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初微微一怔,倒是沒想過寶貝女兒會問起這個。
薄純翕低落的說,“爸爸,很難回答嗎?”
“不是,”薄寒初揉了揉她的頭發,“爸爸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時的心情,可能是覺得,天都黑了吧。”
薄純翕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思考著爸爸的話。
天都黑了嗎?
那該多喜歡呢。
“爸爸,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
雖然,薄純翕在家里幾乎是可以橫著走的,但是她卻很聽話懂事,除卻小時候一些不可避免的淘氣之外,基本上是沒有讓薄寒初夫婦操過心。
哦,除了和盛明宇之間的感情。
“你說,爸爸聽聽看。”薄寒初的嗓音里是只有對妻子兒女才有的溫柔。
“我想……”薄純翕咬了咬唇,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了起來,“我想轉文科班,行不行啊?”
薄寒初看著自己難掩委屈的女兒,很心疼。
見女兒這樣,他總是控制不住的想起曾經的小寶。
那時,她一定愛自己愛的很辛苦吧。
“嘟寶,”薄寒初漆黑的眸子里是對她的擔憂和關心,“你和明宇的事,爸爸一直看在眼里,其實,你完全可以不這么難過的。”
是啊,她可是薄寒初和雷心寶的女兒,又受干爹干媽們的呵護和寵愛,她怎么會把自己折騰的這么累呢?
但是沒辦法,她對感情的認知還很懵懂,也很直觀,傷心了就是傷心了,失望了就是失望了。
她和小明是長輩們公認的一對兒,就像是小王子和安安,薄二寶和妮妮,但是,當她目睹了其他伙伴們的幸福時,才突然發覺,好像一切都是一個錯誤。
小明并不喜歡她,都是她一廂情愿而已。
是她習慣性的依賴,習慣性的接受著他為自己做的一切,所以,以為大家說的都對。
但是此時此刻,當她親眼見著小明和另一個優秀的女孩兒那么般配的在一起時,她想到了一首老歌。
親愛的,那并不是愛情。
只是,她錯把這份感情,當作愛情。
她還那么小,怎么會接觸到這么深奧的東西呢。
不過是一廂情愿罷了。
但是,不管怎么樣,她難受歸難受,還是不想去破壞小明和別的女孩兒的感情,可也明白,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要想遺忘這場錯愛,就先得離開他。
離開了,就淡了。
她也能夠利用這段療傷的時間去完善自己。
遲早有一天,也會有一個男生喜歡她的。
薄純翕沒有當初媽媽的勇氣去出國,她舍不得,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離開現在的理科班。
“爸爸,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薄純翕越想心里越澀,忍不住抱著爸爸的胳膊哀求。
薄寒初哪里能看得了女兒可憐巴巴成這個慘樣,“爸爸答應你,會盡快給你辦轉班,但是嘟寶,你有沒有想過,明年就要高考了,你現在突然轉文科,有沒有信心去把成績給補回來,如果沒把握,你有什么打算?”
薄純翕似乎是早就想好了,她低垂著眼眸說,“我對理科實在是不會,以前都是靠著……靠著小明才能每次考試都有驚無險的,文科的只是,不管怎么樣,我還感興趣一些,還有,我可以畫畫,走藝術生。”
薄寒初見女兒已經考慮的如此周詳,點頭道,“你心里有數就好,那明天爸爸就去給你安排。”
“謝謝爸爸包容我的任性。”薄純翕心里暖暖的。
薄寒初低低的笑了笑,“你可以永遠這么任性。”
因為你是我最最疼愛的長公主。
……
給女兒先熱了一杯牛奶之后,送她回到臥室,囑咐她早點休息,然后薄寒初又回到一樓廚房再次熱了牛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雷心寶還沒有睡,正在看一個劇本,聽到他開門又關門的聲音,也沒抬頭,只是淡淡的說道,“跟嘟嘟聊天來著?”
“嗯,她說想轉文科。”薄寒初把牛奶遞給了心寶,又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
心寶蹭了蹭,喝了一口牛奶后,笑了笑,“也好,我早就不認同明宇處理感情的方式,也正好借此機會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
薄寒初揚眉,“你不是特別得意這個女婿的嗎?”
“得意歸得意,我女兒的快樂才是至關重要的好么?再說,作為明宇的干媽,如果他一直是這種性格去處事的話,對他的以后也沒有好處。他患得患失,悶葫蘆一個,在什么事情上都想掌握主動權,看他對咱們嘟寶,那真是步步為營,我相信他,也希望嘟寶活的輕松一些,所以才沒有去制止,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去用傷害的方式來讓嘟寶將他刻在心里,談戀愛有那么多種,他怎么就那么混蛋非得選擇這么極端的呢?”
