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
30、太閃了
前一秒鐘,蘇北還全神戒備地看著似乎正要發飆的周磐石。
后一秒種,周磐石把手里點著的香煙揉碎了扔在了地上,然后陰惻惻地看著蘇北。
蘇北被他盯著后背發涼,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閃了閃。
周磐石冷颼颼的一笑:“想跟著我們混是吧?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到時候不要嚇破了膽,當場尿了出來。”
丟下這句話,周磐石轉身就走了。
蘇北的臉色有些發白。
周匪石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他眼神有些復雜,冰冷而又黯沉。
蘇北沉默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會后退。
周匪石發出一聲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嘆息聲。
修長挺拔如同青竹一樣的身體,和蘇北擦肩而過,只留下一句話:“跟上。”
這個周氏建筑,外面不懂行的人看了,會覺得是個規模中等的企業。
但是到了這最高一層,就會發現里面很多人身上有著黑道分子特有的兇悍之氣。
藏都被藏不住的戾氣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
這是長年累月,刀頭舔血的生活歷練而來的氣息。
不是一天兩天平靜合法的生活能夠洗清的。
這些人看著周磐石兄弟走出來,一個個眼睛放亮,其中幾個叫囂起來,“周哥,你終于忍不住了,哈哈,我就知道,兄弟我就等這天了?!?
周磐石用狠勁拍了拍那個高大男人的肩膀。
蘇北并沒有把注意力全放在他們身上。
他衣服里現在塞了幾把鋒利的刀子,全都是剛剛周匪石讓他帶在身上的。
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蘇北也禁不住小腿發顫。
這可是活生生的黑道火拼。
他想起了上回在關押室看到的那張舊報紙。
上面明明白白寫著龍虎堂和其他黑道勢力火拼,結果造成了一死八傷的慘劇。
他可不認為毛七那一伙人,會乖乖聽話就此收手。
周家兄弟并沒有帶很多人去,只是挑了幾個特別高大彪悍的男人。
一行十余人分別乘坐了三輛小車就往目的地趕去。
在路上,周匪石把事情簡單地和蘇北說了一下。
毛七帶著一伙人在他們勢力范圍內的一家夜總會砸場子。
問題是偶爾的騷擾也就算了,他們還連威逼帶利誘把里面撐場子的小姐少爺們全都弄走了,搞得那個本來很熱鬧的夜總會現在門可羅雀。
這個夜總會算是北城里現在比較有名的休閑場所。
在周家兄弟沒有完全洗白之前,這里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
一行人沖到了夜總會。
蘇北遠遠地就看到了幾個男人大刀金馬地坐在夜總會的大廳里。
周磐石在前,周匪石和其他周家兄弟的手下緊跟在后,走到了那幾個男人面前。
那群搗亂的男人中領頭的是一個嘴角叼著根牙簽,五官平庸,頭發毛躁的男人,他看到周磐石,呸的一聲吐掉了口里的牙簽,裂開嘴一笑露出了一嘴的黃牙。
蘇北被周匪石安排在人群里面,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個毛七似乎有什么倚仗,看到周家兄弟,連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周磐石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坐在了他對面。
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桌上擺著幾瓶酒,兩個穿著旗袍盡顯美好身材的女人戰戰兢兢地跪坐在桌子邊,正在倒酒,因為太過緊張,手不聽使喚,酒被灑出來了不少。
毛七抬起腳把其中一個女人踹開。
那個女人尖叫一聲,一直低垂著的頭驚恐地看著毛七。
畫著大濃妝的臉,被汗水和淚水沖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蘇北還是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
這種感覺讓他目光一直在那個女人的臉上逡巡不去。
越看就越覺得……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蘇北的眼睛發直。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不就是失蹤了有一陣子的林琳嗎?
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怎么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十七八歲,原本青春洋溢的臉孔,被化妝品和夜生活摧殘得幾乎大了十歲。
蘇北閉上眼,轉過頭,當做沒看到她。
現在還不是追問事情來龍去脈的時候,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了,他再來找她。
毛七雖然擺出一副粗俗和魯莽的樣子,但是在場的人,只要不傻,就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有計劃的。
周匪石坐在了他哥旁邊,他們的手下狀似無意地四散開來,只留下三個人站在他們的沙發后,其中就包括了蘇北。
周磐石端起了酒杯,舉了舉:“毛哥,敬你。”
毛七咧嘴一笑“不敢當,不敢當,誰不知道你周磐石是北區一霸,我這小混混哪當得起?!?
