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誠勝此時的心情就像是原本已經即將快要沉溺死掉的人突然遇到了一塊浮木,那心情可想而知。
原本還擔心的各種問題,隨著他們的迴歸,瞬間一下子全都解決了。
只要這羣士兵沒有出問題,到時候一上報,要求大部隊前來進攻,這些人在這個島里根本撐不了多久。
他越想越激動,那心情根本抑制不住。
看身邊的劉德那麼磨磨蹭蹭的樣子,他當下揮了揮手道:“算了算了,我親自帶隊下去好了!”
說著就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等走出去之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返回到了門口對劉德命令道:“劉德,你馬上派人準備好醫療小組,隨時待命。”
劉德點了點頭,立刻迴應了一句,“是。”
他一通電話吩咐完,也連忙下船跟了上去。
聶誠勝很高興他們能夠成功逃了回來,帶著幾個人登島迎接。
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島上的霧氣不僅沒有散反而更加濃重了起來。
那春末初夏的潮溼天氣裡霧氣完全就像是被凝住了一樣。
整個島嶼像是被透明的玻璃罩子給罩住了,裡面填充的滿滿的煙霧。
他們完全看不出前方的路,只能憑藉著濃霧中那晃動靠近的灰色影子,以及朝著他們而來的腳步聲。
聶誠勝站在那裡,朝著他們喊道:“怎麼樣,你們還好嗎?!”
遠處有個男聲傳來,語氣裡透著些許的虛弱,“報告,好幾個人在逃的時候遭遇到了槍擊,都受傷了。我們實在是沒力氣拖了。”
說完,就聽到“撲通”一聲,好像是重物摔倒的聲音。
聶誠勝趕忙對身後的兩個士兵吩咐著,“快,快上去幫忙!”
身後那兩個人聽到命令立刻衝進霧內。
聶誠勝緊跟其後的走了過去,然後繼續對著眼前一片濃重霧氣問道:“那是不是所有人都出來了?”
霧氣中那個男人的聲音繼續道:“還有一些人在後面,基本上大部分的都已經逃出來的,但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可能需要你們進去找一下。”
聶誠勝看自己帶的人又不多,可現在要是再叫人下來幫忙,又太浪費時間了,索性就直接說道:“你們幾個受傷不重的先自己上船吧,劉德你帶人先進去把後面那幾個帶出來。”
“是。”
霧氣裡一個身形有些踉蹌,準確無誤的就直接摔到了聶誠勝的身上。
聶誠勝沒有防備,被人一撞,差點直接一個跟頭摔在地上。
他抓著那個人,努力穩了穩身體,但因爲慣性,身體還是往後“蹬蹬”地連退兩步。
等他好不容易穩住了,低頭一看,那人似乎隨時暈過去一樣的掛在他的手臂上,“你沒事吧?”
他問道。
可掛在他手臂上的人看上去已經暈厥過去了,根本沒有任何的聲音。
劉德他們已經按照他的吩咐走進入口去找那幾個受傷很重的傷員,此時他身邊根本沒有其他人。
無奈之下,他只能半攙扶半拉拽著那個已經快要昏死過去的人,一步步朝著船上走去。
當他在攙著手上這個人的時候,發現這人好輕,感覺一點份量都沒有。
不是說暈過去的人比清醒時候還重嗎?
他怎麼會那麼輕啊?
是訓練的太猛?還是最近部隊伙食太差了?
而身後一個看上去是腳上中彈,一直一瘸一拐地走,聶誠勝身邊的一名士兵看他如此吃力的樣子,急忙上前攙扶,叮嚀著,“小心點。”
那人帽檐壓低,頭也垂得很低,呵呵一笑地道:“謝了兄弟。”
那名士兵聽他這麼客氣,笑著道:“客氣什麼,你現在腿部受傷,儘量靠我身上,腳不要使太大力。”
說著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繞到了自己的脖子後面,將他半抗了起來。
那人看他這樣做,作勢要收回手,“不用不用,我右腿就是點擦傷而已,不嚴重,自己能走,自己能走。”
爲了怕他不相信,那個傷員還特意一顛一簸地往前走了兩步。
站在原地的那名士兵聽了,不禁眉頭輕輕皺起,他看著那名手上的士兵,很是不解地問道:“右腿受傷?那你怎麼反而左腿拖著走?”
他的這一句話,剎那間讓所有人的步子都停了下來。
那個正顛簸走路的人更是被他的這一句話給直接定住了,就好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似的。
瞬間,整個場景裡只聽到微弱的輕風拂過。
在停頓了兩面之後,原本一直掛在聶誠勝手中已經昏過去的人突然身形暴起,在電光火石之間,拔出匕首橫隔在了聶誠勝的脖頸處。
那速度快得,聶誠勝根本來不及反應。
大腦在那剎那的當機之後,等再重啓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被俘了。
“不許動!”
那一聲熟悉清脆的聲響響起。
原來那個撞倒在聶誠勝懷中地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女兒——聶然!
這時,那羣海盜們也馬上動手,將那僅有的三個士兵給全部拿下。
聶誠勝被刀架著脖子,不敢隨意亂動,只能僵在那裡問道:“你是誰!”
