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斯樂一怔,緊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我沒聽過這個名字。3他是什么人?對你很重要嗎?”
我在奈何城里已經嘗過了他的狡詐手段,此刻聽他的話也只是半信半疑,不由得冷哼一聲,蹲下身子,在身前用大靈王畫了一條直線。直線的一端對著我,另一端則對著還在昏迷不醒的徐道然,口中念道:“三清借法,畫影線,引物繩!拉!”徐道然一眨眼就被我向拉出了太極擒鬼術的陣型外。
太極擒鬼術產生的粒子流只對吸血鬼有效,對一般人反而是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我從香爐里掏出一把香灰,一把灑在徐道然臉上,然后一腳踏在他身上。只聽他“哎喲”一聲,醒了過來。
我一手將他從地上提起,冷冷地道:“再問你一次!最后一次!楚新月他們人哪兒去了?”
想不到徐道然倒是條硬漢,一邊不住地叫著疼,一邊還嚷著:“哎喲!……不知道!我……我他媽從來就沒聽過什么楚新月,楚舊月!”
我見他出言不遜,心下大怒,一把將他按在香爐上,手中大靈王狠狠地插在他右腹,把他整個人釘在了香爐上。
我手還提著他,但顯然他已經快痛得受不了了,雙腿不停地抖動著。
我轉頭望向伯樂斯,寒聲道:“徐道然不是你故人門下嗎?你看著!我這只手一放開,他就馬上會被大靈王割成兩片。”
伯斯樂臉色一變,雙肩顫抖,一副隨時就要發難的樣子,只是可惜他被困在陣中,有力沒處使,再快的速度,再大的力量,也不過是我網中的一條小魚。
我嘆了口氣,微笑道:“我今天已經很累了,這只手只怕已經支撐不了多久!我現在真想好好睡一覺!”
伯斯樂突然大吼一聲,身子一轉,像是想做些什么,可是卻什么也做不了。他停下來后,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絲恐懼,嘴里低聲重復著:“不可能……不可能!”
“沒用的!你還想變成蝙蝠嗎?下輩子吧。”我殘酷地笑道,手輕輕松開一些,徐道然頓時發出一聲撕天慘叫。他身子上一下子出現了一道兩寸長的口子,鮮血不住地往外淌,但只過了一會兒,血又停住不流了。
我心知是大靈王的補血異能在起作用,這樣只會更加深他的痛苦。他原來早就應該失血過多而昏迷過去,但大靈王一直在幫他補血,也就是他必須一直清醒著,承受著身體被撕裂的痛楚。
我見伯斯樂還不愿開口,手又減少一些力度,眼看著徐道然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就算一直補血,也要因為器官衰竭歇菜了。
我笑著對伯斯樂道:“你不說就不說吧!他死了,我就來對付你!如果你好好交待的話……或許……嗯……或許你們兩人都不用死!”
伯斯樂身子一震,眼里閃出一絲希望。
我舔了舔嘴唇,笑道:“你也許還不了解我!或許我應該給你幾個名字,讓你能對我這一千多年有些了解!嗯……算了!往事不堪回首……我數三聲,也就是說你只有三秒鐘的時間來考慮。3”
“1……2……”我抬首看了他一眼,只見他表情極為復雜,似乎有些不甘心,更多的卻是一種猶豫。
“3!”我手一放,徐道然猛地往下一滑。
“慢!”伯斯樂大叫道。
我手重新又按在徐道然身上,只見他已經暈死了過去,從右腹往上快要心臟的位置都被大靈王劃開了。
“你贏了!”伯斯樂咬著牙苦澀道。
這場心戰勝利早在我意料之中,伯斯樂如果說剛開始沒有意識到我在觀中。那么他進來后,看見了我,還敢冒被我擊殺的風險進來救人,說明他一定對徐道然的師父許下了很重的承諾,或者是欠了很大的人情,再或者就想從徐道然身上得到什么好處。那么我只要用他來威脅伯斯樂,伯斯樂肯定會告訴我想知道的一切。
更何況,他現在還要為自己著想。已經被我困在太極擒鬼術中,自己小命能不能保都是個問題。這幾點合起來,我一手同花順,他則是連一個對子都沒,敗局已定。
想到這兒,我真想和他說一句:小子,你還太嫩了!
我抽出大靈王,徐道然頓時從香爐壁上滑到在地面。而沒了大靈王的補血,鮮血就像噴泉一樣,從傷口里不住地噴出來。
“救他!”伯斯樂著急地叫道。
他提出這個條件我并不意外,既然他是為了救人而軟口,當然不能開了口換回具尸體。而見好就收,我還是知道的。迫得急了,狗還會跳墻,更何況是吸血鬼。
我一刀割破左手的動脈,接著順手把大靈王往地上一飛,精準無比地插在了徐道然右手背上。這一插故然是為了幫他補血,但他這一輩子也不要再想提劍了,至于施法,那更是癡人說夢了。
我將長生血對著他的傷口滴了進去。只一會兒工夫,他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也漸漸有了愈合的跡象。
我轉頭見伯斯樂松了口氣的樣子,便笑道:“他的命保住了,你的命保不保得住,還得看你配不配合了。”
伯斯樂身子一震,嘆了口氣,干脆盤著腿坐下來:“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絕對不再保留!”
