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tài)
31、把自己賣了
一場混戰(zhàn)下來,情況已經(jīng)大致明朗。
毛七帶著的那伙人是戰(zhàn)斗力只有五的渣滓——嚇唬嚇唬普通人也許夠了,但是面對風(fēng)里來雨里去混出來的人,還是差了點。
何況,這一次周氏建筑來的那群人本來就是精挑細(xì)選的精英。
打起架來,快、準(zhǔn)、狠,撩起凳子就能把人拍暈的角色。
毛七被狠揍了一頓之后,被扔到了周磐石腳邊上。
周磐石用锃亮的皮鞋踢了踢他的臉:“毛七,剛剛不是叫得兇嗎?現(xiàn)在還不是死狗一條。”
毛七吐出了嘴里的血沫,翻了白眼,一臉的不屑。
周磐石做了個手勢,立刻有兩個手下過來,拎起癱軟在地上的毛七又往他肚子上狠狠揍了兩拳,揍得毛七雙手撐著地面,不停地干嘔。
“把你后面的人說出來,我就放了你。”
周磐石修長的手指夾著煙,往那一圈圈的煙氣吹了吹。
舉手投足,風(fēng)流中帶著些微的頹廢。
毛七倒是塊硬骨頭,被打得吐血也死活不肯把人供出來,沒辦法,只好從他的手下那兒尋找突破口,但是像這樣的小混混,往往都是些被人使喚的炮灰,有什么內(nèi)幕或隱情,也輪不到他們知道。
事情也正是如此。
刑訊逼供了一會兒后,周磐石的手下走過來向他報告。
消息不太好,周磐石精致的眉眼籠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霾。
蘇北坐在角落里。
他陰沉著臉,還沉浸在暴虐的情緒中難以自拔。
要不是林琳的一聲驚呼,以及周匪石的及時出現(xiàn),他剛剛大概已經(jīng)沒命了。
局面得到了控制之后,一直躲在后面的媽媽桑跑了出來,把那兩個已經(jīng)嚇得魂都快沒了的女人拉了出去。
林琳在離開之前,目光復(fù)雜地看了蘇北一眼。
蘇北捂著臉,手指還在輕微發(fā)抖。
周匪石走過來,遞給他一個杯子:“喝一口。”
蘇北伸出顫抖的手把那個杯子接過來,一小口一小口的抿掉里面有些嗆口的液體。
高濃度的酒精下肚之后,蘇北立刻覺得大腦暈沉沉的。
他傻愣愣地把一整杯酒就這么喝光了。
在有些時候,酒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對他這種容易醉的體質(zhì)。
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周圍的一切都浮浮沉沉的,像隔著一個光年在上演一場立體電影。
蘇北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周匪石。
經(jīng)過了一場激烈的打斗,他的衣服有些凌亂,白皙的臉上有一點艷紅。
似乎是血……
蘇北伸出手去,想把那個刺眼的顏色抹掉。
他一直伸手,一直伸手,然而卻始終摸不到眼前那張臉。
蘇北有些生氣,生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但是生氣也于事無補,只能讓他更加暴躁。
試了很多次,都沒達(dá)到目的。
最后,他只能頹然地放下手。
有人溫柔地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牽引著伸向了一個散發(fā)著溫度的地方。
柔軟而光滑。
蘇北的手被動地磨蹭著那里。
接著,他覺得自己的手心微微一熱,有個柔軟的物體碰了碰他的手心。
即使喝醉了,蘇北的心還是似有所動一樣的痛了一下。
他混沌的大腦里閃過一個念頭,自己大概注意要傷害“他”。
那個“他”到底是誰,他卻忘了。
只是隱隱覺得,傷害了他,自己也會難受。
就好像他現(xiàn)在的感受一樣,宿醉讓他頭疼得仿佛要裂開。
蘇北睜開眼,扶著頭,呻吟了一聲。
一個冰冷的東西碰了碰他的額頭和臉,讓他清醒了一點兒。
周匪石正坐在床邊看著他,手里拿著一杯冰的礦泉水。
“把這個吃了。”他指了指床頭柜上擱著的杯子。
蘇北覺得一大群人在他腦子里玩星際大戰(zhàn),他抖著手把那個杯子拿過來,卻怎么也拿不穩(wěn)。
還是周匪石實在看不下去了。
把蘇北手里的杯子接過來,送到他嘴邊,喂他喝了幾口。
“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蘇北喝了兩口就不愿意再喝了,他難受地說。
“醒酒藥。”周匪石沒有理會他,繼續(xù)把杯子往他嘴邊送:“喝光它。”
蘇北捂著頭,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一口氣把杯子里剩下的醒酒藥一口喝光。
惡……這味道,真是夠惡心的。
昨天他喝醉了,對事態(tài)的后續(xù)發(fā)展完全不清楚。
“昨天那個毛七說了?”蘇北有些好奇地問。
他還記得自己醉死過去之前,毛七還挺硬骨頭地扛著。
周匪石冷冷地嗤笑了一聲:“他說不說都差不多。”
“咦?”蘇北不明就里地看著周匪石,要是他說不說都差不多,那他們干嘛下那么狠的手,他忍不住問:“怎么說?”
周匪石摸了摸他亂蓬蓬的頭發(fā):“這么說吧,毛七就是個引子,要留著他后面的人才會露出狐貍尾巴。”
蘇北恍然大悟,接著又疑惑地看著周匪石。
毛七搗亂已經(jīng)有一陣了,他們都沒摸清他后面的勢力,現(xiàn)在這么來一下,就會有效果?
