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元旭不知,他的爺爺成弄堂是如何認識吳瑯這個丹道大師的,而且從吳瑯的口中得知,他二人還是莫逆之交,似乎後者還對前者頗爲敬仰。
兩位老人根本就沒什麼共同點,除了都是凡人之軀外,根本無法混爲一談。
更甚者,據悉成弄堂很少外出遊歷,即使出門也不會離開多少時日,最多三天便回。
而吳瑯又遠在京都,以凡人的速度,至少要幾個月方能到達,很難想象,他二人能有什麼交集。
這天,夜半三更,太陰當空,月光灑落。
此時的楚國京都,燈火闌珊,人們均已入睡,略顯寂寥。
吳家後院,成元旭竟不在屋內休息,而是躺在靠椅上,頭枕於手上,仰望星空,想起了從離家起,所見所聞,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不知道爺爺如今怎樣了?半年後,外門首席爭奪落幕時,我便回去看你。”
“還有老鼠,天逸,柳蔓,小蠻,他們聽到我爆體而亡時,不知會作何反應?”
成元旭觀望天上星宿,喃喃自語,神色露出追憶,言辭之中,盡顯落寞與無奈。
千萬裡之外,截天山脈,豔霞峰之巔,一個倩女立於懸崖邊緣,一頭烏黑長髮隨風飄曳,身後的影子受月光的折射,拖得很長很長…
“你可知道我的心意?”
兩行淚珠滑落,沿著她的精美臉龐,滴落懸崖,悲愴,懊悔,溢於言表。
恰逢此刻,虛空之上,烏雲捲動,有閃電閃爍,卻無雷聲。
隨後,九天之上,雲霄之外,有一道黃色光柱撥開了雲層,宛若一條黃龍,直接降世,悄無聲息。
這光柱,聖潔無比,超然世外,絕豔卓絕。
其氣息至高無上,神秘莫測,似乎是穿越了無盡時空,來到了現今,又似是大道根本,戾氣,妖氣,靈氣不可近,盡皆退避三舍,不敢與之稱雄。
身處吳家的成元旭,雙目瞪大時,驚駭起身,僵在原地。
並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根本動不了了!
此時整個吳家四院,有無量藥香翻滾,瀰漫八方,濃郁到了極致,眨眼間便覆蓋了整個京都,甚至還向外擴散。
眨眼間,便越過了‘雷池’,傳到了截天之中,甚至跨越國界,蔓延到了鄰國,新月。
這一剎,八方震盪,風雲捲動。
而吳瑯的煉丹房中,立即升起了白光,透過窗戶,大門,射到了院子中,照亮了黑夜。
與此同時,那道黃色光柱已至,穿透屋頂,落於吳瑯煉丹之地,持續了一個呼吸,光柱才消散,虛空歸於平靜。
不過,此藥香芬芳,直至令人嘴饞的程度,楚國與新月國之內,無論是在修煉,或是在沉睡之人,聞到這股藥香時,盡皆驚醒,打開房門,盡情飽嗅,神色沉醉。
“有人煉製了無二之丹?”
京都後方的山脈,皇宮之地,一切老怪物雙眼開闔間,深吸了一下藥香時,驚呼出聲。
何爲‘無二’?意指世上本來沒有的丹藥。
“好濃郁的浩然正氣,大長老,你即刻動身前往楚國,尋煉出此丹之人,若能求得丹方,最好不過!”
新月國之中,在世俗之外,有一片浩瀚無邊的山脈,氣勢磅礴,與截天旗鼓相當。
而在這片山脈的後方,有一座巍巍山嶽,拔地倚天,似銜接了天地,其中還有無量正氣縈繞,威壓鋪天蓋地。
方纔那句話,滄桑古樸,有蘊含不讓抗拒的威嚴,從不知名生靈口中發出時,化爲一道利劍,穿雲過隙,傳入了另一座山峰之中。
“這藥香,竟夾雜正氣以及道蘊,似乎還有一種…神秘的氣息!”
截天山脈的後方至極之地,有一處山洞,其中擺放著一尊鼎爐,呈冰火兩極之分,熱氣瀰漫,寒雪隆冬。
鼎爐旁,坐著一位老人,身穿青藍相間的長袍,其下巴蓄著一撮四寸長的山羊鬍子,手握拂塵,超凡絕倫。
在京都以東萬里之外,有一座城池,李家正是安置在這裡,地位超然,乃此地的霸主。
“藥香的起源地,似乎是在京都,看來是吳瑯再創丹方。”
在李家的後山之中,有個山洞,其中有滴水聲迴盪,而這句話便是從裡面傳出的,話語滄桑,言辭頗有無奈。
值得可惜的是,那黃色光柱轉瞬即逝,除了極少數‘夜貓子’之外,無人見到。
“吳瑯爺爺成功了?那黃色光柱是何物,竟如此霸道!”
這時,成元旭終於能動了,只見他眨了眨眼,胸膛起伏不定,心有餘悸。
而後,吱的一聲,有人推開了門,問聲側目時,不是吳瑯,而是吳雄,他終於從熟睡中受藥香吸引,醒了過來。
“哈哈…我就知道父親會成功的!”
