑暗頹糜的人生中,賜予這一場驚天動地肝腸寸斷的愛情。
起初,愛情在她心中那麼簡單純粹清澈透明。
現在,愛情在她心中那麼浩然正氣蕩氣迴腸。
這一生顛沛流離,無處安身,終有一個男人成爲她四海流浪居無定所的家。
他在哪裡,家,就在哪裡。
於冷子烈來講,一聲榮耀,終究毀於情劫,情動,即爲死別。
生死相依。
患難與共。
他要的東西不多不少,恰恰是她肯爲自己跳動的那顆心。
愛恨嗔癡貪戀狂。
不若兩相忘,愛恨貪嗔癡。
曾經,他、韶逸、霍醇,三足鼎立斥退官商百萬雄師,百米雙槍淌過屍海血流成河。
他的世界,一往不變輾轉反側均是硝煙瀰漫,黑道上腥風血雨,他只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睥睨天下站在風口浪尖頂端,揮斥方遒。
殊不知,與她相見的那一瞬,一眼成災,氾濫萬年。
他緊緊箍住她因太過激動,而不斷髮顫的身體,那麼柔軟的小身板,在他懷中偎倚著,懶洋洋的像只小貓兒。
輕而易舉就融化了他的心尖。
“黎曼,你這女人真的是毒品,稍稍一口,就能讓人搭進去一輩子。”
“所以,你後悔了是嗎?你後悔控制不住愛上了我,是不是?”她的語氣,明顯加快了,嘶啞著聲音問他。
“是,我的確是後悔了。我後悔不該似一直無頭蒼蠅,不假思索地就闖入你的世界,兜兜轉轉糾糾纏纏之後,卻無法全身而退。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很不喜歡。可是怎麼辦,我已經中了你的毒。果然越是好看的東西,就越是殺機四伏,你這女人,讓我連死都不敢死,生怕我死了之後,你就受了誰的欺負,到時候,連個撒氣的地方都沒有。你瞧,現在不就是嗎?我一出現,你就開始撲在我懷裡嚎啕大哭,都把我的襯衣哭溼了。”
“誰稀罕你的破襯衣!”黎曼惱羞成怒,攥緊拳頭朝他的肩膀打下去,卻不想,反而是他硬邦邦的肩頭硌疼了她的手,咧了咧嘴,“好疼!冷子烈,我討厭你!”
“嗯,我知道。”
“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嗯,我知道。”
“你根本不就是個好男人,你不值得我,你就不配擁有我!”
“嗯,這些我都知道,那怎麼辦呢?如此,就放開我嗎?你要選擇離開我是嗎?”
“……你混蛋!混蛋!大混蛋!冷子烈,我討厭死你了!”
他低低地笑著,順勢將她的身體摟的更緊,這種失而復得令他覺得寬慰,更因爲她表現出來幾近失控的情緒,才讓他徹徹底底的明白,他錯了。
是的,他的確錯了。
並且錯的非常離譜。
原來愛情並不是單方面的,而是兩個人的事情。
他並不該瞞著她去做些危險的事,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愛情,並且,這女人也註定要成爲他下半生的伴侶,他們之間不應該有欺瞞。
他的出發點,只是不希望她擔驚受怕,可是很顯然,此時此刻的她要比他想象中更加失去理智。
或許,這纔是真正的愛情吧。
真正的愛情,是兩個人共患難所得來的,不似那種浮在表面上,輕輕一碰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東西,而是那種深深沉澱在湖面上,哪怕風吹日曬,哪怕槍林彈雨,都不會因此而受到波及。
他們就那麼靜靜的相愛著,任憑世間的種種變故,跌宕起伏,也終究不辜負“愛情”二字。
有愛的地方,就是家。
只要他們還相愛,這所有的一切,又有什麼值得憂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