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柳和阿水精力無限,在那邊來了四輪,才安靜了下來,
我估計現(xiàn)在應該是下半夜,因為按照人類的生物鐘來說,上半夜玩,下半夜睡覺。
但我也不太敢肯定。
因為他們畢竟不是人,說不定和人類的生活習性正好相反。
小骷髏躺在我旁邊,一動不動,像是一個骷髏道具似的。
他頭骨對著我,眼睛那塊兒的兩個黑洞,正沖著我的臉。
我看不出來他是睡著還是醒著,因為不管他什么狀態(tài),眼眶骨都不會有任何變化,除非他在眼眶骨上按個簾子,睡覺就拉下來,不睡就扯上去。
小骷髏兩只手骨,牢牢掐在我的胳膊上,崩管我用什么辦法,都不能將它的手骨扯下來。之前那會兒我扯的不耐煩,發(fā)狠勁兒順著反方向掰他的手骨,想把它的手骨掰斷。但掰了半天,我的手指頭都掰的沒力氣了,他手骨卻一點事兒都沒有,那骨關節(jié)簡直比玄鐵還要硬。
那邊房間又發(fā)出了聲音,不過這會兒不是啪啪啪聲,是悉悉索索像是老鼠偷糧食吃的聲音。
那聲音由遠而近,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遠處向我這里跑過來似的。不過,因為有墻壁堵著,所以那聲音到了墻后,就停了下來。
過了幾秒鐘,悉悉索索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會兒是橫著運動,應該是正在朝門的方向前進。
聲音到了木門后,變成了唰唰唰聲和喀嚓喀嚓的聲音,像是有老鼠在對著木門作業(yè),用牙齒和爪子想把木門刨個洞出來。
我為這個撓啃門的小東西感到擔心,它實在太不知死活了。
難道它不知道這是妖怪的老窩嗎?竟然感敢這么肆無忌憚的在妖怪屋里啃門撓門,而且選擇這樣安靜的時候。
我正在為小東西擔心著呢,外間陡然傳來阿水的嗤笑聲。緊接著,是阿水仿佛在自言自語的聲音,“這個挺有意思的,有意思,真有意思?!?
隨著他話音落下,撓門和啃門的聲音消失了。
幾秒鐘后,阿水推開木門,從外間走了進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我,里面盛滿了興味,就好似剛剛啃門的是我似的。
我無辜的朝著他眨眨眼睛,一聲不吭。
阿水朝我舉起手里提著的東西,示意我朝那個東西上看。
他提著的那個東西,像是老鼠,卻比普通老鼠大一些。老鼠似的小東西脖子被扭斷了,腦袋軟塌塌的歪在一邊,血紅色的眼珠子鼓凸出來,一副死不瞑目的凄慘模樣。
阿水將這東西朝著我這里一拋,被小骷髏用嘴接住。小骷髏嘎吱嘎吱的咀嚼了一會兒,咀嚼成肉醬的血肉被小骷髏的下顎骨和上顎骨神奇的吸收了,全部消失在了小骷髏的嘴里頭。
小骷髏吸收完那個老鼠似的小動物,打了個飽嗝,側(cè)過來朝我嗚哇兩聲,用腦袋拱了拱我的胳膊。
我推開小骷髏。
小骷髏委委屈屈的躺回了原來的位置,靜止在了那里。
阿水笑了幾聲,眼里彌漫上一層濃郁的邪氣,伸舌頭舔了舔嘴唇,“有意思,你可真有意思?!?
我看向阿水,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阿水眨了下眼睛,眼里那層邪氣瞬間消失了,恢復成興味十足的模樣。他用氣音笑著,緩慢的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隔空朝著我點了兩下,“你很麻煩?!?
聽到他這句話,我第一個念頭是,他會因為怕麻煩而殺我滅口。第二個念頭,在第一個念頭冒出來很久之后,才姍姍來遲。我第二個念頭是,他會因為我是個麻煩,而放了我。
第一個很有可能,第二個基本不可能。
我心臟快速跳動著,有種被一根細線吊在刀尖上,隨時會落下去丟了性命的緊迫恐懼感。
阿水仿佛很享受我的恐懼,像是一個病態(tài)的折磨狂似的,在我瑟縮了一下之后,閉眼陶醉的深呼吸一口氣。
他舔著嘴唇,眼睛瞇成了一條線,眼珠藏在睫毛后面,目光沉黑不明。
“你是個很大的麻煩?!卑⑺苈苈恼f著,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比前一個字音量重。
這種談話方式,是最考驗承受力和神經(jīng)的。我的恐懼此刻達到了頂點,神經(jīng)也緊繃到了頂點。
我將緊張和恐懼掩藏在平靜的臉皮下頭,平穩(wěn)著聲音對他說:“既然你覺得我是個大麻煩,那你放了我?!?
“放了你?”阿水嘲笑著我的天真,“等你給阿多生了孩子,我就放了你?!?
他話音一轉(zhuǎn),表情陰邪起來,“你如果不想給阿多生孩子,也可以跟我生。”
我心里突的跳了一下。
按照富春柳之前講的,走鹿應該是一夫一妻才對,而且是生來就訂好了姻緣,所以走鹿的幼崽才會出去找和自己有緣的女人,并帶回來結(jié)婚。
可阿水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和富春柳所說的,完全相悖。按照阿水表現(xiàn)出來的意思,走鹿并不只是一夫一妻,而是可以隨便找,隨便換。
阿水見我不說話,以為我被他的話打動了。他加了把勁,蠱惑著我,“你跟了我,你就會成為這個地下堡的女主人,這里的所有東西都會成為你的。你進來時候見到的那些通道,每條通道的盡頭都被我藏著寶貝。你如果答應了我,那些寶貝,就都是你的了?!?
事情發(fā)展的越來越扭曲了。
我恐懼,愕然,緊張不解,我的情緒現(xiàn)在很復雜,整個人像是被困進了濃密的烏云里頭。
我有很多的疑問,急于得到答案。在這些疑問沖到嗓子眼的時候,我趕緊閉緊了嘴巴,并用力將這些疑問咽了下去。
因為我突然想到,如果我答應了阿水,那阿水和富春柳之間肯定會產(chǎn)生矛盾,甚至互相殘殺。
到時候,我就可以趁亂逃出去。
“那她怎么辦?”我抬起下巴,朝著阿水他們房間點了點,隨后用下巴點了點窩在一邊一動不動的小骷髏。
阿水看了眼后面那個房間,“那婆娘,真是越來越丑了,我早就倒盡了胃口。至于阿多,如果你不喜歡他,我可以把他送走?!?
我壓低了聲音問阿水,“你這樣說話,難道不怕他們聽見嗎?”
阿水笑了起來,得意中透著輕蔑,“我想讓他們聽不到,他們自然就聽不到。這里是我的地方,我可以控制一切?!?
“我考慮考慮?!蔽也⒉桓蚁嘈潘F(xiàn)在這些話,我需要時間來考證一下他這些話的真假度。
我擔心他此刻只是故意試探我,然后按照我的回答和態(tài)度,來決定我的生死。
所以,我不敢輕易給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