蘇北表示很懷疑。
周匪石沒有再做解釋。
醒酒藥的效果還是有一點。
蘇北緩過了勁,收拾收拾就出門去了。
他昨晚上就睡在這個夜總會里面。
睡了一整天,醒過來的時候,剛好又是天黑。
蘇北跟在周匪石后面,不遠(yuǎn)處,一排男人,一排女人,面對面站著,中間是昨晚上見過的媽媽桑,掐著嗓子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只聽到兩邊的人時不時齊聲答應(yīng)。
蘇北看到穿著旗袍,身形還稍顯得有些稚嫩的琳琳,就站在那一排女人中間。
他有些遲疑。
腳步也不由得慢了下來。
周匪石轉(zhuǎn)頭看著他:“怎么了?”
蘇北搖了搖頭:“沒事。”
林琳的事,他不打算告訴周匪石。
等周匪石離開了,蘇北就偷偷溜到了媽媽桑那兒,讓她把林琳叫到包廂來。
蘇北在包廂里坐立不安地等了一會兒。
一個窈窕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蘇北看著林琳畫著濃妝,一臉諂媚地看著自己,心里難受得跟有貓爪子在使勁撓一樣。
“林琳……”蘇北壓低了聲音說。
林琳刷著一層厚粉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
在這種情況下,毫無防備的見到曾經(jīng)熟悉的人,對她來說,也并不是一件高興的事吧。
蘇北能看到她隱藏在眼底的羞恥和害怕。
林琳的嘴唇抖動,似乎想說什么又不知道到底該說什么好。
場面一時僵持了下來。
蘇北覺得自己好歹是個男人,而且林琳的遭遇和他也有些關(guān)系。
他一把扯過林琳,把她按坐在沙發(fā)上。
“你怎么在這?”蘇北眼睛盯著林琳問:“你還在吸食毒品?”
林琳瘋狂地?fù)u頭,眼淚嘩嘩地往下掉,也不說話只是哭。
面對哭得這么凄慘的女人,蘇北手足無措。
女人的最大武器是眼淚這句話,原來是真的。
蘇北沒有安慰女人的經(jīng)驗,他唯一做的,就是把桌上的紙巾盒推過去,讓她先把情緒發(fā)泄完。
過了不知道多久,蘇北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jīng)快到頭的時候,林琳終于平靜了下來。
她抽出最后一張紙巾,小心地擦了擦臉,接著站起來,還帶著哭音說:“你就當(dāng)在這兒沒看到過我吧。”
蘇北搖了搖頭:“這種地方,早脫身早好。”
“脫身?哈哈。”林琳發(fā)出一聲譏諷的笑聲,一臉的瘋狂。
“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到這里的?”蘇北一把拉住轉(zhuǎn)身就想離開的林琳。
“說什么?說我爸我媽不要我,把我從家里趕了出去,我被人騙了,欠了二十幾萬不把錢還清就半步都離不開這里?”林琳紅著眼睛,哭著說。
蘇北皺緊了眉頭。
二十幾萬?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怎么會欠別人這么多錢?
“怎么會欠這么多?”蘇北疑惑地問。
林琳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開始被趕出去心里難受就忍不住想吃藥,沒錢了就去找人借,結(jié)果利滾利,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這么多了。”
她干笑了兩聲:“我每天接兩個客人,連利息錢都還不上。”
林琳用力抓著蘇北的衣服,絕望地說:“你知道嗎?蘇北,我完了,我完了……”
蘇北緊抓住她揪住自己衣領(lǐng)的手。
“我會幫你想辦法……”蘇北堅定地低聲說。
不管她以后會怎么樣,至少現(xiàn)在,要把她從這個泥潭里拉出來。
蘇北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林琳就這么毀了。
這個許諾讓林琳空洞地笑了幾聲,她輕佻而又嫵媚地拍了拍蘇北的臉,涂著紅蔻丹的手劃過蘇北的嘴唇。
“蘇北,不是我不信你,不過你也沒這個能力吧,你才多大?”林琳說。
蘇北把她作怪的手抓住,皺著眉頭看著她:“這些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林琳用力把手抽回來:“那好,我等著。”
她突然笑了起來:“連我爸我媽都當(dāng)沒生過我這個女兒了,蘇北,就算你食言了,你要是想要我也歡迎你隨時來找我,算你免費的……”
她踮起腳,在蘇北反應(yīng)過來之前,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又用鮮紅的嘴唇在蘇北的襯衫領(lǐng)子上蹭了一下。
接著,她踩著高跟鞋,嗒嗒嗒的離開了。
即使貼近著散發(fā)馨香的女人身體,即使這個女人是他曾經(jīng)暗戀的人,蘇北還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站了一會兒之后,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有襯衫領(lǐng)口。
白皙的手指尖上一點泛開的暈紅。
還真是麻煩啊……蘇北看著手指尖想著。
二十幾萬,對蘇北來說,也是個很大的數(shù)目。
他家里是有錢,但是他還未成年,不可能從父母那兒拿到這么大筆的數(shù)目。
以前那些零用錢,也早就陸陸續(xù)續(xù)花光了,卡里面頂多還剩下五千左右。
……杯水車薪。
怎么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弄到這筆錢呢?
動作必須快,按照林琳的說法,利滾利,幾天之后,沒準(zhǔn)二十幾萬就變成三十萬了。
眼前倒是有個好人選。
蘇北笑了起來。
把自己賣給周匪石當(dāng)他的手下先借一筆錢,這個周匪石應(yīng)該會答應(yī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