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樓閣滿花 花滿樓
炎熱的夏季，給黃河城帶來的不止是遊客臨門的鼎盛繁華，還有那人們心中燥熱的心情。急躁，煩躁，焦躁。
“這高麗的蛐蛐怎麼就跳？難道就不怕老子一巴掌扇死丫的？”
二樓的月長流自從來到這裡，就一直聽到二樓的一個雅間內時不時得傳出一陣陣話語聲。
“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你還要跟幾個蛐蛐計較不成？”
另一個聲音說道。
“嗐，我倒不是計較，主要是前幾天咱們這的蛐蛐還總是能鬥贏高麗的蛐蛐，爲什麼這幾天總是鬥不贏呢？”
先前說說話的哪個聲音傳來。
“這蛐蛐嘛，雖說不是人，但是它也會累，它也會老啊，不可能永遠戰無不勝的。”
第二個說話聲音響起。
“哼！我看就是慫！沒事的時候蹦得來，蹦得去，關鍵時刻就慫了，你看看。又往後跑，不往後跑，這高麗的蛐蛐能鬥得過它？”
第一個說話聲音又響起。
月長流，默默得搖了搖自己的頭。
“幾個蛐蛐罷了，有什麼好計較的，只要咱們這的武者比高麗那的厲害，朝廷的軍隊比高麗那的厲害，不就行了？真是的。”
月長流因爲無聊，聽到這些事就自己小聲嘀咕道。
“嘿？這位朋友，你這話可不能那麼說，別說是蛐蛐，就算是咱們這的螞蚱也得比高麗的厲害。”
月長流沒想到，明明自己嘀咕的兩聲，竟然被雅間那，隔著走廊和門窗裡的人聽到了。
哪怕對方沒點名點姓，月長流也知道那人絕對說得是他。
“你這是什麼心理，天下衆生平等，若不是有戰亂之說，我覺得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才公平呢。”
月長流依舊小聲得說道。
但是，他知道，那個人肯定聽得到。
“你這話就跟不對了，公平？什麼是公平？所有生物都一樣就公平了嗎？你錯了，那樣不叫公平，那樣叫乏味，那樣叫無趣。老天給了每個人，以及每個動物，獨一無二的思想與樣貌，這是爲什麼？
因爲這就是公平，這就是來自天道的公平，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生物也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或好，或壞，他都是人，最不濟也是披著人皮的人。每個動物，或大，或小，他都是動物，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使命。
一千五百年前，高麗人從我們這裡拿走了那麼多的財物，學會了那麼多的東西，但是他們用來做什麼？他們用來反擊我們，這是什麼？這難道是尊師重道嗎？這不是吧？這是公平嗎？這不是吧？
女皇毒殺太子和先皇，這是有情有義嗎？這不是吧？這是爲了治國平天下嗎？這不是吧？
他們無一不是爲了自己的私立，所以說啊，這位朋友，哦，不對，這位少俠，每個人或是每個動物，都是自私的，或許會有同情心，但是亦是建立在自私之上的，每個人都是貪婪的，或許會有人施捨他人，但他心中亦然也有他想要的東西。
當然，你也不用反駁，我知道我說的也不全對，這世間總有一些無慾無求的高人，也總有一些看淡名利只求長生的修道之人，好吧，這個世間總有一些特別的人，在做特別的事。
不過，絕大多數，還是普通，且平庸的，這個你不可否認，也不必否認，不然外面也不會有這麼多屍體，這位少俠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那個在雅間裡的人，說到這裡，終於是說完了。
這讓一向喜歡清靜的月長流，稍微有些愣神，這說的什麼跟什麼？我只是想說別計較這點蛐蛐罷了，只要朝廷比高麗強，他們不敢入侵我們大宋朝就行了。
高麗，亦是騰龍帝國之外幾大帝國之一，全稱爲高麗的帝國。
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有競爭的地方，總會有明爭暗鬥，
有明爭暗鬥的地方，總會有流血，有流血的地方總會有戰爭。
戰爭是多少年前，整個人類世界多少年來無法消除的事情，當然每個朝廷每個帝國的決策者，或許根本不會放棄戰爭，這個他們與生俱來就要參與的事情。
只有贏得戰爭，才能贏得尊重。
這是幾萬年前騰龍帝國的開國之君，親手題在騰龍帝國皇城金匾上的一句話，也是騰龍帝國多少萬年來，所有人都認同的一句話。
只有贏得戰爭，自己才能贏得尊重，
只有幹掉對手，自己才能活得踏實。
沒有人能否決這兩句話，即便是月長流也不能否決。
因爲，他知道，這兩句話，乃是這世間的真理。
不是他心中沒有同情心，也不是他心中沒有善念，
而是事實就是如此，當敵人的刀劍橫在你的面前時，你是選擇反擊，還是選擇懦夫一般的認慫？
當對手的臭腳拆在你的臉上時，你是選擇將他的雙腿砍斷，還是選擇將他的頭顱斬下？
這是戰爭時代的真理，這是不容置疑的法則。
沒有人能反駁，沒有人能否定，更沒有人敢說教！
“不知先生是何人？竟能在這麼苛刻的條件下，聽到我如此小的聲音？”
月長流轉移了話題，不過聲音依舊微小，顯然他只想與那個能聽到他說話的人交流。
“哦？在我的花滿樓吃酒，竟然不知我是誰？”
那個聲音明顯有些驚訝，顯然那個人沒有聽說過，來到這裡吃飯，還不知道他是誰的人。
“樓閣滿花，花滿樓，在下花滿樓，樓主，花無缺。”
那個人用一連串的稱謂，說的月長流是頓了半天。
顯然，月長流只想知道，他叫什麼。沒想到他說了那麼多話。
“哦，你就是這個酒樓的樓主啊，我很想知道，外面黃河城的各個街道上，都是血肉橫飛，血漿橫流，殘肢斷臂的情景，爲何你這酒樓，安然無恙呢？”
月長流，正好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而這個疑問，亦然讓那個樓主明顯一愣。
那個樓主，明顯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都不知道花滿樓。
莫非，這個人是哪個山裡老怪物的徒弟？
花滿樓，樓主自己暗暗想道。
“因爲我這裡是花滿樓，沒有爲何。”
樓主，想了半天，終究也只是一句簡單明瞭的回答。
因爲他知道，無論這個少年目前如何，日後肯定會知道花滿樓這個龐然大物。
所以，他根本沒有必要說什麼廢話。只要告訴這個少年，這裡是花滿樓，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