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爺,且慢!”
臺下有一處角落傳來聲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鳳翊。
鳳翊依舊是那樣的笑意,只是眸子深處有一絲凌厲。
他看向聲音源頭。
那是一隻小妖,在臺下站著。他的身後跟著一衆小妖。
鳳翊似乎並未有絲毫不悅,只道:“說。”
那小妖便道:“祖師爺,小輩以爲,您要收徒,需讓他通過考覈,不然,恐我等小輩不服。”
……
姬無曲也看過去,頓時覺得,這小輩是個人才呵。
連彩羽見到鳳翊都要收斂收斂,這貨居然敢打斷鳳翊尊者說話。
真是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彩羽既知阿純同她師叔祖的淵源,她便自然不願坐視不理。
且這人她認識,名字喚作啓瑞,平日號稱小輩裡的第一人,總想著能拜到鳳翊一脈師門中去,從而成爲正統,奈何一直未能如願。
平日裡這貨比她還要狂,她看不順眼許久了。
登時便造出來比那個人還要大的動靜,起身,道:“啓瑞,恐怕小輩裡只有你不服罷!”
那啓瑞擡眼看了看鳳翊,只見他祖師爺沒有開口的意思,他便同彩羽嗑一嗑。
他道:“我身後這一衆小輩,便都是不服的。”
彩羽嗤笑一聲,道:“那……他身後那些,你們敢說你們不服麼?說出來,我聽聽,也給長輩們聽聽!”
啓瑞身後那一干人盡是緘默。
畢竟,如啓瑞這般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還是少數。
……人家願意跟在他身後當小弟,也願意陪著他跟祖師爺對著幹麼。
彩羽看著這形勢,眼中嘲笑之色甚濃。
啓瑞暗道他身後之人不爭氣,原本,不都說好了麼?
這些人沒有動靜,弄的啓瑞心裡也有點沒底。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就算不能阻止那個小不點兒一躍成爲他的長輩,他也要迎頭而上。
說不準會被哪個長輩讚歎勇敢果斷,進而被收爲弟子。
他便對彩羽道:“凡事,總該講個理,不對麼?當年你師祖紫寒道尊拜
師之時,也有衆人不服,但紫寒道尊用實力和天賦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尊敬,難道不對麼?”
彩羽眼中輕視之色甚濃,道:“啓瑞,你知道麼,當年質疑我師祖那些人,他們都死了。”
啓瑞聞言,心裡有些發慌……他確實不知道。
這時時雪凝起身,緩緩道:“莫要胡鬧。”
彩羽聞言不再言語,啓瑞更是不敢說話。
雪凝尊開口,不但衆人有些不明所以,也十分出乎鳳翊的預料。
他這些年極少出現在衆人眼前,也千八百年沒開過殺戒,故而有些不開眼的小妖也屬正常。
卻是不知他這位一向平淡,不喜摻和這些事的師姐怎麼發了話。
時雪凝看向鳳翊,正色道:“本座也覺得,師弟收徒一事不妥。”
鳳翊笑意不減,只是眸子裡閃凌厲和鋒銳一閃而過。
姬無曲眸子裡也有些晦暗,卻並未言語。
一來,她是客,不便摻和萬妖峰之事,二來,她總歸會離開的,她也想知道師叔,對阿純究竟上了幾分心。
若是她覺得師叔護不好阿純,她就算用盡辦法,也會把阿純帶走。
啓瑞見此,原本有些慌亂的眼眸此刻也變得晶亮了起來。
原本以爲自己孤立無援了,卻忽然間有人跟他站在了一隊,而且,那人是雪凝尊者。
最重要的是,雪凝尊者門下只有一個冰城道尊,便再沒有其他的徒兒徒孫。
他完全有機會……若是拼一把還說不準能被雪凝尊者收到門下。
講理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他們這些小輩做的,長輩們只需要聽完所有人的言論,最後給一個定奪便可。
他自覺,他願意當雪凝尊者的嘴巴,幫她說話。
於是又清了清嗓子,道:“雪凝祖師爺說得對,請祖師爺多作思慮!”
彩羽一聽這貨又張嘴說話,便也開口,道:“無曲師叔祖當年便沒有經過試煉,也無需其他人的認可,不也到了今天這個位置,有了今天的成就麼?”
啓瑞小道消息頗爲靈通,他記得,雪凝尊者同赫連尊者不睦,還曾有過一戰。
說不準如今雪凝尊者出來反對這
件事,也是因爲那個小白獅是從鏡林山出來的妖。
想到此時,他忽然覺得,他想得到雪凝尊者的青眼,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啓瑞開口道:“且不說無曲道尊不是萬妖峰的人,拜的不是萬妖峰的師。今日無曲道尊在場,小輩斗膽問一句……無曲道尊如今修爲何階?”
他此話一出,整個萬妖峰的人都知道他在胡攪蠻纏了。
無曲道尊當年救了赫連尊者一命,被收爲徒弟,此事大荒盡知。
他們還知,無曲道尊本是贈經教的少主人,百年前她的可怖天賦便已經名震大荒。
後來不知何故她丹田損毀,修爲盡失。但人家後來憑藉一手音幻,就連尊者級別的人都不一定能奈她何。
無曲道尊本就是大荒的一個傳奇。
然而今天這個小輩揣著明白裝糊塗,當著無曲道尊的面問她修爲何階。
嘖嘖。
無曲道尊聽聞爲人和善,但是也聽說她殺過的人比冰城道尊都要多,根本不是什麼善茬。
更何況,赫連尊者對這位小徒兒的寵愛早就人盡皆知。
這個大兄弟竟然當著赫連尊者和無曲道尊的面,出口狂妄。現在大部分的人看他的眼神都跟看死人差不多。
然而他自己沒有絲毫察覺,他只想拼死一搏。
姬無曲無奈,她不說話,有人往這跟她找茬。
看著臺下一雙雙大眼睛,無曲驀然笑了。
她只淡淡道:“聚氣。”
姬無曲的笑容看得啓瑞心裡發毛,他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對彩羽道:“既然無曲道尊這樣說了,那……”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生生僵在了那裡,被凍成了冰塊。
這個過程彩羽太清楚了,故而她下意識地看向冰城。
只見冰城五指又是一動,那塊裝著啓瑞的冰一息之間碎裂成沫,飛散消逝,連渣都不剩。
沒有血跡,沒有肉渣,沒有痛苦的嚎叫,沒有悽慘的求饒。
當然,這個人也沒有了,沒有一絲存在的痕跡。
這個過程要比虐殺還要殘忍,還要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卻帶著該死的……美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