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悅軒的事兒終于給平了,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氣。
往常大家遇到這種混混搗亂的事情,能說合就已經是最好了,尤其今天他們還占盡了上風,還獲得了一大筆的賠償。
評書門多少年來沒這待遇了。
尤其是跟著過來湊熱鬧的那些小伙子們,嚯嚯,一下子白得十塊大洋,大家頓時都面紅心跳,特別不好意思了起來。
但同時,他們也對高杰義信服了許多。
能用自己名字就嚇走惡霸汪老魚,又能逼的這群不講理的太監磕頭認錯,還能給他們帶來利益,讓他們來湊熱鬧的都有錢拿。
好像讓高杰義做當家人,也不算是太差的事情啊。
就是他未免也太年輕了吧?
眾人心中還是有些疑慮。
潘會長是想著息事寧人的,沒有必要再惹麻煩。
但是田嵐云卻是不愿意:“憑什么呀,我還沒過癮呢,我不管,這茬沒這么容易揭過去。”
潘會長勸道:“行了,見好就收吧,人家都賠禮道歉了,而且也答應賠償了,可以了已經。”
田嵐云卻道:“錢不錢的無所謂,反正我心里過不去。”
潘會長問道:“那你還想干嘛?”
田嵐云冷哼一聲:“剛不是說了嘛?我要替王杰魁半個月的場子,我要罵死那群太監。”
潘會長頓時無語。
田嵐云扭頭王杰魁:“杰魁,我替你一段時間場子,你沒意見吧?這期間掙來的錢全都歸你。”
“這個……這個……”王杰魁頓時糾結起來了:“這個替場這個事情啊,這個替場有講究,咱們管這個演出的地方叫做場子,有上場、下場、頂場、替場還有冒場……”
田嵐云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你怎么這么能磨嘰呢?這事兒就這么定了啊。”
潘會長沒好氣道:“怎么就定了?你到底想干嘛?你能少給我惹點事兒嗎?”
田嵐云不高興了,可是潘先生畢竟是門長,他也不能跟潘先生吵架,他就求助高杰義:“小義兒,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高杰義也是個來事兒的人:“那是當然,你要是不怕累,只管罵他娘的,我還就等著他們來搗亂呢。”
田嵐云高興了,大笑道:“還就是你小子對我脾氣。小義兒,不,小高先生,你要是做研究會的秘書長,我田某人舉雙手贊成,嘿,太對脾氣了。”
潘會長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高杰義對潘會長說道:“潘叔,放心吧,他們不敢再來找茬了。再者說了,憑什么他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想走就走?真當我們說書的好脾氣啊?”
潘會長苦口婆心勸道:“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你已經占盡上風了,沒必要苦苦相逼,把仇結死了。”
高杰義卻說:“這仇已經結死了,您難不成還指望他們以后念我們的好?該留的線,我一定會留。但是不該受的委屈,打今兒起,我會盡力不讓咱們受。”
潘會長深深地看著高杰義,最后微微嘆了一聲,說道:“行吧,隨你們吧,反正我也老了,也管不了你們年輕人了。”
田嵐云則是驚喜莫名,他原先還以為自己這主意指定要被駁斥的體無完膚,他們肯定不能讓自己亂來的。
但是沒成想,這事兒居然成了?
田嵐云興奮了,用力拍了拍高杰義的肩膀,大聲道:“小子誒,真有你的。”
高杰義吃痛地揉著自己肩膀。
李壽海作為局外人,其實看得明白和清楚。現在的高杰義,在評書門的地位真的不一樣了,連門長潘先生都要對其讓步,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沒看田嵐云先前要這么干的時候,潘會長還罵他了。而高杰義一開口,潘會長竟然同意了。
要知道田嵐云畢竟是跟潘先生同輩的藝人啊,而高杰義卻是小了一個輩分,而且還這么年輕。
這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李壽海有些發怔,或許高杰義之前給他的承諾都沒有在忽悠他,他真的全都能做到。
李壽海心中有些震撼。自己跟高杰義也是差不多年紀的人,自己被相聲門排擠的幾乎沒了立足之地,而高杰義卻隱隱有了評書門當家人的架勢。
這真是沒有辦法相比啊。
只要高杰義當上了評書研究會的秘書長,怕是其他各門各派的門長都需要跟他平等交談吧?
李壽海頓時又有些頹然。
潘會長對高杰義道:“行了,今兒也忙了一天,都早些回去歇著吧。”
高杰義問道:“那斗藝的事兒呢?”
“唉。”潘會長微微嘆了一聲,說道:“我回去跟恒先生商量商量再說吧。”
高杰義眼咕嚕一轉,說道:“別介啊,好不容易趁著這機會,我好不容易能有機會跟恒先生討教,我哪舍得趕緊走啊?”
潘會長半點都不信高杰義的鬼話,問道:“你到底想干嘛?你還想斗藝啊?那座兒們早走了,你上哪兒斗藝去?”
潘會長還有句難聽的話沒說出來,那就是高杰義指定不是恒永通的對手!
高杰義嘿嘿笑著:“不是斗藝,不是斗藝,老先生藝術高超,我可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呀,我說了我這是討教,我想跟他研究研究西游。正好,大伙兒都在,這就當是咱們研究會的聚會了,正好研究評書藝術嘛。”
潘會長上下打量了高杰義好幾眼,最后他在高杰義的央求下,只能是答應了。
所以一群人又殺回了王八茶館。
恒永通還沒走,書座兒卻是散的差不多了,留下的沒幾個了,多是在喝茶。
恒永通則是在閉目養神。
高杰義他們呼啦啦一群人都回來了,他師父秦致遠不在,問了掌柜的才知道秦致遠困了,回去冬眠了。
這個懶鬼!
高杰義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潘會長過去跟恒永通商量了。
高杰義進門之后發現劉八爺居然還在。
高杰義樂了:“喲呵,八爺您還在呢?”
劉八爺咧嘴一笑:“那是,說好了得捧你啊,那八爺能提早走嗎?告訴你,八爺剛出去取錢了,一會兒你指定輸不了。”
高杰義高興道:“那我先謝八爺您疼愛了,要不您先把錢給我唄。”
劉八爺不樂意道:“那你得先說書啊,我這是等下給你捧場用的,沒看咱爺們兒腰包鼓鼓的嗎?難不成你還想干拿錢?”
等下壓根沒斗藝了,但是高杰義哪舍得放過劉八爺的錢啊,他道:“也不差這一會兒,您現在給我,也是一樣的。”
劉八爺根本不肯。
兩人正扯皮呢,張嘯輪卻是瞪著牛眼睛過來了:“好嘛,我終于認出你小子了,你是不是上次在東興樓欠我兄弟錢的那人?”
劉八爺頓時一噎:“誰欠他錢了,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呢,你上次就敲我錢了。”
高杰義卻道:“上次那是愿賭服輸,您輸了自然沒話說,您賭品多好啊。這次也一樣,您先賞了吧,您都說了賞我的,您早些給,我早些露臉呀,一會兒他們都不好意思跟我比了。”
張嘯輪一拍桌子,瞪著劉八爺,他站在那兒就跟座鐵塔似的,威逼道:“孫子誒,敢短我兄弟的錢?不要命了?”
說完之后,張嘯輪還沖高杰義露出個得意的表情。
高杰義給他豎起了個大拇指,太威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