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推開門,“老爺,沈小姐來了。”
“請坐吧。”宮鬱夫指了指沙發(fā)。沈曉晨打量著眼前這個老人,頭髮很白,雖然年紀(jì)也許同奶奶一樣大,可是精神卻好得很,然而她還發(fā)現(xiàn),當(dāng)莫斯向他通報的時候,老頭子眼中的那一閃而過的驚訝之神,卻沒有逃過她的眼睛,至於老人家爲(wèi)什麼會有那種神情,曉晨無法知道......
“讓我來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姓宮,叫宮鬱夫,他是我的助手,莫斯。”宮鬱夫說著,朝莫斯看了一眼,那一眼裡依舊有著剛纔的那種訝之情,雖然還是像剛纔樣很短暫。
“宮老先生,莫斯先生,你們好”曉晨說道,“我們還是直接進入主題吧,在天黑以前,我必須趕回去。”
“趕回去?”宮鬱夫說,“哦,是的,你應(yīng)該回去,我差點忽略了這個問題。好吧,既然小姑娘趕時間,我就不多費話了,現(xiàn)在,問吧。”
“你在信上說,車啓俊在26年前已死去.....”曉晨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宮老先生的眼睛微微泛紅了,可見老人與車啓俊之間一定有著極大的關(guān)係,也許是深厚的親情友情,抑或是重大的仇恨“對不起,我好像說錯了什麼。”
“哦,不”宮鬱夫說,嘆了口氣——車啓俊這個人,這個名字,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的“你沒有說錯什麼,你是想問我,爲(wèi)什麼我會說車啓俊已死是嗎?因爲(wèi)他明明就住在你家裡。”
“是的,先生。”曉晨仔細(xì)的盯著老人,注視著他的雙眼
“好吧,莫斯,去吧我的相冊拿來。”宮鬱夫吩咐 道。
“好的先生,我知道你要用,所以早就準(zhǔn)備好了。”莫斯說著從身邊的酒櫃上將它遞在了沈曉晨面前
“打開吧。”宮鬱夫說,
曉晨一頁一頁的翻著,裡面大部分是宮鬱夫與車啓俊的合影,當(dāng)然,還有其它人的,
“發(fā)現(xiàn)了什麼嗎?”宮鬱夫問道。
“綠色的眼睛,”曉晨說,“這裡的車啓俊的眼睛全是綠的,沒有黑色的。”
“是的,是的”宮鬱夫說,“還發(fā)現(xiàn)了什麼嗎?”
曉晨搖搖頭
“看看日期”
“這些都是30年前的照片”曉晨驚訝道,然後再往後翻去,“之後便宜沒有了他的身影。”
“現(xiàn)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可是,雖然照片上沒有了車啓俊,並不代表他就已故了,不是嗎?”
“好吧,你再往後看看,哦,對,就是那張,那個年輕的小夥子,是的,就是他,他比啓俊大5歲。”
“他是誰?”曉晨問道。
“好吧,也許沈小姐應(yīng)該需要藉助點工具,莫斯。”
“好的,先生,我這就去取。”
曉晨疑惑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繼續(xù)埋頭觀察著照片,聽老先生的口吻,這張照片裡面似乎藏有什麼玄機.....
馬上,莫斯便回來了,他將一個放大鏡放在了曉晨的面前。
“拿著它”宮鬱夫,“對,好樣的,仔細(xì)看看那位小夥子,仔細(xì)點。”
曉晨拿著放大鏡,瞪大了雙眼,凝神屏氣,從上看到下,然後再從下看到上,從頭看到腳,從腳回到頭,有什麼呢,好像什麼也沒有,她什麼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可是老人明明暗示自己裡面一定有文章....
“看見了嗎?”
“呃,他......很帥”曉晨說,“皮膚很白,眼珠很黑,呃,他是個左撇子。”
“左撇子?”宮鬱夫笑道,“是的,他的確是個左撇子,不過你怎麼知道?”
“因爲(wèi)他的左手有繭子,而右手卻沒有。”說到右手,曉晨便下意識的將放在鏡移到了那個位置,突然,神情變了....
“看來你已經(jīng)明白了......”
“他.....他是誰?”
