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我還是會為你們爭取一下的,走吧!”
葉若昕慢慢拉下了簾子,不再言語。
十一時令聽到葉若昕的話,也是激動萬分,隨即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頭,接著護衛在葉若昕馬車的周圍,似是為葉若昕遮風一般。
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
風雪萬里,車隊在大雪之中碾壓而過,留下長長的車軸印跡,一路走過,足跡慢慢被時光淹沒。
“真是太好了,希望南宮將軍可以及時趕到!”
喜訊馬上便傳到塵關諸將的耳中,蔣百宴看到信件之后,喜悅浮上臉來,盧玄領兵不久,但是也聽過南宮制怒的兇名,看到眾人皆是一臉喜色,他也是很開心,只有辛和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他依舊還是為了往事耿耿于懷。
“那些蠻子現在怎么樣?”
柳伐突然想到了破城之時歸降的千余名蠻子,柳伐并不是嗜殺的人,放虎歸山的事情他同樣也做不出來,只是現在軍中都有些混亂了,這些蠻子還不知道如何?
塵關新定,萬是再經不起什么波折了。
“我正要說呢,現在城池也加固好了,城主府及城中大部分地方都是修建的差不多了,這段時間糧草越來越少,給這些蠻子的飯食,同樣也是有所削減,不過這些蠻子并沒有太多的怨言,也是奇怪??!”
“啊,竟有此事!”
眾人也是各種驚呼,柳伐看了一眼辛和,隨即又道:“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看看他們能否為我們所用!”
“可以一試!”
蔣百宴也點點頭,又看了看青云飛,青云飛本就是蠻族出身,若是讓他去,或許會更容易一些。
“如此,也好,有機會,我可以試試!”
青云飛看到眾人的眼光,嘿然一笑。
“報,將軍,府外有人求見!”
正當此時,廳外突然出現一道人影,正是柳伐居所之中的侍從。
“是什么人?”
柳伐皺皺眉,若是熟識之人,也就直接進來了,還有人求見,倒真是讓他感到意外。
“回將軍的話,一行七人,屬下,也不知他們是什么人!”
這侍從有些汗顏,他收了門口那幾人的銀兩,一喜之下,竟忘了詢問他們到底是什么人了。
“罷了,讓他們進來吧!”
柳伐心情不錯,也懶得去管教這侍從,擺擺手,隨即便讓門外的人進來,方才光顧著看信,也是忘了客棧之中的那幾人,又聽到這侍從說起一行七人,馬上便想到了客棧之中的人。
“柳,柳兄,久違了!”
沐輕塵站在門口,一眼便看到了柳伐,先是一怔,隨即抱抱拳,臉上有些溫暖的笑意。
方才他從客棧之中也是聽到了門外的馬蹄聲,如今寒冬臘月,那馬蹄聲也是格外響亮,匆匆看了一眼,卻發現那馬停在了客棧門口,好奇之下,便走下樓來,那時柳伐一行已經離開了。
也是巧了,那時候水瑤正在樓下和伙計收拾桌上的殘渣剩菜,沐輕塵也是隨便打聽一下,卻沒想到真的從水瑤嘴里打聽出一些事來。
“沐兄,你……你怎么來到塵關了,還這種打扮?”柳伐看到沐輕塵帶著六合衛走進來,也是吃了一驚,數月不見,沐輕塵也是變化不小,今日也是一襲蠻族裘衣打扮,怎能不讓柳伐吃驚。
“公子,好久不見!”
辛和也是一眼認出了沐輕塵,看到沐輕塵,也是拱拱手,微施一禮,以前的時候,沐輕塵對辛和也是極為不錯,辛和的脾氣向來刁鉆刻薄,很少有人不厭惡,甚至六合衛對辛和也是敬而遠之。
“辛先生,久違了!”
沐輕塵聽到辛和的聲音,馬上也是行禮問好。
此時青云飛等人看到這幾人是柳伐熟識,也都紛紛告退,不再打擾柳伐與故友敘舊。
“一別也快半年了,沐兄可好?”
