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話有理!”
夏云峰摸著長須,頻頻點頭,接著問道:“秋娘,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呢?”
邢夫人道:“你只管當你的盟主,這些人交給我就是了。”
夏云峰道:“好,好,老夫不管,只是我要問一句話,夫人需要多少時間,才可以把他們放回去了呢?”
“大概需要七天時間。”邢夫人約略計算了下,才道:“這是手法和藥物雙管齊下,七天之后,我會使他們陸續(xù)上路的。”
夏云峰拱拱手道:“如此就偏勞夫人了。”
“瞧你這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樣!”邢夫人撇撇嘴道:“你莫要忘了,你這武林盟主,還得聽命于我呢!”
夏云峰忙道:“是,是,屬下本來就是夫人裙下之臣。”
這句話該是夫妻閨房中的戲言吧?
邢夫人冷哼一聲道:“你知道就好。”
夏云峰忽然“哦”了一聲,問道:“夫人把范子云也擒來了么?”
“嗯!”邢夫人口中嗯了一聲,抬眼問道:“你有意見?”
夏云峰點點頭道:“我要把他帶回去,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邢夫人微曬道:“你還想招他做女婿?”
夏云峰漸漸低下頭去,痛苦的道:“他是我故人之子,老夫昔年做錯了一件事,愧對義弟,現(xiàn)在不能做對不起我義弟和世侄的事了。”
他還算是天良未泯!
邢夫人道:“你應(yīng)該知道范子云是不會依附你的。”
夏云峰點頭道:“我知道,他身體里流的是他爹倔強個性的血液,他當然不會依附老夫,老夫……唉,老夫從小就喜歡他,若要殺他,在他三歲時,老夫早就下手了。”
邢夫人道:“你要把他帶回夏家堡去,是怕我對他有什么不利?”
“唉,夫人這不是明知故問么?”
夏云峰陪著笑,續(xù)道:“說實在,老夫也真怕夫人手下無意中傷了他,第二、老夫昔年對不起他爹,十年來,我一直耿耿于懷,無時或釋,因此我有意把彩兒(夏玉容的小名)嫁給他……”
邢夫人笑道:“這一點,我早就和你說過,玉容年紀不小了,范子云配他,再好也沒有了。”
夏云峰呵呵一笑,欣然道:“夫人同意了?”
邢夫人忽然臉色一正,說道:“不過你不要忘了,我同意是以本教的利益為前提,范子云在婚后,必須爭取玉容,聽命于我……”
不知她信的是什么教?
夏云峰道:“夫人放心,這個老夫自會慢慢開導(dǎo)于他。”
“好吧!”邢夫人點頭道:“如果你無法開導(dǎo)他,再把他送來好了。”
夏云峰問道:“夫人,他被關(guān)在哪里?”
邢夫人舉手輕輕擊了兩下掌。一名青衣使女急步走入,躬身道:“夫人有何吩咐?”
邢夫人道:“你領(lǐng)堡主到三號地室里去。”
青衣使女躬身應(yīng)“是”,轉(zhuǎn)身道:“堡主請隨小婢來。”
夏云峰是老子山別墅的主人,他居然不知道三號地室如何走法,就起身跟著青衣使女下樓。
口口口范子云不知自己身在哪里?他只是被關(guān)在一間黝黑的小屋子里。
屋子雖黑,壁間還有一盞半明不亮的油燈,他可以想得到自己是落在賊黨的手中,變成了囚犯。
只是賊黨對自己還算優(yōu)待,既沒被捆住手腳,也沒遭受到鞭撻,就是把自己囚禁在這間通風(fēng)并不良好的小黑屋之中。
賊人當然不會把他囚禁在這里,會毫無一點防范的,因為他們已在范子云的身上,下了一種禁制的手法,這種禁制,毫無痛苦,也沒有半點感覺,只是主要經(jīng)絡(luò)的真氣受到禁閉,無法運行貫通。
雖然你可以在屋中起居行動,無異于常人,但一身武功,卻無法施展,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范子云坐在一張木床的床沿上,他已經(jīng)想不起自己被關(guān)到這里來,已經(jīng)有幾天了?但顯然黃山大會的會期已經(jīng)過去了。
他心中一直無法平靜,覺得愧對傳自己“風(fēng)雷引”的游老人家,(他不知道自稱游龍的老人就是笑面神丐游一夔)因為游老人家曾囑咐他務(wù)必在會期之前趕赴黃山。(他當然更不知道笑面神丐已經(jīng)因黃山大會的局勢逆轉(zhuǎn)而臨時改變了計劃)
他也覺得愧對慧善大師,約好了在黃山見面的,未能準時趕去。
他心中更惦記葉玲,她無故失蹤,會不會是被老子山抓回去了?江湖上對叛徒的處置是最嚴厲的,何況老子山似乎另有極大的隱秘,葉玲只要被抓回去,那就沒命了。
門外適時傳來了鐵鎖開啟之聲,一道木門呀然開啟,一個高大的人影,舉步跨了進來。
“子云賢侄……”
進來的正是夏云峰,他一眼瞧到范子云,就搶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抓得緊緊的,聲音顯得甚是激動,繼續(xù)道:“孩子,你受苦了!”
