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室地面上的圖案,成元旭在《古物志》上見過,是一種罕見的妖獸。
其形似猴,只有一手一足,全身長滿土色的密集毛髮,卻長著一副人臉,此乃山臊!
山臊喜吃蝦蟹,相傳,其是山神的前身。當修爲到達一定的程度後,便能移山填海,頂天立地,甚至能踏碎山河,捅破蒼穹,十分可怕!
在成元旭以及趙哲蹙眉思索間,又有三人來到了洞室,頓時也受到了涼氣的侵擾,隨之被冰封,驚愕之餘,運轉全身修爲,也震碎了冰片。
當這三人見到趙哲時,臉色有些變化,神情頗爲凝重,可當感受到成元旭身上持續噴發的氣勢時,頓時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隨後,這三人擦了擦雙眼,最終不得不相信了眼前這一幕,之前那個不起眼的淬體修士,怕是實力能與他們匹及。
這時,趙哲發現又多了幾人,情勢有些不妙,雙眸緊鎖時,咬牙之下,一掌擊向了結界。
轟的一聲巨響,洞室開始劇烈搖晃,搖搖欲墜,四面牆壁上的寒冰也咔咔碎裂,無數冰片墜地。
而後,只見結界的表面,也出現了裂痕,向周圍延伸時,裂痕瞬間瀰漫到了整個結界,最後咔擦的聲響傳來時,嘣的一聲,結界爆碎,大量結界碎片飛射,覆蓋了整個洞室。
成元旭幾人頭大,如此多的碎片,似刀刃般亂竄,時而與他們擦肩而過,時而迎面呼呼而來,無休止地飛射,令他們手忙腳亂。
可是,由於趙哲就在靈泉旁邊,在結界破碎的剎那,他雙眸精芒一閃時,左腳邁開,便欲踏入靈泉之中。
恰在此時,吼的一聲雄渾之音傳來,音浪徘徊激盪,宛若一座座山嶽從天而降,直接砸到衆人的識海之中。
由於衆人毫無防備,腦海頓時轟鳴,頭疼欲裂時,隨之踉蹌後退,甚至其中還有一人因此氣血沸騰,口吐鮮血,可見這叫聲蘊含的力量多麼磅礴。
而後,洞室的地面上,直接出現一條細長的裂痕,宛如無盡深淵,不知有多深,不過這條裂縫極有可能直達這座山的底部,甚至地底。
想到這裡,成元旭頭皮發麻,如若他的揣測是真的,那這座“嫦娥仙山”主要的作用極有可能是爲了鎮壓上古妖獸,屹立億萬個歲月而不倒。
下一秒,裂縫之中,有無盡黑氣噴涌而出,其中的咆哮聲愈加刺耳,似乎是妖獸要脫困而出。
可惜的是,依稀間,似乎有一種莫名的能量壓制了它,不讓它逃出,顯而易見,裂縫的底端,有個封印,阻止妖獸脫困而出。
而結界正是爲了防止妖獸吸收先天靈氣恢復,達到破開封印的程度。
可偏偏事與願違,如今結界破,靈泉之中的水液,也隨之蒸騰,宛若沸水,揮發起先天靈氣,洶涌騰空,鑽入裂縫之中。
片刻間,靈泉中的液體便失大半,而地面的裂痕愈開愈大,只聽一聲驚天嘯吼傳出時,裂縫之中,光芒乍現,彷彿是靈氣助了裡面妖物一臂之力,使其將要逃開囹圄,掙脫牢籠而出。
緊接著,此刻裂縫中,有一股滄桑,不屈的氣息溢出,嘩的一下,宛若狂潮擴散,瞬間覆蓋了整個洞室,凝聚驚人威懾力,排擠衆人。
成元旭幾人大驚,顧不得彼此防範,立即運轉全身修爲,更甚者,除了成元旭以及趙哲,其餘三人頓時大拍胸口,激發出血脈之力,增強自身的氣勢,才堪堪抵住這股恐怖威壓。
畢竟這氣息太恐怖了,堪比結丹初期,最可怕的是,此氣息還在增強,眨眼結丹中期,隨之結丹後期,持續上漲,似是永無休止。
頃刻間,趙哲口中溢血,而那三位後來之人,由於修爲較弱,受到如此程度的威壓排擠時,軀體隨之變形,旋即爆體,化爲齏粉,便是靈魂都難逃厄運。
“這……”
成元旭嘴脣哆嗦,眼皮直跳,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油然萌生,震撼莫名。
而一旁的趙哲雙腿打顫,額頭冷汗直流,威壓太強了,不是他所能對抗的。
無奈之下,他眸中厲色一閃,隨即大吼一聲,渾身修爲瞬間化爲了火勢,開始焚燒自身。
須臾間,他的身形幻化,直接膨脹,變成了五人般大的豬狀獸。
可是,即便似豬狀,身體卻矯健壯碩,孔武有力,而它的四隻腳後跟,高高凸起,如同進化出第五爪,趨於完美。
而後,其吼生迭起,聲音卻不是豬叫,而是狗叫,只聽它咆哮時,一隻腳揮動後,四周土之力直接凝聚,護住了他的全身。
這是‘貍力’,古時妖獸,聽說已經死絕,唯留此種術法於世,善控土。
有了土之力的幫助,裂縫噴發而來的強烈氣息,迫人威壓頓時受到驅逐,使趙哲壓力驟減,雖然如今他變成豬狀,卻還是他!
