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天色微亮的凌晨,在文絹出發之前,小白早已動身了。
“我說過不會幫你”李產婆嚴厲地說,
“為什么?”文絹驚訝的看著李產婆,她剛進門就聽到了這么一句讓她耳朵感覺不太和諧的話?!斑x個日子,也讓你難為情了?”
“把那個男人的生辰八字給我。”
“哦”她怎么怪里怪氣的?文絹這樣想著,也用這樣的看神看著。她從包里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李產婆。
“大你女兒20歲哩?!?
“我知道!”
“呵,還真是同你老公一條心哩!”
“謝謝,要不是拜你所賜,我們還不可能如此恩愛嘿?!?
“那還不磕頭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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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看好啦,下月十五。”
“謝啦”文絹站起身子,理了理衣服,朝門外走去,
“記得來喝一杯?!碑斘慕佔叩介T口時說。
“以后,不要再來這里”
“什么?那么不情愿見到我?”文絹“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小白也從后窗跳了出去......
“以后,不要再來這里”這句話是對小白說的。
“下月十五?”車啟俊的眼神微帶異樣,為什么偏偏是那一天呢?我要怎樣才能抽出身來呢?
“是的,這是最好的日子”文絹說
“下月十五!”曉晨默念著,半個多月的時間,是呀,只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了.......
這個日子有什么問題嗎?為什么啟俊與曉晨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呢?文絹想不明白,如果說曉晨的表情不好,那是因為她心里還沒有接受車啟俊,可是,一個渴望婚姻的男人,在聽到這個令人開心的消息,為什么卻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激動呢?“怎么啦,下月十五,有什么問題嗎?”
“阿姨,能再提前一點嗎?”
原來這男人是等不及了,文絹嗔道:“啟俊,這就是你不對了,二十幾年都等了,還在乎多上半個多月嗎?”
“呵呵,阿姨,如果不能提前,可否往后推一推?”
“什么?”文絹有些錯愕,如果說這句話出自曉晨的嘴里,她還能理解,但是出自一個迫切的想要結婚的人的嘴里,就讓她摸不著所以然了,有什么事會比終生大事還重要呢?
推一推?曉晨驚訝的看著車啟俊,太好了,就推一推,推三推,推四推都行。
“那天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嗎?”文絹問道
是呀,那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嗎?曉晨看著車啟俊,對于母親的這個提問,他似乎有些犯難。難道沒有嗎?曉晨心想,如果沒有,就趕緊編一個吧。
“那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哦,感謝你的母親。曉晨在心里替他,更是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喲,原來是這樣,看來明天還得再去一趟廟里。”
文絹無法想象明天李產婆看見再次登門拜訪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文絹,文絹”王寡婦在外面叫著,
“就來?!蔽慕亼?,
“媽,見著小白了嗎?”當文絹走到門口時,曉晨問道
“沒有,不是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嗎?”
曉晨心想,小白一定又去王寡婦家找妞妞去了,于是也跟著媽媽出去。
兩母女出去時,見王寡婦身邊站著一位外國的女子,西裝筆挺,金黃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著亮麗的光茫,
“有什么事嗎?”文絹對王寡婦說
“這位林格小姐,要買你們家的房子!”
“什么?”文絹驚訝的看著這位外國小姐,她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這里面可承載了許多爸爸的回憶,怎么能賣呢,“不賣”曉晨說道
“不是這棟,”王寡婦解釋道,“她指是車家老宅?!?
“哦,原來這樣,”文絹不好意思的笑道,“林小姐,不好意思,我誤會了?!?
“媽,人家姓林格?!?
“外國人名兒。搞錯了,不好意思林格意思?!?
“沒有關系,我很喜歡這里,空氣好,適合養生,你能把那邊那棟房子賣給我嗎?”
“這樣呀?!蔽慕佊行┆q豫,雖然車家老宅很多年前就過戶到了她的名下,可是,車家的后人現在回來了,最好還是問問它原本主人的意思,“小姐,你等一下”“好的,好的”“啟俊,啟俊,來一下”“好的”
“什么事?阿姨?”
“有人要買那套房子?!?
“什么?”
“你家老宅,就是這位小姐。”
“你好 我叫麗婭·林格”林格將太陽鏡取下,向車啟俊伸出了手。
“你好,林格小姐,車啟俊”
“啟俊,你看什么意思?”
“阿姨,房子已經是你的了,所以一切由你做主?!?
“這樣呀.....”曉晨看得出文絹很猶豫,
“你們放心,我可以出個很好的價錢?!?
“小姐,能問問,你為什么要買那套房子嗎?”曉晨問道
“我身體不好,醫生說我需要新鮮的空氣,你們知道,城里可不會找到清新的空氣,而身子的調養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如果你們肯割愛.......”
“哦,原來為了養病?!蔽慕佭€是很猶豫。曉晨知道,對于媽媽來說,那并不只意味著是一套房子,而是‘懷念’,因為那套房子里面有他的爸爸,因為它是爸爸用磚塊,一塊一塊修建的。
“小姐,那棟房子,我們不賣。”曉晨說
“我可以出價30萬。”
“小姐,很報歉....”
“好吧,40萬”
“小姐....”
“50萬”
“小姐,我們真不能賣....”