“楚新月哪兒去了?”
“楚新月的去向,我并不知道!你們在別墅里受到攻擊,我們也是事后才知道。后來我特地到上皇觀問過徐道然,他從前年就開始在后山閉關,直到你們出事兒后的第二天,他才出山。我只能告訴你,她不在我們手上。”
此刻伯斯樂生死一線之際,他不應該會說謊,那么我在別墅里見到的徐道然又是什么人?楚新月又到哪兒去了呢?
“既然是別人冒名殺人擄人,那為何在成都的青城派弟子又布局殺我?”
“那里的人根本就不是青城派弟子!青城派在成都根本就沒有什么辦事處,你讓賀青翔那家伙給耍了!”
我心下又怒又恨,現在就想馬上回到成都把賀青翔的別墅砸成地基!既然都是假的,那么金燕也是冒牌的了,我看青城派根本就沒有這個人。om想想在平臺山的那幾個會催動劍氣的高手,功力實在不低,裝的也太像了,我壓根就沒想過這是一個局!
那又到處是什么人,布了這么大一個局,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我手中的海天鎮魂?
“這些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伯斯樂苦笑道:“引路者早從一百年前開始,就在全世界安排了不少眼線!這些也是靠他們得來的消息!”
一百年前?看來引路者的棋子早已遍布了全世界,但如果真像伯斯樂所言,那么我對付引路者是不是正確的決定呢?看上去他與我倒沒有什么仇怨,一切都是另外的人干的!
我眼中寒光一閃:“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我們也在找他們!至今只得到了幾個代號,而真實的身分卻沒查到。”
想不到連引路者這么大的偵察網,也只得了幾個代號。
“什么代號?”
“‘刀翼’、‘飛虹’、‘影子’!”
“影子?異人榜上的影子?”我禁不住詫異道。影子是在異人榜上排名第十四的高手,而他的特長是刺殺。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就連引路者也不例外。十年前的天池盛會,他也是少有的幾個沒到場而能上榜的人物。
“希望不是吧!”伯斯樂苦笑著搖了搖頭。
要說真刀真槍,或許影子連前五十位都上不了。他能排在十四位,靠的正是他百分之百的刺殺成功率。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也不想惹上這樣的家伙。
而他最近的驕人戰績則是把阿拉伯的一個土王,在大庭廣眾,數十名保鏢護衛下,活生生的斬成了兩半。
他的殺人手法層出不窮,但最喜歡的是將人斬成兩半。就算他別的方法已經把目標殺死后,他有可能的情況下,都不會放棄能斬人的機會。
他是一個很恐怖的角色!從這點看,金燕的死倒是有一些像他的手法。這又加深了伯斯樂話里的可信度!
“對了!”伯斯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楚新月的去向我們不知道!但曹克、曹倚紅、曹偎綠他們三人我倒是得了消息,據說是讓一個高人救到了云南昆明。但具體在昆明市什么地方,我們沒有查出來。”
高人?云南?我印象里,他們在云南并沒有什么特殊的關系,那里也不盛產高手,救他們的會是誰呢?不過他們被人救了,我心下也略感欣慰。
“舒羽呢?”她可以算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的去向也是我一直掛在心頭的原因。
“舒羽?她在出事的第二天已經回到上海!現在在原來的大學里做研究員。”
我不由得松了口氣,現在只還有楚新月的下落不明,其它的人都有了下落。但我對伯斯樂的話還有些懷疑。
舒羽原來所在的大學,我并不陌生,方素琴生前也在那里任教。我掏出電話,先在上海市號碼百事通里查到了學校的電話,接著又打到教務處去:“請問舒羽在嗎?”
“舒研究員正在畫室里,請問您是……?”
我掛斷了電話。雖然沒找到人,但畢竟還是證明了伯斯樂沒說謊。
但還有個疑問……據小高的敘述,舒羽、曹克和楚新月三人是同一時間用土行術遁出別墅的,怎么會有三個不同的去向?而就我了解,三人中只有楚新月的土行術用得最熟練,也只有靠她三人才能同時遁走。那么也就是遁出地面時,三人還在一起,那怎么會突然又分道而行呢?
如果曹克是被高人所救,那么為什么那高人不把楚新月、舒羽都一起帶走呢?舒羽為何又要一個人回到上海呢?這一年的時間內怎么那些人不再找她麻煩呢?