聶然看著許久不見的父親,看著他被自己威脅時變了幾變的臉色,嘴角的笑意越發的冷凝了起來。
她拿刀架在聶誠勝的脖子上的這一畫面她已經在腦海中想過很久了。
今天總算是實現了。
真是不容易啊。
爲了這一場景,她等了兩年的時間。
不過有了這第一幕,相信她接下來希望聶家垮臺,聶誠勝跌入谷底的場景也會輪番上陣了。
“怎麼,纔剛通過話就聽不出我的聲音了?”聶然稍稍壓了壓聲音,在對講機裡她也是用這種聲音和他說話的。
因爲她怕聶誠勝聽到自己原本的音色,到時候認出自己那就玩完了。
那怪異的不男不女的嗓音非常有辨識度,很快就讓聶誠勝想了起來,他一臉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聶然微微一笑,另外一隻手打在了他的肩上,笑著道:“喲,這麼快就聽出來了呀。”
這話很顯然是默認了。
聶誠勝見她如此坦然的承認,一時緊張得竟小小地結巴了一下,“你……你怎麼會……你怎麼會在這裡!”
聶然站在他旁邊,嘴角彎彎地笑了起來,“我爲什麼不會在這裡,我說過要在入口處等你的啊,只不過我覺得你肯定不會出來,所以就只好用這一招咯。”
聶誠勝這下明白,自己是被騙了!
“你!你竟然敢騙我!”
虧他還真的以爲自己的士兵成功自救逃出,在那裡高興了半天。
結果這根本就是一個吸引他上鉤的圈套!
“其實這真的算不上騙。”
聶然那一臉認真的樣子,讓聶誠勝心裡頭更加的怒火中燒了起來。
這不算騙?
那什麼纔算騙?!
他咬著後槽牙,憤怒的神色也變得有些可怖了起來。
但事實上,聶然是真的沒有騙。
原先那羣人的確是掙開了繩索逃了。
只不過呢,被那羣說海盜給發現了,一路追了過去。
那地方距離剛纔巨大泥潭不遠,那小樹林自然也遍佈著僞裝的泥潭。
當時他們在奮力奔跑的時候頻頻觀察後面人追來的情況,一時的疏忽使得她沒有看清地面上的泥地,一不小心腳下一個踩空,就半個身體踩進來泥潭裡。
對於向來熟悉這裡的海盜們來說,這種地形看一眼就知道那地下到底是路面還是沼澤。
所以當時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將他們給抓住了。
當時那羣士兵被抓回來的時候被那幾個差點跑斷腿的士兵一陣毒打。
有幾個被打得吐了血。
可那羣海盜還是猶覺得不夠。
嘴裡一遍罵罵咧咧,一遍繼續踹著地上那幾個重新被綁起來的人。
“叫你跑,叫你再跑!媽的!”
“敢在老子的地盤上逃跑,真他媽活膩味了!”
“再次再敢逃跑,我就直接打斷你們的狗腿!”
那些人一人一句,邊踢邊踹,越踹越起勁。
完全在拿那些士兵們發泄。
因爲他們很怕這羣士兵逃了之後,葉小姐會拿他們開刀。
對於葉小姐的手段,他們都在阿九的身上親眼見證過。
阿九是葉小姐的人都能被打成那個樣子,他們這些海盜能算什麼,估計到時候踹斷幾根肋骨那都是輕的。
以至於對於那些個逃跑的士兵越發的惱怒了起來。
站在旁邊的聶然沒了剛纔的出手制止,有的只是站立那裡冷眼旁觀。
她不喜歡意外,這些人如果跑了,那她的計劃也就毀了一大半。
三個小隊的人數抓聶誠勝一個,越多的人數才能壓得聶誠勝動彈不得,只要少一個,聶誠勝都會抱著他們能自己逃跑的想法從而和自己拖延時間。
她浪費不起那麼多的時間。
已經過了快一天了,她要儘早把人拿捏到手。
更何況,這些人的定位系統全部被自己給毀了,對於這裡的環境根本就如同瞎子摸象一樣。
隨意莽撞地衝出去,到時候陷在哪個地方,連求救信號都發不出去,只會是死路一條。
所以,他們需要點教訓。
聶然站在那裡看著他們被那羣海盜們毆打,直到嘴角被打出了血,一個個都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之後,她纔開口制止住了。
“夠了,再打下去我可就換不到好貨了。”
她淡淡地一句話,立刻就讓那羣海盜住了手。
聶然跨步走到那幾個人的身邊,用腳尖踢了踢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男兵,冷聲地對他們所有海盜說道。
她的目光每一寸每一寸的緩緩從他們臉上滑過。
特意選在他們這羣沒有逃離的士兵名們面前動手,就是想要藉此殺雞儆猴給他們看,好讓他們斷絕了再次逃跑的想法。
然而當她的眼神一一滑過那些士兵的臉時,她看到他們眼中燃燃燒起的怒火。
那是對於敵人的仇視。
沒有畏懼、害怕,有的只是因爲救不了自己的兄弟,而所折射出的憤怒。
聶然感覺自己這一招對於他們,好像是失敗了。
她覺得,只要一不注意,這些人還是會逃。
三十多個人,一次次的逃跑,一個個的抓回來,實在是太費事了。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不想去浪費心神。
於是,她心裡頭忽地生出一計。
決定主動出擊!
既然那羣士兵看到迷彩服就認爲是戰友,那不如就好好利用這套衣服。
想來聶誠勝是不會算到他們會主動跑到他們的地盤上來抓人。
本來她是算好上船去搶船的,結果沒想到一白癡居然左腳右腳都分不清,竟然被發現了。
無奈之下,她只能馬上放棄劫船的計劃,體而求其次的將聶誠勝抓到手。
此時,聶然抓著聶誠勝,鋒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命人快速朝著島內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