這種讓人吃了啞巴虧還要賺口頭便宜的事,毛七做起來倒是駕輕就熟,
周磐石的手微微一抖,眼神陰沉得跟出洞的蛇一樣。
這時候,坐在他身邊的周匪石輕輕按住他哥的手。
兩兄弟頗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周磐石笑了起來,他本來就長得頗為精致,又偏陰柔,這一笑起來,頓時讓人覺得有室內生香之感,坐在他對面的毛七都忍不住身體往前傾了傾,一副垂涎不已的樣子。
蘇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個毛七還真是不知死活。
他居然敢對周磐石露出一臉色相,周磐石可是條毒蛇,引而不發只是還沒到時候而已。
等時機到了,這個毛七估計會落得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在毛七把他后面的人暴露之前,他暫時還是安全的。
兩兄弟和毛七虛與委蛇,言笑晏晏,看起來和樂融融相談甚歡。
蘇北聽著他們打太極打得牙酸。
本來他以為黑社會應該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看來還是他天真了。
現在的黑社會早就不興打打殺殺這一套了。
就算外表看起來再像個流氓,做起事來,還真是有條有理。
即使話里話外還是唇槍舌劍,涉及到利益的時候,還是寸步不讓。
漸漸地,周磐石又有些不耐煩了。
蘇北發現,周磐石的脾氣似乎比周匪石要差很多。
兩兄弟之間,反而是年紀比較小的周匪石更冷靜一些。
周磐石陰陰柔柔地一笑:“毛七,現在就把話說清楚,我的耐心有限?!?
毛七裂開嘴一笑:“沒問題,沒問題,這話不一直在說嘛,大家都是討生活……”
哐當一聲,周磐石猛地站起來,一腳踢過去,前面那桌子立刻往毛七頭上砸過去。
沉重的桌子,砸在了毫無防備的毛七身上,引起幾聲慘嚎。
這聲慘嚎就像是動手的信號一樣。
兩方的人馬立刻打了起來。
周匪石看了他哥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把抓過蘇北,往自己身后一帶。
蘇北看著眼前血花四濺的場面,腳有點發軟。
他就算在跆拳道館里受過再多實戰訓練,但是和真刀實槍的打斗比起來,還是差太多。
那種模擬式的訓練,大都是點到即止。
而現在呢?
那明晃晃的刀子,可不是唬人的!
蘇北舉起一把椅子,當成了擋箭牌,左支右絀,時不時抽冷子砸向那些沒防備的對手,就這樣,居然也讓他得手了好幾次。
不過,之后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偷襲,得手的機會就少了。
蘇北越打越興起,越打越瘋狂,越打下手就越狠。
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傷口,也不再是害怕,而是興奮。
他覺得奇怪,剛開始自己為什么要害怕?明明是這么讓人熱血沸騰,連腦子都燒起來一樣的事情。
一個男人被他打倒在了地上之后,還試圖攻擊他。
蘇北就轉過頭又暴打了他幾下,把他徹底打趴下之后,就用腳踩著他的脖子。
用腳踩,眼看著這男人全身抽搐,快斷氣,就松開。
再踩再松,再松再踩。
蘇北眼睛里流露出來的瘋狂,連周圍這些見慣了大場面的流氓打手們都忍不住膽寒,連靠近都不敢靠近他。
一直到這個男人徹底暈死了過去,蘇北才終于把腳挪開。
他目光冰冷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看到林琳躲在角落里,抱著自己的頭,正瑟瑟發抖。
蘇北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林琳抬起頭,和她一起的那個女人被無辜波及,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她只看了一眼,全身就抖得篩糠一樣,恨不得把整個身體都融進這個小小的角落里。
當看到蘇北向她走過來的時候,她更是忍不住尖叫起來:“走開,走開,你這個惡鬼!”
惡鬼嗎……
蘇北聽到林琳凄厲的叫聲,腳步停了下來。
他突然想起了剛剛自己的所作所為。
那么殘酷,那么癲狂。
他的身體,他的大腦就好像被某個東西控制了一樣,做出了和平時截然不同的事情。
惡鬼……確實呢。
蘇北看著自己手上、身上沾滿的血跡。
鮮血黏稠,帶著濃郁的腥氣,蘇北忍不住嘔吐起來。
他扶著旁邊的一張桌子,不停地吐,不停地吐,連苦膽水都被吐出來了。
他吐得全身無力,頭暈眼花。
這時候,蘇北突然聽到了一聲尖叫:“小心身后。”
蘇北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但是酸軟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只能盡力往旁邊一歪。
他感到一陣貼面而過的風聲。
一把刀插在了他的臉頰邊,離他的臉僅僅一厘米。
砰地一聲,一個人快速地跑過來,把在蘇北身后偷襲的男人踹飛,接著把蘇北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蘇北抹了把嘴角,又嘔了一聲。
接著,他搖搖頭:“沒事。謝謝了。”
周匪石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別勉強,這種場面……你沒經歷過,不行就先躲起來。”
蘇北慘白著臉,嘴角卻往上一勾:“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