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蕭葉文躲在樹後吃吃喝喝,沒一會兒我被他喂得飽飽的,我忙說:“夠了,你別拿給我了,我吃不下了?!?
蕭葉文還在嚼:“是嗎,你這才吃多少啊,你知道嗎,伊麗莎白這倆天胃口有多大,她自己都說她吃了小半年份的飯了,哎好想我家伊麗莎白啊,也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想念起那個溫柔的白人婦人了,我問他:“你出來多久了?”
蕭葉文又掰著指頭數,看他這樣子我真怕他到時候生出個小笨蛋出來。
“兩個月了!”
我吃了一驚,說:“你怎麼出來這麼久了!你都不擔心伊麗莎白的嗎?”
蕭葉文一癟嘴,說:“我當然擔心啊,可我要不到錢啊,在這裡雞零狗碎地掙,還不如回去,可是要不到錢我沒臉回去啊?!?
我心頭一軟,差點就說我給你錢回去吧,這時忽然身後傳來個熟悉的聲音,蕭明成說:“你別被這個小兔崽子騙了,你問問他現在手裡揣了多少錢了,他就是個守財奴,可能他比你還有錢呢!”
我先是驚了一下,就算這場婚禮對於主人公倆人來說都不怎麼重視,他也用不著開始前在會場亂晃啊。
蕭葉文被拆穿,跟我說了實話,“其實我已經叫伊麗莎白來這裡了,因爲她說想在這裡生產?!?
“好吧,”我放下心來,三人又聊了會兒天,蕭明成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禮服,這會兒跟著我們躲在樹後吃東西,頗有點搞笑。
趁著這個機會,我給小北帶了話,蕭明成笑道:“小東西蠻聽話的嘛,值得獎勵。”
我酸酸地說:“喲呵,現在大方了,之前是誰跟我哭窮來著?”
這時蕭葉文說:“爺爺這下當然能大方了,等這次婚禮結束,蕭家還要給他蕭氏的股份呢,今時不同往日,爺爺以後一定要記得罩著我呀?!?
蕭明成笑:“小兔崽子,去,給你爺爺拿杯酒來?!?
蕭葉文極其狗腿地道:“得,爺您等著?!?
說完就去給蕭明成拿酒了。
蕭明成見我愣著,問我怎麼了。
我沒想到蕭氏竟然還真掌握在那幾個長老手裡,連蕭勵這個總裁都算不得什麼。
我搖搖頭,說:“沒事。”
蕭明成也不好繼續在這待著,囑咐了我一句好好看著,就轉身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了,蕭葉文端著酒杯回來,沒找到蕭明成的影子,恨恨地自己把酒喝了,還問我要不要。
我擺手說不用了,隨後與他道別,走進了會場。
此時婚禮就快開始,賓客開始入座,鮮紅的地毯準備就緒,傳說中的蕭宅依舊沒有打開它神秘的大門。
我坐在椅子上,無聊地張望著,這是蕭家的婚禮,按道理來說蕭勵應該會出現,可是爲什麼……
就在我張望的時候,忽然門口出現一陣騷動,記者們蜂擁而上,我站起來一看,那被圍在中間的人,不正是蕭勵!
而與他一併出現的,正是那個端莊賢淑的原配,她依舊帶著標準正經的笑容,對著媒體說出中規中矩的話,採訪只有一小段時間,今天的主角是蕭明成,不該被蕭勵搶去了風頭。
記者被擋在門口,蕭勵挽著嬌妻往會場內走來。
我坐在一堆賓客裡,忍著不去看他們倆,也不知道蕭勵有沒有注意到我,等我再去看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了距離我們很遠的一桌上,蕭勵低著頭,面帶微笑地聽著他妻子對他的耳語。
我握著拳,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一道痕。
我想蕭勵他根本就沒看見我,他的注意力始終在他妻子身上。
若不是這個男人在深夜裡吻過我,我或許真的會信了眼前的景象,從而認清一個事實,他妻子纔是他的白月光,而我只是他的蚊子血。
蕭勵在外又不是隻有我一個,我有什麼資本去信我是他唯一。
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自己尤其搞笑,女人的自信都是男人給的,而蕭勵,給過我什麼?一點後知後覺的關懷,時時刻刻的威脅還有假情假意的情話。
我閉了閉眼,忽然生出了離開現場的念頭,蕭明成對我說我或許能看出點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指的就是這個嗎?