吳雄目視丹房一眼後,立即大笑,喜極而泣。
幾年前,吳瑯出門遠遊時,還是生機勃勃,沒有半點遲暮跡象,可回來後,死氣已沉沉,令吳雄大驚失色。
由於這段時日,吳瑯一直閉門不出,不見任何人,外人不知道這些,可瞞不過吳雄。
隨著一天天過去,自己的父親,生機更爲薄弱,半個身子已然入土,令他心驚肉跳,惶惶不可終日。
那些天,他一直強求吳瑯服用‘大還丹’,增加壽命,儘管不多,但茍活幾年亦是不難。
誰曾想,吳瑯執意不肯,還遷怒於他,厲聲說道,“那些丹藥對我無用,我有我的道,我煉我的丹!”
這話對於憨厚,頗爲愚鈍的吳雄來說,他無法意會深層次的含義,還一度以爲是他父親要煉出一種增添壽命的丹藥。
因此,當吳瑯說要他去求黑魂草時,他便馬不停蹄,極速奔波,拼死護草,畢竟在他看來,黑魂草,關乎了他父親的性命。
半響後,藥香依舊瀰漫,可已淡去許多時,白光爍爍的丹房之中,有位影子起身,緩緩走到房門出,開門走了出來。
“父親?”吳雄怔住了,眨巴雙眼,難以置信。
成元旭亦是如此,下巴垮掉,眼珠子一突,驚駭失聲。
丹房門前的老人,笑臉盈盈,左手託著一粒珍珠般,白光閃亮的丹藥,若仙人蒞臨,又似菩薩降世。
那顆丹藥,宛若黑夜之中的明珠,閃閃躍躍,有浩日神威。
而吳瑯本是臘黃的面龐,此刻已如桃花般紅潤,生機勃勃,死氣已散盡,頭上白髮依舊,卻更顯仙姿。
隱隱間,他的腦後有一個金輪虛影乍現,如曇花。
“至少加了三百年的壽命!”
“可是…這丹藥似乎不是增加壽命的,這是怎麼回事?”
成元旭雙目一凝時,徹底傻了,似乎墮入霧中,一頭霧水。
“一定跟黃色光柱有關!”
忽然間,成元旭的雙眼一睜時,驚現一抹慧光。
“元旭,此丹因你而成,便以你名字命名,其爲‘旭日丹’可好?”
見到似兩個木偶般杵在原地的一大一小,吳瑯眼笑時,和聲開口。
“嗯好!”
成元旭心不在焉,言不由衷迴應。
…..
翌日,朝陽初升,晨曦來臨。
成元旭推開房門,朝著朝陽伸了個懶腰,隨之走到吳瑯的門前,敲了幾下。
門開了,吳瑯手拿丹書,似乎一晚沒睡,不過依然神采奕奕,“元旭?快進來!”
“孩子,你可是來與我辭行?”
坐下後,吳瑯放下丹書,轉頭和藹說道。
“嗯。”成元旭點頭,神情乖巧。
“你給了吳爺爺一個天大的幫助,可以說是送了我一條命,我知道你要去極地冰窟,前路艱險,超乎你想象,吳爺爺乃凡人之軀,能給你的幫助有限,只能儘儘綿薄之力了。”
吳瑯輕聲敘言,當說起極地冰域時,眼底有一縷寒芒閃過,很古怪。
“血神九脈花爲上古奇珍,我不知道你從何得來的,但此花,不簡單,即使在上古,亦是絕品,乃諸天大能爭搶的珍寶!”
轟!!!
聞言後,成元旭軀體一震,腦海之中晴天霹靂,嘴脣抽搐,瞳孔睜大,呆若木雞。
血神九脈花,在登仙梯十層得獲,他沒跟任何人談起,根本無人知曉,可吳瑯竟全部通曉,太可怕了。
“不用驚訝,我專注丹道,鑽研無盡丹書,雖不能說通曉古今奇花異草,但至少博聞超俗,況且你還沒融合所有花瓣,它的氣息,我能聞得出來。”
對方似雕像僵硬,吳瑯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
…..
成元旭無言以對,直視老人時,將信將疑,雙眸精光頻閃,似是要找出破綻。
“若你信得過吳爺爺,我有辦法讓你融合所有花瓣。”
對方的眼神,饒是處事不驚,見過太多爾虞我詐的吳瑯都頗感不自在,遂大聲開口,轉移話題。
“吳爺爺,此話當真?”
成元旭一怔,雙眸立即發光,目露希冀。
由不得他不激動,融合血神九脈花的花瓣太難了,根本沒有技巧可言,也不是你刻苦便可。
第一次,在登仙梯中,“仙女”助之;第二次,在小鎮上,莫名巧妙融之。
至於如何融合僅存的三片花瓣,他毫無頭緒,成了未解之謎。
“當然是真的,只要你盤腿坐下,然後…呃…”
吳瑯見到對方歡喜的樣子,會意一笑,緩緩開口時,還沒等他說完,成元旭立即起身,走到一旁盤腿坐了下去,令他愣住了。
“吳爺爺,別愣著了,快來!”
似乎成元旭等不及了,直接擡起手,催促老人。
“哦,好!”
吳瑯苦笑時,立即從一邊的抽屜中取出一個古樸的盒子,翻蓋打開後,抽出了一根一寸長的銅針。
銅針抽出的剎那,屋舍內似乎下起了雪,隆冬來襲,寒意覆蓋時,令人毛骨悚然。
“脫衣服!”
與此同時,吳瑯眼角瞥了對方一眼,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