與此同時,成元旭立馬騰出手,指向頭頂,只聽轟隆隆之音乍現時,洞室之中,頓時晴天霹靂,有氤氳霧靄突兀而起,雷霆頓生,宛若雷龍翻滾,咆哮怒吼。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霧靄之中的雷電頓時墜落,匯入了成元旭的體內,一個呼吸間便蔓延全身,隨之組成千萬雷罡,護住了他的全身。
細看之下,此刻的成元旭,身披雷電鎧甲,其目光開闔間,似乎都有電芒閃爍,威風凜凜,超凡脫俗,真似上古雷神現世。
更甚者,他的身上,居然散發出滄桑古樸,暴戾的氣息,而他的內心,竟對‘天’產生了莫名的仇恨,令他震駭難明!
這時,感受到成元旭身上的氣息,身化‘貍力’的趙哲,猛地擡起豬頭,豬身大震,因爲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生死危機,那是披靡一切的氣勢,藐視蒼穹的魄力。
雷神變?
趙哲晃動豬腦,難以置信,內心也是苦笑連連。
趙哲乃他國天才,雖不是天資超絕之輩,卻也不可小覷,他見多識廣,雷神變他自然有所耳聞,可是正因他知曉,纔有此神情。
他依稀聽聞,雷神變乃上古至高雷神傲視蒼穹之法,即使遺留至今,也必是殘缺不堪,十不存一罷了,其中的雷神意識早已破滅,想要練成,簡直癡人說夢。
據說上古末期時代,有位天資卓絕,獨領風騷的人族異種,在機緣巧合之下,僥倖得獲此法完本,甚至受到雷神殘留於術法中的意識‘臨幸’,得到認可,才順利將此法練成。
然而,那位悟性非凡的人族異種,在得到了雷神意識的相助之下,卻還是無法發揮出此法的全部威力,但即便如此,他當時也憑藉此法,叱吒一時,號稱雷震子。
由此可見,雷神變是多麼可怖了,得到雷神意識的認可尚且不易練成,遑論是殘本。
可是,眼前的一切,打破了他的觀念,不僅有人憑藉殘本練出了雷神變,而且還初步具備了一絲神韻,滄桑,暴戾之意無與倫比,這兼職太荒謬了,說出去都無人相信。
如果他知道,還有一人練成了雷神變,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其實,這也是成元旭一直未能解開的謎團,無論是莽山輕靈訣的那個無名體術,還是雷神變,雖然成海以及凌石軍,勉強練成,但只是空有其形,卻無其神。
而他恰恰相反,兩種術法雖是殘卷,但他不僅能輕車熟路,隨意駕馭,似乎還毫無障礙,甚至經過多次使用後,再施展時,都會莫名具備原先術法的神韻,威力也會由此遞增,太怪異了。
不過,現在他沒有時間想這些,因爲裂縫下面的妖獸的氣息還在高漲,如今已至結丹巔峰,隱約要突破界限,跨入虛神境,而裂縫之內的咆哮聲之中,亦現歡愉,似是馬上要脫困而出。
至於靈泉之中的水液依舊化爲先天靈氣匯聚裂縫之內,快速蒸發,幾個呼吸間又流逝了一半,只剩原先的五分之二。
“這怎麼行!”
刻不容緩時,成元旭往前一步,隨之俯視裂痕,運氣全部修爲,向內大吼,轟隆隆,只見他張嘴時,驚雷乍響,宛若口蘊雷霆,攜帶些許雷神之韻,沒入了裂縫。
下一刻,只聽無盡回聲從裂縫之中迴盪,震顫了大地,使洞室愈加不穩,甚至牽動了整座山嶽,令所有人感覺天塌,驚駭失色。
而裂縫之中的妖獸咆哮,也倏地一頓,似是它的叫聲不敵雷鳴,又似是驚恐,不敢再吼叫。
與此同時,成元旭雙眸電光閃爍時,猛地擡起右手,按向裂縫,須臾間,千萬雷電橫空,從他的掌心傾泄而下,猶如一條條雷龍墜入深淵,似要分割陰陽。
片刻後,只聽一聲嘶吼傳出,叫聲悲愴,淒涼,不甘,隨之戛然而止,而裂縫也徐徐靠攏,至於靈泉也不在蒸騰揮發。
“看來,山臊真是受到了極大的創傷,修爲倒退,被囚禁於此,欲借先天靈氣恢復部分修爲破開封印,逃出此地!”
成元旭蹙眉,喃喃低語,內心也是萬分吃驚,誰有如此能力,竟能打傷山臊,囚禁於此?
剛纔那聲悲吼,並非是山臊死亡,而是成元旭傷了它,阻止它恢復修爲,若任由山臊吸取先天靈氣,臻入虛神境,得以脫困而出,那這裡每個人,都必死無疑。
這一切,都在趙哲的眼裡放映,他早已驚呆,怔怔地盯著成元旭,眼皮直跳,嘴脣抽搐,說不出話來。
一聲咆哮,口吐雷霆,一招雷擊,便能撼動結丹巔峰的山臊,這實力,已經超乎了他,與那小和尚有的一拼!
可笑的是,他之前還恥笑對方,這是打自己的臉,甚至因此招惹到了一個強敵,作死!
一盞茶的功夫,裂縫徹底合併,大地不再搖晃,而流失大半的靈泉,瑩瑩剔透,水波盪漾,等待來人的收取。
“這位兄臺,此靈泉便讓你了,希望下個地方,你別和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