“我兒子,”宮鬱夫說,“也是我這輩子的罪孽。30年前,有一次,在我去深山裡尋找巫氏族時,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我的妻子死在了家裡,從傷口,我能很肯定就是車啓俊乾的,雖然我不相信他會這麼做,可是,事實卻擺在眼前讓我不得不信。”
“什麼樣的傷口?”
“牙痕。”
“你是說車啓俊用牙咬死了你的妻子?”曉晨認(rèn)爲(wèi)這簡直太不可理喻,
“是的,啓俊發(fā)瘋的時候,就會用牙咬人的脖子,將人活活咬死。”
“什麼?發(fā)瘋?”曉晨腦袋裡瞬間就產(chǎn)生了殭屍吸人血的樣子,“他有什麼病嗎?”
“這個問題,我以後會告訴你的。”宮鬱夫接著回憶:“妻子死了,我的兒子因爲(wèi)藏在地下室,而倖免於難,他告訴我,是車啓俊做的這一切,我擔(dān)心的事終於發(fā)生了,於是我去雪山找啓俊。”
“雪山?”
“是的,斯洛蘭雪山”宮鬱夫說,“啓俊就住在那兒,連同他的族人一起。”
“哦,原來是這樣”曉晨感覺自己好像聽說過這個雪山,可是一進想不起在哪兒聽什麼人提起過,“你的兒子還好嗎?”
“很好,謝謝你的關(guān)心,不過,你當(dāng)你聽完我要說的,你就不會這樣關(guān)心他了。”宮鬱夫接著說,
“哦?”
“我去到雪山,發(fā)現(xiàn)啓俊家裡並沒有人,於是我便在四周去找他,可是卻沒有找到,因爲(wèi)雪下得太大,我無法走得太遠(yuǎn),於是我便折回,雪村裡的村民告訴我,說啓俊去了雪山頂,因爲(wèi)他的母親前幾日突然死在了家中,他在那裡爲(wèi)他母親立了一個雪墳。你知道嗎?我當(dāng)時聽到這個消息時,是多麼的開心,這就是報應(yīng),他殺死了我的妻子,而我的兒子差一點也死在了他的手上。”宮鬱夫說到這裡,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曉晨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後來,我便在雪村等著他,三天過去了,他終於回來了,於是我立即朝他開了一槍,是的,我二話不說就朝他開了一槍,他反應(yīng)很迅速,扭頭朝山上跑去,我也跟蹤了去,直到後來,我才明白,他臉上的那種茫然不是裝的,而是真的。”
“他受傷了?”
“是的,他受傷了,因爲(wèi)我那一槍讓他防不勝防。後來,我在雪山腳下追到了他,將他捆了起來,然後用獵槍使勁的打他,將他的頭打出了血,打斷了他一條腿,我像瘋了似的,可是,不管我怎樣打他,他仍然沒有想過要傷害我。爲(wèi)了讓他嚐到痛心的滋味,我撒謊說是我親手殺了他的母親,這時,他終於怒了,掙斷了鋼絲繩,奪過了我的槍。他用槍口對準(zhǔn)了我,本以爲(wèi)他會打死我,可是他沒有那麼做。他朝天開了槍,將剩下的子彈用完,然後將槍扔在了我面前,就在他轉(zhuǎn)身離去不到5分鐘,可怕的事發(fā)生了:雪崩來了。”宮鬱夫說著,停了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接著道,“我以爲(wèi)我要死了,馬上就要死了,就是,就在危機時刻,他回來,跛著腿,朝我飛速的跑來.......”
宮鬱夫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我得救了,他卻藏在了雪山下......”老人已泣不成聲。
“先生。”莫斯關(guān)切的說道,“要我現(xiàn)在送沈小姐回去嗎?”
“不,”宮鬱夫說,“讓我說下去,我回到了家裡,在整理我妻子遺物時,在牀下面發(fā)現(xiàn)了她的筆記本.......至那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冤枉了啓俊,我妻子的死根本無他無關(guān).......是......是我兒子.....殺死了他的母親.......”
“你兒子用牙咬死了自己的母親?”