柳伐親自為沐輕塵斟上一杯酒,隨即又雙手接到沐輕塵手里,看著沐輕塵,也是十分開心。
還記得在平南府時,沐輕塵的弟弟調戲葉若昕,被葉若昕教訓了一次,后來也是逼得自己與他斗了一番,不可否認,沐輕塵是個信義之人。
雖然沐輕塵脾氣冰冷,但是柳伐幾次遇險之時,也是多虧了沐輕塵,否則柳伐現在尚不知在何處。
沐輕塵飲下杯中酒水,心中發苦,看著柳伐和辛和,搖搖頭,苦笑道:“一言難盡,西南現在幾乎無我容身之處!”
說著沐輕塵嘆了一口氣,隨即又展顏一笑:“不過柳兄現在是可喜可賀啊,一別半載,柳兄已是入主塵關,稱雄南獄了!”
柳伐擺擺手,看著沐輕塵,又問道:“西南的局勢難道緊迫到這種程度了嗎?”
柳伐眉頭一皺,看到沐輕塵不似說假話,心里也是一凜。
“怎么,柳兄不知?”
沐輕塵看到柳伐似是不知西南的戰事,隨即又道:“柳兄,大理,出兵了!”
“什么?”
柳伐一震,隨即看了一眼辛和,看到辛和同樣是震驚的樣子,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這寒冬臘月,大理怎么會出兵?”
柳伐實在是無法理解,前番南獄危急之時,大理都是按兵不動,如今竟然直接揮兵北上,這種天氣,實在不是用兵之機?。?
“唉,還不是因為曹家,曹家前番得罪了大理世子,若是往日,曹家也未必會怕了大理,畢竟相隔較遠,現在則是不同,西南現在兵戈四起,四姓被蠻子更是逼得無處安身,原本朝廷也是派兵相助,不過,聽聞西北又起戰事,朝廷的兵馬都撤走了。”
沐輕塵嘆了口氣,雖是不太愿意說,不過現在西南府都成了這個樣子了,他這個沐府少主也實在是不比往日,只得低下頭去,想辦法解西南之危。
柳伐大致聽出了沐輕塵的意思,唇亡齒寒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他沉默片刻,又道:“沐兄,現在大理可曾與蠻子……”
沐輕塵搖搖頭,打斷了柳伐的話。隨即又道:“現在西南就像一塊肥肉,誰都想撕一塊下來,蠻子戰線拉得太長,竟想一口氣直接取南獄與西南,現在南獄已被柳兄平定,不得不說,柳兄真神人也,西南的蠻子雖是懷恨在心,但是還是不敢輕舉妄動,這么一來,大理出兵也是無可厚非,天氣寒冷,蠻子已有守勢,不過這嚴冬一過,一切都很難說!”
柳伐點點頭,稍微松了一口氣,現在的南獄需要休養生息,再也經不起什么波折了。
“對了,葉姑娘現在可好?”
相談半晌,沐輕塵只是在給柳伐倒苦水,說了半天,才發覺自己有些失禮,隨即也岔開了話題。
“若昕現在在南獄,一切都還好,對了,葉家怎么樣了?”
柳伐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葉家同樣是四姓之中的一支,如今西南之事如此危急,也不知葉家怎么樣了。
雖然葉若昕是隨自己叛逃出的葉家,但是葉家畢竟是生她養她的地方,自打到了南獄,柳伐也是從沒有聽葉若昕提起過。
“呃,這個,柳兄,唉……”
沐輕塵一怔,隨即搖搖頭,滿臉苦笑。
“沐兄,葉家現在情況怎么樣,還請如實告訴我!”
看到沐輕塵無奈的表情,柳伐心里也是一突,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隨便冷下臉來,嚴肅的看著沐輕塵。
“柳兄,覆巢之下無完卵,西南四姓之中,葉家本就是最弱的一支,夏日之時,西海那里山洪暴發,葉家損失不小,如今大軍壓境,葉家也如我沐家差不多!”