說著,她瞪了一眼丈夫,“都說明宇這混小子的性格最像你,一看女兒重蹈我的覆轍,我就恨不得咬你一口。”
哪怕夫妻多年,甜蜜如初,薄寒初也始終記得對妻子的虧欠。
那年大火,一直是他無法擺脫的噩夢。
他完全不敢想像,如果突然醒來,告訴他除了那場大火,其他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夢,他會不會就此瘋癲。
聽心寶這么說,薄寒初的眸子暗了又暗,坐在床上靠了過去吻住了妻子溫暖的唇。
雷心寶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她口口聲聲說明宇是悶葫蘆,身旁這位先生,才是悶葫蘆鼻祖。
心寶說出剛才那些話,并沒有走什么心,就是話趕話趕到這兒了,如果真的在意,那她就憋在心里了。
但是薄寒初不這么想。
心寶也清楚他的心魔在哪里。
于是在心里輕輕的嘆了口氣,摟住了他的脖子,認真的回吻著他。
許久之后,兩個人慢慢的分開,心寶坐在他的懷里低喘,捧著他應卷的臉柔聲道,“別多想,曾經的經歷都是在為今天我們的幸福鋪路,如果上天讓我做這樣的交換的話,能辛苦幾年求得跟你長相廝守,我很愿意,你也是愿意的吧?”
薄寒初親了親她的鼻尖,嗓音磁性,“當然。”
心寶愉悅的笑了。
“嘟寶和明宇的事,你不要插手,我來,對付這個混小子,我最有辦法了。”
“嗯,”薄寒初忍不住彎唇,“你不就把大號的我收拾的服服帖帖嗎?”
細胞得意道,“那是當然。”
……
溫璞灝正在房間里復習功課,擱置在書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來點開微信,笑了,是盛明宇發來的,約他在別墅區的小公園里喝酒。
溫璞灝拿了一件外套,去赴好基友的約。
除了羅城的秦南澈夫婦,聶磊夫婦,安城的這些人都在一個別墅區里買的房子。
媽媽們都很文藝的認為,清晨醒來,你最愛的人在身邊,推開門,好朋友就住在對面的日子是最歲月靜好的。
而爸爸們無一例外都是老婆奴,自然全都認可。
這也方便了他們這些小一輩的戀情發展和友情升溫。
溫璞灝走到小公園的時候,看見盛明宇正單手拄著腮,看著夜空發呆,心里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白天嘟嘟的壞心情他已經看到了,也料到了這位兄弟也不會好到哪去,但是沒辦法,他就是個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用棒子打都沒辦法打出一句心里話的人。
溫璞灝坐在他對面,單手敲了敲石桌,“約我來到底是喝酒還是發呆的?”
盛明宇回過神來,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啤酒,面無表情道,“打架。”
溫璞灝拉拉環的動作一頓,“宇哥,我惹你了?”
“我老婆說喜歡你,你覺得你惹我沒有?”
溫璞灝,“……”
他嗤了一聲,“自己都知道沒可能的事,故意找茬是吧?”
盛明宇跟他碰了碰杯,也一口一口的喝著酒。
他也知道嘟嘟那是氣話,但是聽后心里還是極其的不舒服。
溫璞灝幽幽的嘆了口氣,“在我5歲以前,我還真以為我和嘟嘟能在一起呢,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你這么個家伙。”
盛明宇看了他一眼,酷酷的開口,“要我把你剛才的話錄下來發給安安嗎?”
“別,”溫璞灝討饒,“大舅哥,手下留情,你應該也明白,5歲的我還真不懂得什么是愛情。”
“我懂。”
盛明宇淡淡道。
也許,這話有夸大其詞的成分,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見到嘟嘟的第一眼,他就想把這個一笑起來像是陽光的小姑娘捧在手心里。
那真的與年齡無關。
“是是是,你懂,我們都知道嘟嘟是你命中注定的小新娘,但是大舅哥,你怎么就非得把十拿九穩能娶到手的媳婦兒給作跑了呢?你沒什么事跟女同學練什么琴,咱們從小長大,我還不知道你,你什么時候對音樂這方面感興趣了,要不是了解你對嘟嘟的感情,我也會覺得你是別有居心。”
“我確實別有居心。”盛明宇喝光了一罐啤酒道。
“是什么?”溫璞灝好奇的問。
可惜,盛明宇又可恨的沉默了。
溫璞灝見他這樣,也正了神色,“明宇,寒初干爹和心寶干媽他們之間之所以那么互相折磨,是因為他們倆隔著仇恨,明明彼此相愛,卻不得不推開對方,你在對待嘟嘟感情的專一程度上,和寒初干爹很像,但是我們都不懂,你和嘟嘟又沒有仇恨,你為什么非得這么對她?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不好嗎?明明嘟嘟是那么好哄的一個女孩兒,你說一句喜歡她,她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放在你面前。”
“今天,她說喜歡我,咱們都可以當做她是一時意氣用事,但是如果有一天,她對你說,她喜歡上了另一個男生呢?一個并不是從小跟咱們一起長到大,只是因為喜歡嘟嘟而打動她,讓嘟嘟也喜歡上他的這么一個男生,你怎么辦?”
盛明宇的眼眸陰沉。
他握在啤酒罐上的手倏地握緊。
……
原本以為,溫璞灝跟他說的話不過是在給他一個警醒。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一上學,盛明宇覺得他的世界都顛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