“是的。一口致命”老人做了個深呼吸,雖然事已久遠(yuǎn),可每每回想起自己妻子的死狀,他心裡的傷痛卻從不曾減輕。
“他是怎麼做到的?”
宮鬱夫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沈曉晨,“這就是真正的秘密。”
曉晨的心立即繃得緊緊的,“先生,請您直說。”
“找到這些人。”宮鬱夫說著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羣女人,她們的頭髮引起了曉晨的注意
“好奇怪”沈曉晨看著照片說,“爲(wèi)什麼只有兩種顏色,金黃色與黑色?”
“巫氏族人,只有女人,沒有男人,女人的頭髮有兩種:金黃色與黑色。”
“巫氏族人?”
“能夠救你的,只有她們。”
“她們在哪裡?”
宮鬱夫搖搖頭“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們的時候,也是最後一次見她們,當(dāng)我爲(wèi)了啓俊再返那個深山時,已沒有她們的身影,前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沒有了房子,沒有了莊稼,什麼都沒有,連村子中的道路也消失了,彷彿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
“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她們呢?”
這時,宮鬱夫拿出了另外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女人,金黃色的頭髮,雪白的肌膚,很典型的歐洲面孔,
“這是上次你寄給我的那張照片,我記得它。”曉晨說。
“她叫巫冰焱,有人曾在你所住的村子裡見過她,而且我相信,她現(xiàn)在還在你的村子裡面....”
“你似乎很肯定她就在我所在的村子裡,可是先生,我不得不告訴你,除非她早已死,否則我不可能不會不知道她的存在。”
“是的,是的,她就在你所在的村子裡,與你呼吸著同一片空氣,與你喝著同一條河裡的水,還同你走著相同的道路,相信我,沈姑娘,因爲(wèi)她們是巫氏族的人,她們懂得如何僑裝自己,所以你不能發(fā)現(xiàn)她,而且任何人,除非本族的,否則都不能發(fā)現(xiàn)她的真面目。”
“既然除了同類,其它的人都發(fā)現(xiàn)不了她的行蹤,那麼,我好像也算是其它人中的一員。”
“不,你不是,你很特別,相信我,孩子。”宮鬱夫話裡帶話,“相信我,只要你用心,一定會發(fā)現(xiàn)巫冰焱”
“我想,我不能,我太平凡了。”
“一定會的,孩子,相信我,一定會的,來吧,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但是你可不能對第三人說起,因爲(wèi),有可能那個第三人正好就是巫冰焱。每月十五,月圓之夜,巫氏族人會站在至高處,採集月亮的精氣,這個時候,就是她暴露身份的時候........”
“好吧,我試試,但願我能發(fā)現(xiàn)她。”曉晨說著站起身來,“宮先生,莫斯先生,現(xiàn)在時間差不多了,我想我得回去了,否則時間就來不及了”
“沈小姐,讓我送你吧。”莫斯說
“不,不用了,我自已回去吧。”曉晨說著朝門口走去
“等等,孩子”宮鬱夫叫著,“如果發(fā)現(xiàn)了巫氏族人,能否求你放過.....”
“放心吧,宮先生”曉晨說,“宮俊逸不會有事的。”
宮鬱夫站在窗前,看著沈曉晨上了公交車
“我現(xiàn)在終於明白,啓俊爲(wèi)什麼總惦記著那個還沒有出生的未婚妻了。”宮鬱夫意味深長的說
“我也明白了。”莫斯說。於是兩人對望一眼,哈哈大笑起來,這時,女僕從外面買菜回來,剛進門,見宮老先生站在窗前大笑,便好奇的問“先生,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說出來,讓我也樂一樂吧。”
“蘇珊”宮鬱夫說,“今天你要給我做什麼好吃的?“
“重慶火鍋”蘇珊說,“很辣的那一種,但願莫斯對此不會有意見,不過,他有什麼資格發(fā)不滿意呢。”蘇珊說到這裡,語氣中帶著強烈的不滿。
“怎麼啦,蘇珊?”
“宮老先生”蘇珊說,“你真的應(yīng)該好好說說莫斯,早上我讓他去超市替我買沙拉醬,可是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鬼混了。他今天最好不要回來,否則我一定打斷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