沐輕塵看了看柳伐,還是不太敢說,現在葉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說,葉家還有不少人投降了蠻子。
柳伐看了一眼沐輕塵,也聽出了一些問題,他點點頭,也不戳穿,只是心里煩悶無比,無論怎么說,自己現在也算得上葉家的女婿,即便是葉家與他有諸多爭執,若是他不去助一下葉家,總顯得自己性情涼薄。
“不瞞柳兄,我此來塵關,也是為借兵而來,西南若是這么亂下去,對誰都沒好處,原本的平靜已被打破,以后無論是蠻族,還是大理,若是他們一家獨大,四姓與南獄都將不復存在!”
看到柳伐沉默下來,沐輕塵也決定不兜圈子了,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來。
“沐兄的話,我不敢否認,但是現在的南獄實在是經不起折騰,這半年多來,南獄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損失,不怕沐兄笑話,南獄的基業不比四姓,就拿我塵關來說,現在兵不精,糧亦不足,縱是有心,也是無力??!”
柳伐苦笑一聲,看著沐輕塵,也是將現在的處境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二人對視一眼,眼中俱是無奈和苦澀,柳伐又為自己與沐輕塵斟上一杯溫酒,隨即都默默的飲起來,入嘴之后卻都是苦如黃連。
“公子,現在蠻子都分布在何處,距離塵關最近的又是哪一支?”
看到氣氛有些尷尬下來,辛和也是暗嘆一聲,他靈機一動,隨即從腰間摸出一張行軍圖來,隨即又展開,放在了案前。
沐輕塵看到行軍圖,凝視半晌,這才放下手中酒杯,復而又嚴肅起來,他指了指行軍圖,又看了看柳伐二人,指了幾個地方,這才道:“你們看,現在蠻子破了西南三府,陽府,西海,平南這三個重鎮皆已淪陷,但是柳兄破了塵關,蠻子雖不說斷了后路,但是也都龜縮起來,縮了一下戰線,現在離塵關最近的蠻子大致在這個位置,柳兄破關之后,蠻子向北推進的速度也是漸漸緩了下來,畢竟天寒地凍,蠻子們的戰力也是很受影響,若非柳兄,現在西南怕是再無漢姓了!”
說到這里,沐輕塵又是臉色一整,隨即便向柳伐行了一個大禮,柳伐牽制了數萬人馬,雖是只為平定南獄,卻著實是讓蠻子一驚,不敢過于囂張了。
“沐兄,你這是,快快請起,我也只是為平南獄,不值沐兄如此大禮!”
看到沐輕塵如此大禮,柳伐馬上就把沐輕塵攙扶了起來。
“柳兄雖是為平定南獄,但是也著實是讓蠻子如寒芒在背,這才又在南獄周圍調集了重兵,減緩了西南的壓力!”
說到這里,沐輕塵又搖搖頭,抬頭指了指行軍圖,又沉聲道:“也是因為此,大理強勢出兵,在西南橫插一腳,雖說是為世子報仇,但也說的實在是冠冕堂皇了些?!?
沐輕塵冷哼一聲,頗為不屑。
“朝廷可有什么動向?”
柳伐看著行軍圖,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呃,柳兄為何有此一問?”
沐輕塵看了一眼柳伐,臉色十分古怪,隨即便接著道:“朝廷現在哪里還顧得上西南啊,況且我四姓早就是朝廷大患,朝廷巴不得我四姓早日滅族呢!”
說到這里,沐輕塵也是低下頭來,心中煩悶無比。
柳伐一怔,隨即更疑惑的道:“蠻子若是攻打西南,只能算得上是土司造反,再者這些蠻子不過是散兵游勇,已聚落聯合而成,在朝廷看來,也并非什么大事,但是這大理可就不一樣了,大理乃是一國啊,難道沐兄看不出來,這大理復仇是假,試探朝廷才是真??!”
