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個頭才到阿初的腰際,阿初低下頭來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圓圓白嫩的臉蛋上,一雙眼珠子黑白分明格外顯眼,阿初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應了一聲:“放心吧,哥會帶你回家。”
阿錯頓時歡喜的笑了起來,回頭看向阿鸞,阿鸞也跟著露出微笑,眼睛里透著星星光亮。
晚上蘇宴在離王府里設下了宴席,款待這位北燕新帝。
雙方人馬在飯桌上進行了一番交涉,也正式確立了停戰一事,并且向他們獻上了一份誠意。
被囚車鎖住的晉王被推入了宴會之上。
蘇譽面容憔悴,整張臉蠟黃沒有色彩,半點瞧不出昔日威嚴不凡的模樣來。
蘇宴的目光在他臉上停得有些久,握著酒杯的手指曲起,久久未說話。
凌若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他這才給了凌若一個安慰的笑,命人將囚車押走。
酒過三巡,一行人都有了醉意。
蘇宴酒量不行,早早下了宴,留了凌若在這里鎮場子,畢竟兩國之間的宴會若是國君不在有失禮貌,她這個皇后守著也顯出尊重誠意來。
阿初自然是不在意這些,那些官員也記掛著凌若是他們的大恩人,自然不會多說什么。
宴會終了時,他們的人安排北燕一行人去驛館下榻,凌若這才回身去找蘇宴,然而蘇宴卻并不在寢房,她尋了一圈兒,這才在后院瞅見了蘇宴的身影。
月光下,他一身黑衣似鍍上了一層銀色光暈,身姿挺拔立在囚籠之下,而囚籠里的男人滿頭黑發披散著,正面無表情與他對峙。
兄弟二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那么看著,蘇宴忽然將手里的酒囊遞給了他。
蘇譽有片刻的停頓,隨后沒有絲毫猶豫將酒囊接了過來,大灌了幾口。
酒精麻痹了神經,蘇譽大聲笑了起來,月光落下來將他眼角那一行清淚照得晶瑩發光。
“我不是輸給了你!”他啞著嗓音開口道,“我不過是輸給了這陰暗的皇權罷了!”
如果不是淪為父皇手中的棋子,他又怎么可能會失去皇位。
他這一生,前半生用盡心機去和蘇衍針鋒相對,卻不知道真正要奪走他一切的人根本就不是蘇衍,而是他這個一手帶大的弟弟——蘇宴。
本以為,他們會做一世好兄弟的,可皇權拆散了他們,最后竟落得這般兄弟反目的下場。
他不甘!滿心不甘!
身為人子,他竟沒有得到父親絲毫的眷顧,身為兄弟,他如今淪為階下囚,身為人夫……他連自己的妻子都失去了。
國破家亡,什么都沒有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和你爭。”蘇宴的聲音很淡,似沾染了月光的清寒,“相反,那二十年的人生里,你待我如兄如父,甚至可以說那曾是我人生里最溫暖的時光。我敬重你,只想為你清掃帝位路上一切障礙,助你達成平生所愿。哪怕是我被立為太子,我也從未想過真的要這個皇位。在我心里,那個最適合皇位的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你,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