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大雪,已經下了三天三夜,并沒有要停的意思。林千寒只好跟掌柜的延長了投宿的時日。他憑欄遠眺,掐指一算,料定大雪還會持續三天,心中略顯焦慮,只是此種惡劣天氣也只能靜觀其候。
回到房內,燃了紅泥小爐,烹上一壺好茶,捧著一本書,細細翻看起來。
瞧至書中“狐”字時,他驀地想起一人,不知她現身在何處,過得可好?她身上帶有靈氣,若要尋她,并非難事。林千寒拿出羅盤,四方走動,微微一測,指針定于東方,只是具體位置有些虛實不辨。希望她平安無事才好。
殿外,大雪紛紛揚揚,天寒地凍。
殿內,熏香暖爐,蘭香四溢。
被公儀靖三翻兩次救下,云若雪靜下來想想,許是她真的命不該絕。況且,她曾經答應過哥哥,她會好好的活下來,可是,她真的怕會禍及他人。每當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浮現出那些青狐圍著她嗥嚎,還有那些血淋淋的孩尸。
她不敢見人,躲在幽暗的角落里,不說也不笑,只是偶爾進些食。
那些侍女更是不敢靠近,因為她傷了她們的太子,宮里人人都認為她有癲狂,是個危險人物。
嘎吱!突然,大殿的門被狠狠的撞開,那刺耳的聲音即刻劃破安靜的大殿。從外面闖進一群侍衛,
“妖女何在!”云若雪驚慌失措,略顯不安。躲在紗縵之后,一動不動。
“軍爺,她在這兒!”一個宮女拉開紗縵,云若雪整個人暴露在外。她驚恐的看著那些侍衛,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個侍衛走上前,不容分說,一把拽起她,將她推至大殿門口,
“跟我們走!”
云若雪甚至連衣裳都未來得及穿,只著了貼身的單薄衣衫,便被那些侍衛推推搡搡著出了大殿,不知去向何處。她亦不想多問,心如一潭死水,活到哪在哪兒,無欲無求,不爭也不辯。
穿過一條又一條小徑,走過一座又一座曲橋,延著回廊穿過了一座又一座殿
宇。終于停在光明殿前,她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看矗立在眼前的金碧輝煌的大殿,面無表情,拖著疲憊的身子,踏上一層又一層石階。
“快點兒!”那些侍衛嫌她走得慢,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她重重的摔在滿是雪的石階上,膝蓋狠狠的磕在了石階的牙子上,滲出的血水,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洇出一片殷紅。她吃力的站起來,繼續艱難的爬著石階......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妖女已帶至殿外。”
大殿中央,雕龍寶座上,巫啟國皇帝,公儀坤橫眉怒目,威儀棣棣,自有一股強大的氣場讓人震懾。
“帶進來!”他的側座鳳椅上,坐著巫啟國皇后東方燕,她眸光湊厲,微抿雙唇,怒而不語,肅而精干。
眨眼間,云若雪便被那些侍衛粗魯的拖到大殿中央,將她狠狠的摁跪在地上。
“放肆!你膽敢傷我皇兒!”東方燕捏起面前一只裝著滾燙茶水的銀樽重重的朝云若雪砸去。云若雪沒有躲,那只銀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云若雪的額上。額頭上,瞬間砸出一塊兒紅腫。見她不躲,似在向她示威,東方燕越發惱火。匆匆走下鳳座,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狠狠的扇了她兩個耳光。“好你個妖女,竟然敢跟我作對?”啪!啪!云若雪的嘴角頓時鮮血直流,可是她依然眸光淡淡,一句話也不說。“你不說話是嗎?好,來人啊,給我把她的舌頭拔掉!”
躲在屏風之后的淳于蘭馨忙交待其貼身宮女去找公儀靖,說被他救下的姑娘在光明殿有危險......
不時,兩位兇神惡煞的大漢從大殿外走進,手中拿著又長又尖的鑷子。其中一個大漢走至云若雪身后,狠狠的將她的頭向后掰,然后捏開她的嘴。另一個大漢立馬上前,用鑷子夾住她的舌頭,正欲用力拔下之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在大殿內兀自響起,
“父皇,母后,不要啊。”淳于蘭馨忙走至大殿中央,提裙跪下,“父皇,母后,或許她是無心傷害太子的,一切等太子來了再做決定吧。”
“
不行,妖女不除,宮中難安,先拔了她的舌頭,以泄我心頭之恨。”東方燕目露兇光,面部猙獰。
淳于蘭馨垂眸微索,“母后,若是您就這樣殺了她,太子殿下一旦怪罪起來,定會傷了你們母子之情,請母后三思而后行。”她邊說邊朝云若雪使眼色,希望她能開口說話,用以拖延時間。奈何云若雪雙眸呆滯,不驚不怒,不恐也不惱,跟個木頭人一樣。“母后,她不是妖,我愿以性命擔保,希望母后格外開恩。”說著,便起身行至云若雪身旁,跟她跪在一起,“姑娘,你倒是開口說說話,跟父皇母后認罪,求饒啊。”
“不要再說了,馨兒,母后知道你善良,可是不能善良得愚蠢。太子那樣迷戀她,你作為太子妃,難道就不覺得難過嗎?給我拔!”堅利的聲音響徹大殿。
“住手!誰也不準動她!不然我讓他人頭落地!”其中一個大漢正欲運力拔舌,公儀靖一個箭步奔至云若雪身邊,一掌推開那劊子手,狠狠的踹了他兩腳,那劊子手嚇得立馬退到一邊。“姑娘,你受驚了。”公儀靖忙不迭扶起云若雪,將她護在懷中,“父皇,母后,我的事,請你們不要插手!她不是妖,若是妖,怎會任你們肆意欺辱!”說完,便怒氣沖沖的帶著云若雪離去。
淳于蘭馨回眸,瞇了瞇雙眼,捏緊了拳頭。真是想不通,太子殿下怎會喜歡這樣的活死人!
殿外,依然大雪紛飛,公儀靖脫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云若雪身上,緊緊的扶著她行在雪中。只是大病初愈依然體弱的云若雪,經這樣一折騰,根本就體力不支了,一下栽倒在雪地里。公儀靖心急如焚,抱著她回到了天賜殿......
迷迷糊糊中,云若雪嘴里始終喚著一個人的名字。
“太醫,她怎么樣了?”雖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公儀靖依然關心如初。
太醫眉心微蹙,“得了重風寒,我開幾副方子,每天如此煎熬內服,應無大礙。”
看著傷痕累累的云若雪,公儀靖心疼極了。可是,他甚至連她的芳名都還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