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您就讓我去吧。”
“不行。”
“我發誓?!?
“那也不行。”
“大不了就讓府裡的侍衛都跟我走,孃親,這樣總行了吧?”
“那更不行。你不清楚他們的實力,本公主還不清楚嗎?雖然他們在京城裡,也算是有些功夫,但在真正的行家面前,根本抵不了什麼作用的。”
“孃親,您這也不肯同意,那也不肯同意,那您到底想怎麼樣啊?”
“總歸一句話,本公主絕對不會同意,讓你出去的?!?
“孃親,您年輕的時候去了那麼多地方,現在想來對於你來說,也是美好的回憶吧。那孃親,難道您不希望我,也擁有這麼好的記憶嗎?等人老去的時候,可以回味著?”
“瑤瑤,你不明白。今天的你,和那時候的我,是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
“那時,你的舅舅還不是皇帝。那時,你的孃親也不是長公主。那時,更沒有大周朝。我和你舅舅只是爲了飽腹,只是爲了生存,纔不得已做了這樣的事情。雖然我們現在擁有了榮華富貴,但在之前,這絕對是不敢想像的事情。就因爲我們那時候一無所有,根本不怕有人亂想?!?
尹傾瑤點了點頭,她知道屬於長公主那一代的歷史。因著沒法生存下去,皇帝舅舅纔會帶著自己的孃親,一同反了起來。最後,纔會有了大周朝。
長公主見尹傾瑤低頭沉思起來,不由笑道,“瑤瑤,你現在明白了嗎?爲什麼我要極力阻止你去?”
“孃親,我只懂了一點點。”尹傾瑤說著,不由擡起頭,眼神微溼的看著長公主,“孃親,您是怕我在路上,生了什麼變故嗎?”
“也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瑤瑤,你要知道,本公主只有你一個孩子,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你能想像爲孃的心情嗎?”
“可是,皇帝舅舅不也答應了鑫哥哥的要求了嗎?”
“那又怎麼一樣?你皇帝舅舅可以納無數的妃子,只要他身體好,還可以育下無數的孩子。可是瑤瑤,爲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忍心到時候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長公主的神色悲涼,繼續說道,“瑤瑤,你的父親,是爲娘當年看中的,執意要下嫁的。過了大半輩子了,即使你父親有不好的地方,爲娘也不會再嫁他人,更不會再有其他的孩子了。”
尹傾瑤的眼睛,彷彿被長公主的神色所吸引,愣愣的看了過去,她整個人都彷彿陷進了長公主的神情之中,那麼的悲痛,那麼的不捨。
這樣的感覺,即使只是望著,就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執意的要去鄄州,想要替元夙鑫去除那裡的障礙,這樣的做法真的對嗎?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的長公主,在她出嫁後,那麼快的病逝,雖然說其中有著生病的緣故,難道其中會沒有她的關係嗎?
這樣一想,尹傾瑤突然完全愣住了,心中一片悲涼,眼角已經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淚。
前世的傷痛,她以爲隨著她的不在意,早已經消失無蹤,哪裡想到,它們根本
沒離開,只不過蟄伏在身體的最深處,深藏了起來。在她傷痛到極點的時候,纔會跳出來,提醒著她。
她突然覺得全身都冷了起來,彷彿被寒冰擊了一般,讓她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那麼的冷,那麼的痛,那麼的讓人難以忍耐。
尹傾瑤張開嘴巴,想把全身的痛,喊叫出來??墒撬龔堥_嘴,卻只能無語痛哭著。
那種彷彿被所有人拋棄的痛楚,那種看不到盡頭的生活,那種沒有光明,只有黑暗的絕望的日子,都讓她難以承認。
眼淚如不要錢似的,嘩嘩的流了下來,不一會兒,就用溼了衣袖和下襬。
尹傾瑤覺得,她快要死了,這種痛,這種悲,壓的人都個人都透不過來。
她好像就這樣,痛暈過去,但馬上就覺得後背一暖,雙手被人扶住,有人在她的耳邊疾呼起來,“瑤瑤,你這是怎麼了?快別哭了,回答我啊。瑤瑤,你先看看我,看看爲娘,好不好?”
那些話像一道彩虹,立時點亮了她眼前所有的光彩。
尹傾瑤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如入了水的魚兒,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極致的愉快,讓她整個人都不由的寒顫起來。
她的耳邊還有人在怒吼,“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
那是長公主的發怒的聲音,那麼的響,那麼的亮,把她的耳朵都震的發燙。
尹傾瑤突然就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被長公主擁在懷裡,長公主的手不時拂過她的額頭,她的臉頰,她的秀髮。
她不由覺得羞紅了臉,自從七歲之後,她再也沒有享受過長公主這麼溫情的一幕了。這讓她覺得,她就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那麼的美好,那麼的無憂無慮。
不過,她現在長大了,怎麼還如孩子一般,還窩在孃親的懷抱中呢?這讓認識她的人知道,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尹傾瑤這樣想著,連忙從長公主的懷裡掙開來,坐直了身子,又用帕子擦了擦臉,這纔有些羞澀的說道,“孃親,我不小了,你怎麼還像小時候的那麼待我啊。讓我的奴婢丫鬟們看到,她們肯定要笑死我了。我可不依啊,以後這樣的事情,再也不能做了啊?!?