“100萬,我出100萬”
100萬?那可真是個誘人的數字?!拔慕?,你這不是有房子住嗎?再說100萬,城里的房子也值不了這個價呢?!?
文絹看看了曉晨,又看看了啟俊。那個大數字確實對她有著極大的誘惑......
“這樣吧,”文絹說,“房子我實在不能賣,但是我可以租給你.....”
“不不不”林格說道,“不是租,是買,我要買下它。”
“可是,這房子,我真的不能賣?!蔽慕佌f
“為什么?”
“林格小姐”王寡婦說,“你有所不知,那房子是他丈夫蓋的,她舍不得。”
“那可以叫你丈夫再蓋一棟呀。”
“我爸爸已經過逝了。”
“哦,對不起?!?
“沒有關系”文絹說
“那好吧,看在愛情的份上,我原意再多加20萬,120萬,為了愛情?!?
“120萬?”王寡婦驚叫道,“哦,老天呀,文絹,你還猶豫什么?你家里用來追憶沈野的多,為什么要執著于一套房子呢?這么些年了,也沒見你們搬進去住呀,與其荒著,不如賣給有緣人呀。”
“賣給我吧,我相信沒有人肯出這個價的?!?
“120萬,你完全可以在這里買一塊地,然后蓋一套比那房子豪華百倍千倍的房子?!蔽慕佌f
“不不不”林格說道,“我只有那套房子。”
曉晨似乎聽出了里面的文章,而不只是養病那么簡單“為什么?你為什么一定要那套房子?”
“養病”
“就為了養病?”曉晨置疑
“是的。”
隨心所欲的亂花錢,可真是有錢人才配有的怪癖呀,曉晨在心里感嘆道。
“林格小姐,看來我阿姨確實不想賣那套房子,所以,你還是再看看其它的房子吧,你給的價很高,相信能覓得更合心的房子?!避噯⒖≌f
林格有些失落......
文絹看得出,這位小姐好像真的很喜歡那套房子,“林格小姐,這樣吧,我把它租給你,無限期的。”
“無限期的?”
“是的?!?
“這么說,我可以想住多久都行?”
“是的,你想住多久都行!”
“你沒有騙我?”
“那套房子閑置了二十多年,我們家人少,沒法子同時住兩套房,與其荒著,不如讓給有緣人?!?
“謝謝你,謝謝你?!绷指窀吲d極了,“我現在就回去把東西收拾好,明天就搬進去。”
“行,我呆會就去替你打掃打掃?!?
“好的?!绷指窀吲d的應道,然后磚進了車里
“文絹,你傻呀。”待林格走后,王寡婦說道,她真替文絹不值
“那房子是我爸用磚一塊一塊累起來的,怎么能說賣就賣呢?!睍猿刻鎷寢尨虮Р黄?
“隨你們吧,可惜了,她怎么就沒有看上我家房子呢?!蓖豕褘D一邊嘀咕著,一邊朝家里走去
“王阿姨”曉晨突然叫道,
“什么事”王寡婦回頭道
“你最近把你們家妞妞狠狠打扮了一翻吧,讓人愛得不可理喻。”
“說什么呢。”文絹輕聲責備道。
王寡婦沒有聽懂曉晨的意思,只當是在夸她的妞妞漂亮“那可不是嘛,我家妞妞長得就是好看,大家都夸呢?!?
“就是呢,它是我們村里數一數二的美人呢,瞧把我們家小白迷得,三天兩頭在家瞧不著影兒?!?
“小白?”王寡婦笑道,“很長時間沒來我們家,我還以為它沒有看上我們妞妞呢,這樣說來,我們兩家還是有希望打親家哩。”
嗯?一聽說打親家,曉晨母女倆趕緊進了屋。
小白沿著河邊慢慢的走著,公路上,一輛疾馳而過的小車突然剎住。林格從車上下來,“杰克?!彼桓蚁嘈诺慕兄?
小白回過頭去,這次林格終于肯定它就是杰克,于是跑上去,將小白緊緊摟在懷里。
“杰克,杰克”淚水滑過了林格白嫩的臉頰?!疤炖玻炖?,我找到的你,我竟然找了你。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他們都以為你死了,最后我也被他們說服了,告訴我,你還活著,我不是在做夢。杰克,快,告訴我,告訴我?!?
小白看著林格,從鼻子里發的聲音,卻不是林格所想要聽的。
“杰克,告訴我,說你想我,很高興見到我。哦,杰克,拜托,我真的太高興的,太開心了,可是你既然沒死,為什么不來找我呢?哦,杰克,親愛的杰克,見到你就好,見到你就好...”
“怎么啦,杰克....為什么不說話?哦,我知道了,這兒不方便,好吧,咱們到車上去吧,我相信你也不想用這副樣子來迎接一位老朋友吧。
林格要帶小白上車,可是小白卻站著不動,
“怎么啦杰克?”
“杰克,求求你別這樣.....”
“杰克,別這樣,我只是想同你聊會兒,并不是要帶你回去,我也知道,你不想回去,所以,我不會強迫你,可是,請你別這樣對我,別不理睬我.....求求你,別不理睬我.....”
林格傷心了,小白看得出,可是......
于是,用爪子在沙地上寫下了這句話:I can’t spe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