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眼眸一凝。
固然天王報仇,從早到晚。
但受人滴水之恩,也當以涌泉相報。
孫炳義甘冒奇險,通風報信,才讓林軒知道姐姐遭難,一怒歸來。
而孫炳義,因爲接手藥廠,想要爲林家留住根基,更是被田家打擊,人間消失。
林軒一度甚至都覺得他已經被害了。
但是沒想到,陳屠狗竟然真的找到了他!
一時間,以林軒的鎮定,都忍不住露出驚喜。
“他現在藏在雲州郊區一處城鄉結合部三不管地帶。”
“他的腿被人打斷了,沒有經過系統的治療,情況非常不好。”
聽到陳屠狗的話,林軒的思緒回到多年前,他還在林家的時候。
孫炳義是姐姐林雅芝公司的一個得力助手,辦事利落,最重要的是對林家忠心耿耿。
記憶中,這是一個胖子,明明一個大男人,卻特別喜歡喝奶茶。
在林軒十三、四歲的時候,林家公司,週轉困難,林軒很少能拿到零花錢。
孫炳義總是給他塞一杯奶茶,還故意說是自己湊單買的,喝不了纔給林軒。
但林軒心裡知道,這是他怕林軒抹不開面,故意找的一種措辭。
說起來,他在林家也待了十年。
就連他們被趕出上京林家,胖子也從上京追到了雲州。
如此忠心,實屬難得。
當初,林雅芝被渣男陷害,正是這個人拼命傳遞消息出來,才讓林軒瞭解情況,從北領回到雲州。
可奇怪的是,他給陳屠狗遞完消息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林軒讓陳屠狗四處打探他的下落,一直到昨天那則新聞終於有了眉目。
原來,林雅芝死後,林家藥業被田家霸佔。
田家瓦解後,也正是這個人不惜重金收購林家藥業。
某種程度來說,這個人算得上是林家的恩人。
“給我地址。”
……
一個小時後,林軒帶著莫月和陳屠狗來到雲州郊區一處叫南焦的城鄉結合部。
由於村子裡的道路太窄,陳屠狗把車開到村門口後,三個人只能步行進村。
按照地址,找到村子末尾最角落的一戶人家。
老舊的磚房,遮風避雨都顯得很勉強。
木門搖搖欲墜,陳屠狗上前敲門都不敢太使勁,生怕給敲壞了。
屋子裡並沒有任何反應,又等了一會,突然發現門是虛掩著的,可以直接進去。
進門有一個小院子,地面都是泥路,院子裡雜草衆生,有諸多垃圾丟過的痕跡,還有人在往院子裡潑髒水。
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裡的村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村人。
只有這戶人家,不僅是從外面來的,還是兩個腿腳不靈的殘疾人。
隔三差五的便有社會人士來這戶住處毆打他,於是村子裡的人便開始猜測此人一定是做了很多惡事,所以纔會有人來報復他。
那些謠傳越傳越真,大夥覺得他破壞了村子的名聲,便處處欺負他。
“有人麼?”
陳屠狗喊了一嗓子。
屋子才傳來了微弱的木牀搖晃聲,表露出有人在的跡象。
進了屋,林軒微微皺眉,這還是人住的地方麼?
屋子破舊,黑暗無光,空氣中都充斥著灰塵的味道。
只見一團人影縮在地上的一塊木板上,身上還蓋著破舊的棉被。
若不是他發出了一點動靜,還以爲這人已經死了好久了。
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二十出頭歲的年輕人,畏畏縮縮的坐在木板旁。
“我叫陳屠狗,請問您是孫炳義先生嗎?”
陳屠狗試圖和木板上的人說話。
聽到這個名字,那人的身影明顯怔了一下。
本來背對著林軒的身軀,也緩緩從木板上坐起來轉過身。
“是我,孫炳義。”
他一開口,嗓音乾涸且滄桑。
等到他轉過身,林軒纔看清了他的臉。
胖子今年應該還不到五十歲,不過眼前的人,看起來更像六七十的花甲老人。
他穿著一件白色洗的發黃的襯衣,頭髮禿了,雙條腿似乎固定在了木板上。
林軒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他的雙腿廢了,所以不能動彈。
記憶中,孫炳義是一個胖子,可是此人卻很瘦削,若不是臉孔還是熟悉的那張,林軒差點以爲自己找錯人了。
“孫叔叔,我是林軒。”林軒語聲有些沉緩開口說道。
“是你!你是林軒?”
聽到林軒這個名字,孫炳義驚訝了一下,更加激動了。
他望向林軒,一瞬間老淚縱橫。
“好多年不見,想不到你變化那麼大。”
幾個月前,林雅芝被害,林家垮臺,財產被侵吞。
這些事情,都是孫炳義親眼所見,親身經歷。
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是我,我回來了。”
林軒握住了孫炳義的手:“這些年,多謝你對林家的照顧,因爲林家讓你們受到牽連,我感到很抱歉……”
“沒事,你姐姐林雅芝是一個好人,當年我在街頭乞討,是她幫助了我,還給了我一份工作,她就是我家的大恩人。”孫炳義擺了擺手,說道。
林雅芝確實是一個非常善良,有人格魅力的女人。
就是挑男人的眼光,太差!
她的死,其實讓很多人都感到遺憾。
林軒重重的搖晃了一下,道:“謝謝。”
“我記得你喜歡喝奶茶,小的時候經常給我買,今天我給你帶了一杯你最喜歡的茉香奶綠。”
林軒來的時候,專門給孫炳義買了一杯奶茶。
他把奶茶輕輕的放到孫炳義的面前。
“那麼多年了,你還記得我喜歡喝奶綠。”
孫炳義眼淚朦朧,插上了吸管,喝了一口,滿足的像個孩子。
林軒剛進門就注意到孫炳義坐在牀上,一直都沒下來過。
他的兒子孫堅強走路也是一顛一顛的,他眼睛頓時瞇了瞇,問:“堅強,你這腿怎麼了?”
“沒事,是我不小心摔的。”
孫堅強平靜的說。
林軒沒有多問,孫堅強不願意說,他要是再繼續追問下去,反而不好。
大不了,到時候他讓莫月或者陳屠狗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孫炳義把林軒帶來的奶茶喝了,道:“堅強,我吃了奶茶,也不能餓著他們,你去把我的輪椅推來,我要親自請你軒哥吃飯。”
“好。”孫堅強應了一聲,將孫炳義推上輪椅,請林軒和陳屠狗出去外面吃飯。
林軒本來想說不用破費的,卻又覺得這話說出來或許有些傷人,便默認了。
見到跟著來的莫月後,孫堅強不禁驚訝道:“軒哥,這是你女朋友麼,好福氣啊。”
“不是。”
林軒微笑著說,沒有過多的解釋。
莫月面無表情的跟在身後,只有在與林軒或陳屠狗偶然有眼神交匯的時候,纔會勉強露出一些笑容。
所以,孫堅強看出來,莫月應該是林軒的秘書之類的下屬。
他默默在心裡哂笑了一下,覺得‘男人有錢就變壞’這條定律果然是無一例外。
幾個人隨便在城鄉結合部的一間還算過得去的飯店吃飯。
林軒也沒讓莫月守著,讓她跟著同桌一起吃。
“你和你兒子的腿是怎麼回事,是被人打的?”
點完菜後,林軒才緩緩的問出這麼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