“現在你信我說的話了嗎?”伯斯樂見我打通了那個電話,神情終于放松了些,不再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我點了點頭。問題雖然解決了,但似乎出現了更多的問題。事情的復雜性,大大超出我的想象。本來我對付的目標是引路者,以及他手下的所有勢力。現在又出現了一股神秘的力量,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針對我,而我對他們卻是一無所知。
如果說引路者還算能抓得住脈絡的話,那么他們就像是夜里的幽靈,空氣中的粒子,明明知道他們的存在,但卻無法觸摸得到。
我緊緊皺著眉頭,思索著。
伯斯樂見我半晌沒有說話,問道:“我尊敬的納達司第伯爵,您還有什么問題?”
“照你這樣說,事情豈非與你們一點兒關系也沒有?那么你為何不一上來就說?還要我使出這么激烈的手段才開口?”
伯斯樂苦笑道:“事情與我們也并非是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我一聽這話,頓時心一提,雙眼狠狠地盯著他,只要他嘴里蹦出一兩句我不想聽到的話,他這只活了近千年的吸血鬼,馬上就給我消失!
雖然我答應不殺他,但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的承諾對于敵人并不值錢。可以這樣說,老子活了一千六百年,小人起來,比誰都小人。有些事我之前不干,并非我不能干,而是我不想干,要干起來,我比誰都熟練。
“我們早已收到消息,有人要對付你們。引路者本來不想插手,他說以你的本事,那些跳梁小丑還不放在眼里。而文雪依卻很擔心曹克的安危,在她再三懇請下,引路者終于答應給你們通風報信。但……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個星期,事情就在這星期里發生了。想到這里,我不免也有些愧疚。”
愧疚?哈哈!從一個吸血鬼大公,而且是希太族,一個非常另類,崇拜黑暗之神的吸血鬼種族大公嘴里聽到這話,真是想把我笑死。
只不過,如果真如他所說,文雪依這小妮子我倒時看走眼了,想不到她還掛念著曹克。
我冷冷地看著他,寒聲道:“好嘛!真是一張利嘴……好事都讓你們占光了!壞事卻是那個不知名的什么‘刀翼’、‘飛虹’干的!真是開脫得一干二凈!你讓我去哪里找這幾個人?”
“他們也不是找不到……”伯斯樂話到一半,突然頓了頓:“據我所知,他們每年的十二月一日會在蘇州出現,聚在一起商議第二年的計劃。”
“既然知道他們的習慣,你們怎么不下手?”
伯斯樂苦著臉道:“蘇州那么大。我們又不知道他們有幾個人,長什么樣!就好比大海撈針一樣!不是不想找,是沒法子找!”
“哼!伯斯樂,我看你是越來越厲害了!告訴我這些,你無非是想一石二鳥!既賣我一個人情,又能借我之力把這伙與你們對抗的勢力給鏟除了!想讓我幫你們撈這針……你的這番好意……哼!我心領了。”我冷冷地道。
伯斯樂一副尷尬不堪的樣子,訕訕地笑了笑。
這時太陽早已落山了,大殿里的燭火日夜不滅,但光線畢竟還是暗了些。不過我在伯斯樂動手時已經打開了神眼,視力要比一般人強上十倍,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能看清他攻向我的每一招。
“哎喲!”徐道然突然發出一聲呻吟。我回頭一看,他已經醒了過來。
我走過去看了他傷口一眼,已經愈合了一部分,其它的能不能好,那要看他能不能及時找到醫生動手術了。
只見他想抬起手,不料被大靈王插著,只略微一動,就牽動了手上的傷口,疼得他叫苦連天。
我現在已經知道在別墅里殺了老李一家的并不是他,心里卻一點兒內疚也沒有。要說怪,只能怪你,誰讓你被別人挑出來冒充。而冒充你的人又惹上了我,只能說是你命不好了!
我冷哼一聲,用腳勾著劍柄,往上一撩,大靈王“唰”地飛起。快要腰間里,我一把抄起,就著外衣擦了幾下,放入懷中。
徐道然被這一下刺激,又暈了過去。我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平常人體質就是差啊!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轉頭看著一臉苦相的伯斯樂問道:“引路者派你去奈何城干什么?”
話音剛落,大殿后猛地發出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同一時間天上打下數十道紫色的閃電。我心一動,里面發生了什么事?就算是剩下的五個雜毛反抗,小高也不必用出這么激烈的手段吧!
那座三清大殿年久失修,現在又被小高一下子打毀一半,眼見快要整個都倒塌了。
我正遲疑著要不要進去看看,突然從里面竄出兩個身影,正是小高和高洋。
兩人飛快地往殿外退出來,只見小高身上的瓶子一個都沒剩下了。兩人手中抓著一堆畫好的引石動,不住地往殿內擲去。四周地面上的碎石飛也似地朝里面竄去,一時之間破風時大作。
我正驚疑不定,突然從殿里飛奔出兩條纖細的身影。小高此時已經退到了我的身邊,他一邊擦著頭上的汗,一邊大聲喘息道:“好厲害的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