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修抱著氣若游絲的芊芊 遣散了轎攆,疾步行走到寢宮和乾宮,“來人,給朕將最好的金瘡藥拿來。”宋嘉修還未抬步入殿便神色凝重的吩咐宮人。
他輕輕的將沈芊芊放在榻上,伶俐的宮人端著盤子,干凈的紗布,密封的金瘡藥便呈了上來。
宋嘉修拿起藥瓶,候在一旁的秉公公忙阻止,“皇上,這敷藥之事哪能讓您親自動手,且,且說這葉姑娘也是女兒家,您來上藥不不大合適,菱兒,你去伺候著葉姑娘。”
宋嘉修看了一眼沈芊芊,便也離手退到一旁,名喚菱兒的宮人躬著身子上前。
“皇上,這葉姑娘怕是傷的不輕,上藥之事也多有不便,您暫且移駕偏殿稍作歇息吧。”
宋嘉修注視了芊芊一會便抬步出了殿外。
傍晚,落日西沉,云霞粉嫩,釵環未著,粉黛不施,芊芊披著烏發,身披素衣,雖已經敷藥過,但人看起來還是有幾許虛弱,臉頰尚未褪去的潮紅好似天邊的一抹云霞,襯得人氣色倒是紅潤可愛。
芊芊獨自一人倚坐在和乾宮后的一處回廊處,眼神放空的望著那宮墻之外的天空,宋嘉修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呆呆望著芊芊的身影久久沒有動彈,他移步上前,解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芊芊身上,芊芊被驚了一下,驟然回頭看是宋嘉修便呆在那兒。
宋嘉修替芊芊披好衣服,“這里風大,你才剛剛醒來,仔細著了涼。”
芊芊回過神,重新將目光投向遠方。
宋嘉修負手而立,“在想什么?”
“你看這天上的鷹是不是比人要幸福許多?它都可以飛出這宮墻外去尋找自己的親人。但是人卻不行。”
宋嘉修微微一笑,“蓁蓁原來是想念家人了,朕沒記錯的話,宮中是允許家人進宮探望的。若是實在想的緊,可以申請讓家人來宮中探望啊。”
芊芊神色黯然,“前提是得有家人啊。”
宋嘉修轉頭看著芊芊,“你的家人——”
“一個人,孤零零的,他們怎么忍心撇下我一個人留在這世界上,以后的人生還那么長,我該怎么過呢。”眼淚無聲無息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流進嘴里,那么苦,那么澀。
宋嘉修看著淚如雨下的芊芊,怎么想到這女子還有這樣悲慘的身世,她的純粹,她的孤獨,都是讓人想要摟進懷里,摁進心里的溫柔。
“蓁蓁,朕來做你的親人,”
芊芊驚異的看著鄭重其事的宋嘉修。
“蓁蓁,做朕的妃子,以后的人生朕陪你一起走。”
芊芊癡癡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劍眉星目,九五之尊,是他滅了自己整個家族,毀了自己原本安寧的人生,可是現在他卻口口聲聲說要給自己未來,給自己幸福。多么諷刺,多么可惡,多么搞笑。
芊芊當晚便回到了擬珍閣,芃芃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女婢在這兒守了一整天,怎么也打聽不到你的消息,若是小姐你有半點閃失,奴婢絕不茍活于世了。”
芊芊輕輕擦著芃芃的眼淚,“傻丫頭,胡說什么呢,我怎么會有事,以后死啊活啊的不準再說了,聽見沒?”
芃芃頭如搗蒜似的,“小姐,奴婢聽宮人說,說皇上有意納你為妃?”芃芃試探似的問道。
芊芊從容。
芃芃急了,“小姐,他可是毀了咱全家的仇人啊,你怎么可以嫁給他?”
“這不就是咱們進宮的目的嗎?他是咱家的仇人,陷害父親的竇之為更是咱家的仇人,咱們手無縛雞之力,那就借敵人的手扳倒敵人豈不是絕好?”
“可是,小姐,你這樣可是就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啊,其實岑將軍那么鐘情于你,你何不——”
芊芊疾言打斷,“芃芃,以后這樣的話不要再出現了,我自己的幸福早就無所謂了,我又何曾不知道仲霖的心意,只是這世上唯一能助我報得大仇的人只有宋嘉修一人,而我,注定是要負仲霖一生了。”
“圣旨到,請葉蓁蓁姑娘上前接旨——”
說著門外太監跪滿了一地,芊芊領著芃芃走出殿外,恭敬的跪下,靜候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擬珍閣葉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資敏慧。賜號純,著即冊封為純貴人,欽此!”
芊芊恭和地接過圣旨,“謝皇上,有勞秉公公了。”
秉公公笑道,“皇上的意思是將這擬珍閣的偏殿賜名流螢閣,賜做貴人的宮殿,這樣您也是一宮主位,凡事更是自由方便些。純貴人是有福之人,往后您大富大貴的日子多了去,奴才先給您道喜了。”
“多謝公公吉言了。芃芃,替我送一送秉公公。”
“留步留步,貴人剛得冊封,稍后會有宮人送來貴人的品服和賞賜,這各類事情繁瑣,奴才就不勞貴人遠送了,奴才告退。”
“秉公公好走。”
果不其然,秉公公走后,一眾宮人捧著各色賞賜魚貫而入,緊隨其后,皇后也著人送來賞賜,一時間,一貫偏僻冷清的流螢閣變得熱鬧起來。
一貫宮人太監進入殿內,有序的跪滿一地。
“純娘娘吉祥,奴才們給純娘娘請安,愿娘娘玉體康健。”一眾人齊請安。
芊芊坐在上首處,“你們是——”
跪在最前面的一位太監回答,“奴才等人是奉旨被撥到娘娘宮中伺候娘娘的,一共有宮女六人,太監六人。”
芊芊仔細打量回話之人,“你抬起頭來。”
小夏子聞聲便抬起頭。
“你,你就是——”這不是之前天天給自己送香夷送藥的小夏子嗎?
“正是奴才。”小夏子俯首下拜。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想方設法的將他自己人安插到了自己身邊。
“小夏子,你以后就是流螢閣主管,你管理太監,芃芃管理宮女,你以后就和芃芃共事,一同打理本宮的流螢閣。”
“奴才謝娘娘抬愛,奴才定當恪盡職守。不負娘娘重望。”
夜晚,雪陽宮內氣氛低沉,“皇上今晚去了哪宮?是不是新得寵的純貴人?”
宮人小心翼翼的回著怡嬪的話,“回娘娘,今晚純貴人被抬進了和乾殿,由純貴人侍寢。”
“葉蓁蓁這個賤婢竟敢勾引皇上,現在還爬上了龍床,區區貴人皇上竟然還賜了封號,什么純貴人,簡直過分。”怡嬪氣急敗壞地將殿內所有能摔的東西一一摔了個稀爛,嚇得一旁的宮人不敢動彈。
“葉蓁蓁你個賤婢,你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