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助理將他們引領到最里面的紅木雕花大門前。
“黎小姐,冷少,請。”躬身為他們拉啟沉重的大門,“冷老爺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黎曼攥緊雙手,深吸一口氣,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冷子烈的名字,而后毅然決然提步走了進去。眼前,赫然是端坐在上座的老人,精神矍鑠,右手端著一只精致的紫砂茶杯,左手用杯子的蓋子一下一下輕刮著茶面,臉色平平。
“來了?”冷老沒有抬頭。
黎曼正要開口,霍醇忽然伸手制止了她,她詫異回頭看了一眼,但見霍醇沖她微微搖了搖頭,便不輕舉妄動。
霍醇找了一下冷子烈的聲線,雙手負后,向前一步站定,“父親。”
這一聲父親,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黎曼心中更是大驚,她沒想到霍醇竟然會這么自然就叫一個人父親,人人都知道,“父親”一詞可不是隨便亂叫的,這是大逆不道,冒天下之大不韙,可他就是這么毫不猶豫地叫了出來。
冷正龍聽到這一聲,緩緩抬起頭來,“這可是想到少見。冷子烈,你叫我父親的次數當真屈指可數,今天怎么就突然來了興致,肯叫呢?”
“我尊稱您一聲父親,不為別的,只為詢問一件事情,但請您務必要實話實說,不準用謊言來敷衍我。”
“你我是父子,我能瞞你什么呢?”冷正龍聽罷哈哈大笑,順勢將紫砂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握住拐杖站了起來,那男助理眼疾手快,立刻走上去攙扶,卻被他揮手令退了下去,“冷子烈,我知道,你對我有相當大的誤解。關于你和子晴的母親,也關于我做事的一些手段。但你要清楚,你現在能擁有的這一切,若是沒有我之前打下的那些祭奠,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嗎?所以,說到底,你還是踩著我的肩膀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頂端,對我的誤解和排斥也應該
小一點兒才是,對嗎?”
“這話,父親還是說給別人聽吧,我從來不覺得這是件值得自我稱贊的事情。”霍醇板著臉,那神情就跟冷子烈一模一樣,連黎曼看著都差點兒誤將他錯認成是冷子烈,“黎曼對我來說,有多么重要,您心里應該非常清楚。可是,您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可以為難她,逼她,這些我都一清二楚。冷家和黎家究竟發生過怎樣的恩怨糾纏,我想,這都不會影響到我和黎曼之間的關系,我們不愿讓上一輩兒的恩恩怨怨,強加在彼此的身上。我們就是單純的相愛,不想摻進來任何多余的東西,所以,您今天在這里專程等著我們是為了什么事,我想您大可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好。好。好。”冷正龍聽著他的話,忽然仰面放聲大笑,蒼涼又渾厚的笑聲讓房間內的所有人都不自覺繃緊了神經,“我當自己的兒子有多么英勇無畏,多么人中之龍,說來說去,還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冷子烈啊冷子烈,你真當愛情是什么?你以為,這個弱不經風的小丫頭能帶給你什么東西?她能給你多少保護,多少在地下圈子里屹立不倒的勢力?沒有冷家這個百年不到的靠山,你以為自己能走多遠?”
老人目光狠戾地射向黎曼,嗤笑一聲,“女人,從來都是這世界上最多余的東西,你只當她是個物件兒就可以了,在女人身上投注感情,完全就是一種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行為,我真是沒有想到,自己冷血無情了一聲,到頭來,兒子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種。你可真是令我失望。”
黎曼聽到他的這番話,當即反唇相譏,“冷老,我處于對您的尊重,稱您一聲‘冷老’,可是若真的要說起來,您一點兒都不配我這么叫。為什么?因為您是個沒有心的人,試問,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別人憑什么要對他恭恭敬敬,尊重有加?您口口聲聲說冷子烈讓您失望,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種,
說他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行為,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冷子烈他卻是幸福的?快樂的?您不了解愛情,不懂愛情,不尊重愛情,并不代表您自己的兒子就非要活的像您一樣,冷血無情。在我看來,一輩子都沒辦法愛上一個人的人,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可悲者,是最失敗的人。連心都沒有,何談什么成功不成功?更別說站在金字塔頂端讓所有人仰視了。冷老,我和冷子烈這輩子都會在一起,不離不棄,哪怕您再怎么反對,我愛他,他愛我,這是個雷打不動的事實,沒有人可以將我們拆開。”
“哦?是嗎?小姑娘,你就這么堅信,你們會一直走下去?”冷正龍笑得陰惻惻的,黎曼心口突突直跳,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不行嗎?”她瞇著眼睛問道。
冷正龍銳利如刀刃的目光緩緩從她臉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她眼波閃動的雙目中,“如果我說,你和冷子烈之間有不可逾越的溝壑,你該怎么辦?違背一切也要跟著他嗎?”
“我不懂您在說什么。”
“好,既然如此,今天我們就可以做個了斷。”冷正龍持著拐杖“唰”的一甩,對身后的男助理說道,“去啊,將咱們的黎敬北先生,曾經赫赫有名威震四方的賭王,請出來!”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皆是狠狠一愣。
黎敬北?!
黎老?!
黎曼聽到黎敬北的名字后,渾身倐地一僵,險些沒有站穩。韶逸在后面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湊過去,嘴唇貼在她耳畔壓低聲音道:“別慌別怕,你父親應該沒有死,能活著,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待會兒千萬別動搖,無論發生了什么,都不要害怕,我們都在這里陪著你,聽到了嗎?”
黎曼深吸一口氣,將恍然不安的情緒強行壓了下去,眼前浮出一絲虛虛的霧氣,迷蒙了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