那還真是響亮的一巴掌。
我忽然有點想不起來6年前的我是從哪兒來的自信,竟然相信蕭勵待我是真心的,連他後來一再的冷待都沒有叫我降下熱情來。
年少的熱情似火,連獨角戲都能演得津津有味。
我擡頭看蕭勵,此時他正望著別處,只留給我一個線條分明的側臉,我忽然感到鼻頭一酸,差點流出淚來,我愛了你那麼久,久到一想到放棄愛你我還會難受。
然而我的悲傷並沒有持續多久,婚禮開始,音樂奏起,身著潔白厚重婚禮的新娘緩緩登場,蕭明成在紅毯的那頭等著,新娘子也是蕭家人,一家人結婚,連婚車都免了,想到這裡,我還覺得有點好笑。
而就在我低頭淺笑的時候,忽然門口暴出一陣騷動,一個女人衝開保安的圍攔,直接衝到了紅毯的這一頭,我一眼認出那女人是誰,驚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女人破口大罵:“蕭明成,你個沒良心的,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嗎!”
說著舉起手中的襁褓,那裡面確實有個沉睡的嬰兒,只是不知道被餵了什麼東西,被弄成這樣了還不哭不鬧的。
有人眼尖,看到了那臉色發白的孩子,驚叫了一聲,“呀,孩子!”
所有人都怔住了,記者們聽到響動一蜂窩地往會場衝,被層層保安攔在了外面,只聽到相機不停的“咔嚓”聲。
有人上前質問:“你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那可是周緋啊!
我激動地話都說不出了,隔著不遠的距離,周緋變了好多,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幾歲,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舊舊的。
周緋大聲道:“你不管我是什麼人,叫蕭明成出來,看他還敢認不認他自己的孩子!”
賓客間議論紛紛,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個女人身上,有人說這應該是蕭明成的小情人,沒哄得好,這下鬧到婚禮現場來了,多丟人。
旁邊一個男人涼涼說,蕭明成到底是幹什麼吃的,連個女人都哄不好,現在丟了臉,這下有好戲看了。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看他滿臉得意洋洋,好像自己就做得多順手一樣。是不是現在男人都這樣,家裡紅旗不到,外面彩旗飄飄。
我看著不遠處的周緋,她孤軍奮戰,保安已經在蠢蠢欲動,只要一聲令下,她就會被這些三大五粗的保安制服。
連我都忍不住替她捏一把汗,然後又想道,這一年來她消息全無,原來是去生孩子了嗎,可是爲什麼孩子會是蕭明成的?
就在這時,人羣中傳出一聲冷笑,所有人都屏息往聲源看去,只見蕭明成邁著步子悠悠往周緋那兒走去,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卻不知爲何讓人看得不寒而慄。
他一步步走到周緋跟前,人多勢衆下,周緋終於露了怯,她懷裡抱著那個嬰兒,緊緊盯著蕭明成的眼睛,說:“你、你幹什麼,這是你的孩子,你敢不認嗎?”
“認,我當然認?!?
蕭明成這話一出,驚動了在座所有人。
這是公開認私生子的節奏啊,還是在自己的婚禮上。
所有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姿態看著事態發展。
蕭明成從周緋的手裡接過了孩子,他低頭看了孩子一會兒,說:“是我的孩子,跟我長得像?!?
周緋估計根本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竟這麼被他搶去了手中的孩子,下一秒她反應過來,瘋了一般去搶蕭明成懷中的孩子,一邊大聲道:“還給我!那是我的孩子你還給我!”
然而蕭明成舉高了孩子,他根本搶不到,然後走上來一個僕人模樣的人,從他手裡接過了孩子,蕭明成看著失神的周緋說:“是你自己要把孩子還回來,現在還來搶什麼?”
周緋瞬間瞪紅了眼,想撲上去掐住蕭明成的脖子,卻被一旁的保安眼疾手快地制住了雙臂,她只能怒吼著:“蕭明成你個沒良心的,你害慘了我還想結婚!我呸!”
蕭明成依舊一副淡淡的樣子,他說:“周緋,這是你選擇的路,是你選擇爬上我的牀,是你選擇懷上我的孩子,是你要生下他,這一切,選擇權都在你手上,怎麼能說我害了你呢?”
周緋忽然頓住了,她忽然發瘋了一般狂笑起來,然後說:“蕭明成,你知道我今天回來是要幹什麼的嗎?”
蕭明成微微一皺眉,下一秒周緋就掙脫了保安的桎梏,衝上去從僕人手中搶回了孩子,她將孩子高高舉起,說:“我要你親眼看著你的骨肉死在你面前!”
說著就要將那孩子往地上摔去——
孩子如同驚醒一般爆發出巨大的哭聲,而就在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