柳伐意味深長的看著沐輕塵,眼中有些同情。
“你的意思……”
沐輕塵不是笨人,他馬上就明白了柳伐的意思,此時朝廷若還是按兵不動,大理極有可能會橫掃西南,繼而再圖北方。
到了那個時候,莫說是曹家,便是四姓都會被連根拔起。
“此事非同小可,沐兄稍候!”
柳伐看到沐輕塵的表情,心中在同情的同時,馬上也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大理并沒有出兵幫助南獄,而是在這關節眼上出兵西南,對一小小家族強勢出擊,若是柳伐猜的沒錯,大理平定西南之后,自然也不會放過南獄。
南獄方才平定,更大的危機又在眼前。
“來人,速將我之信件傳到南獄,親自交予秦少府先生手中,不得有誤!”
柳伐讓沐輕塵在旁廳稍事休息,自己則提筆寫了一封信,又傳來軍中信使,親自交予他手中,仔細安排了,這才又匆匆的走到旁廳。
“公子清減了不少??!”
辛和看到舊日好友,也是感嘆一聲,的確,雖是半年光陰,但是變化實在是太大,不只是沐輕塵,便是柳伐,也變得成熟了許多。
自征戰以來,族中之事由沐恩處理,軍中之事卻壓在了他一個人的肩上,怎能讓他輕松。
“唉,一言難盡,對了,辛先生現在也在軍中任職嗎?”
沐輕塵苦笑一聲,他看到辛和渾身甲胄,也是疑惑許久,方才柳伐在旁,他也不好詢問,直到此時終于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了。
“呵呵,不瞞公子,我的確在柳將軍帳下聽用,做一個小小的監軍而已!”
辛和展顏一笑,并沒有刻意賣弄。
“呵呵,你呀你,做到監軍,還嫌小?”
沐輕塵聽到辛和如此謙虛,也是樂的笑了。
“唉!”
看著信使鄭重的收好信件,隨即轉身就出了府門,柳伐也是皺起了眉頭,一切都在朝著一個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著,他真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風雪雖止,天氣卻是愈發的冰冷了,天地之間一片枯黃,沒有一絲的生機。
“駕,駕……”
信使不斷的朝南奔馳而去,一支浩浩蕩蕩的輜重部隊也在朝著塵關的方向急急的前行著。
“將軍,前方就是莽原城!”
長長的輜重部隊前面,豎著一桿大旗,上面赫然寫著兩個字,南宮!
此時一個巡騎急急的奔馳而來,走到南宮制怒的身邊,報告著附近的情況!
“莽原城,莽原城!”
南宮制怒點點頭,瞇了瞇眼睛,猛然想了起來,莽原是安世賢的地盤!
希望這老匹夫沒有阻我的心思,若是有……
南宮制怒實在不愿意接著想了,自駐守沖城以來,他殺心大增,眼睛一閉,總覺得一片血紅。
“快點,弟兄們,到了莽原,大家可以稍事休息!”
直直的官道直通莽原,莽原城中,卻是格外的寧靜。
篝火不斷的被點燃,城主府中一片溫暖,安世賢躺在軟席上,昏昏欲睡,他的身子愈發的差了,不知為何,總是覺得寒冷,暖閣之中,不敢放置太多的炭火,榻上便有溫潤如玉的女子為他暖床溫體。
“南宮制怒走到哪里了?“
隔著屏風,安世賢疲憊的聲音慢慢的響起。
“稟城主,南宮制怒現在距離莽原不過十里!”
暖閣門口一個男子應聲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的道。
“哼,終于要來了嗎?”
安世賢眼睛一亮,冷笑一聲,拍了拍身旁的美女,隨即便坐了起來,他看也不看那女子,只是看著屏風,淡淡的道:“快,給我更衣!”
那女子嬌滴滴的答應一聲,隨即便開始為安世賢穿起衣服來。
莽原城上,彩旗飄飄……
“哼……”
南宮制怒看了一眼城上的守軍,隨即揮揮手,并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