長公主似乎沒有聽見,伸出手,在尹傾瑤的額頭摸了摸,待見她一切如常,這才放下心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瑤瑤,你剛纔是怎麼了?我跟你說,下次絕對不可以這樣,聽到了沒有?”
“娘,我怎麼了?”
“怎麼了?我還要問你呢。好好的,你怎麼一下子哭的那麼傷心。好像我把你弄疼了一般?!遍L公主說到這裡,不由長嘆一口氣,“瑤瑤,你爲什麼阻止你去鄄州,就是怕你出事。哎,你這孩子,怎麼一點都不懂爲孃的心情呢?!?
尹傾瑤卻只抓住了長公主說的第一句話,“孃親,您說什麼?我……我哭了?”
“你自己瞧瞧,哭的像河水氾濫了一樣。哭溼了自己的衣服還不夠,還要把爲孃的衣服也要弄髒。”
尹傾瑤連忙低頭看了看,果然如長公主所說的那樣,二母女的衣服上,都沾了疑似淚水的痕跡。她又伸手摸了摸臉,果然一片溼
溼的?!拔以觞N會哭呢?”
尹傾瑤心中遲疑萬分,好端端的她怎麼會哭了起來。但她馬上就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頓時覺是更加傷心,不管不顧的衝進了長公主的懷裡,“孃親,孃親,你要答應我。你一定要答應我。”
尹傾瑤的衝力非常大,長公主被撞的差點摔倒。
長公主聽到自己的女兒的哭聲,不由覺得更加莫名其妙,“瑤瑤,你怎麼又哭了?。俊?
“孃親,你一定要答應我?!?
長公主想到剛纔的事情,一瞬間就沉下了臉,“瑤瑤,如果你說的是剛纔的事情,你就死了吧。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同意讓你去的?!?
尹傾瑤從長公主的懷裡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孃親,你要答應我。不管我出了什麼事情,你都要好好的活著。好嗎?”
“你這孩子,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遍L公主只一愣,只生了滿腔的怒氣,想了不想的,一巴掌就拍在尹傾瑤的後背上,“啊,你還是我的女兒嗎?你還是大周朝的郡主嗎?怎麼能這麼詛咒自己。啊,你是不是想讓爲娘我感覺到愧疚???”
尹傾瑤感覺著後背傳來的痛楚,心裡卻覺得開心極了。她喜歡這樣有活力的孃親,更喜歡責罵她實則是關心她的孃親,這讓她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尹傾瑤又撲進長公主的懷裡,說道,“孃親,您就答應我吧,答應我吧?!?
“瑤瑤,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長公主不明白了,自家小小的女兒,都沒有及笄,身份又那麼尊貴,腦中怎麼會有這麼悲涼的想法。
“孃親,人總有一死。孃親,世上總有一萬。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那種可能,心裡就覺得很難過,就止不住的就想哭一場。孃親,我會這樣說,只是希望,萬一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希望孃親能堅強一點,不要被這樣的事情打倒?!?
尹傾瑤不能把前世的事情告訴長公主,只能隨意的扯了個理由,讓她自己的說法更加有理。
長公主於是明白過來,不由一陣好笑,想也不想的就又把了尹傾瑤的後背一巴掌,“瑤瑤,我的傻女兒。你放心,只要有本公主在的一天,她就會過的好好的,絕對不會碰到你說的那些事情的。”
“嗯,孃親,我相信你。”
尹傾瑤只希望,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長公主不要像前世那樣,病逝的那麼早。
“這纔是我的乖女兒。”
母女倆擁抱著,一種屬於她們的靜謐,在房間中,慢慢的泛開。
良久,尹傾瑤才從長公主的懷裡擡起頭,她笑了起來,“孃親,您還是答應讓我去鄄州吧。”
“不行?!遍L公主想也不想的就拒絕。
“我可以扮男裝,不會讓別人認爲我是個女子?!?
“那也不行。本公主的女兒,怎麼能藏頭露尾呢?”
尹傾瑤看著長公主的架勢,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頓時笑了起來,“孃親,那這樣好不好。您就和我一起去鄄州,反正您也沒有去過,我們就過去遊玩一番?!?
“去鄄州?我?”
“對啊,孃親,你覺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