他平日對人,雖然是梟雄本色,冷酷無情,但對范子云卻是真情流露,這兩句話,就充滿了無限關(guān)切之情,這是無法假的。
范子云突然感到夏伯伯對自己竟有如此真摯,一時探受感動,也一下抱住了夏云峰,口中叫道:“夏伯伯……”
他雖然已經(jīng)長大成人,但他依然像一個大孩子,一時之間,竟然說不上話來。
夏云峰也不讓他多說,拉著他的手,說道:“賢侄,走,老夫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一名青衣使女手提宮燈,走在前面引路。
范子云被夏云峰拉著手,走出小屋他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地下室,因為走沒幾步,就有一道往上的石級,青衣使女已經(jīng)一手提燈,拾級而上。
夏云峰攜著范子云的手,走出石級,行到一座風(fēng)景優(yōu)美的跨院之中。
早有一名翠衣少女迎立門口,見到夏云峰,立即躬身道:“小婢叩見堡主。”
夏云峰跨入室中,含笑道:“這里是老夫的靜室,你去沐個浴,換過衣衫,老夫在書房里等你。”
說完,舉步往里行去。
翠衣少女送走堡主,朝范子云嫣然一笑道:“范公子請隨便坐,小婢給你準備湯水去。”
這少女不過十七八歲,生得體態(tài)輕盈,語聲嬌柔,說完轉(zhuǎn)身自去。
范子云也不客氣,就在室中一張木雕花椅上坐了下來。
他因夏云峰說過,這是他的靜室,因此特別仔細的打量這座跨院,發(fā)覺果然陳設(shè)幽雅,階前矮樹作圍,修剪得十分整齊,花棚上奇花異卉,五色繽紛,一陣香花清甜沁人!
這間起居室,布置很簡單,只放著幾張紫檀椅幾,和上首兩個古色古香的樹根花架,上面放著兩個描金瓷盆,種的是細葉蘭花。
正因布置簡單,就越發(fā)覺得清幽寧靜,樸而不華。
這時只見翠衣少女俏生生從里間走出,躬躬身道:“浴湯已經(jīng)備好,請公子入浴了。”
范子云站起身,含笑道:“有勞姑娘帶路。”
翠衣少女轉(zhuǎn)過身子,款步行去,一面說道:“小婢叫翠翠,范公子就叫小婢翠翠好了。”
范子云問道:“翠翠姑娘,可是十二金釵中人么?”
翠翠掩口一笑,說道:“小婢只是派在這里侍候的丫鬟,哪會是十二金釵?”
范子云問道:“那么十二金釵呢?”
翠翠低著頭道:“小婢不知道。”
她怎么會不知道,那是不肯說了。
范子云知道她不肯說,也就沒有再問。
穿過迥廊,到了浴室門口,翠翠一手推啟木門,側(cè)身讓范子云走入,隨后跟著走入,關(guān)上了木門,一面伺候著道:“小婢給公子寬衣。”伸手要替范子云脫衣。
范子云道:“我自己來。”
他忽然發(fā)現(xiàn)翠翠已把木門關(guān)上,忙道:“你不出去,我怎好脫衣?”
翠翠粉臉紅暈,低聲道:“小婢是伺候公子沐浴的。”
范子云心頭一急,脹紅了俊臉,說道:“那怎么成,我……不用姑娘伺候。”
翠翠嫣然一笑道:“公子不要小婢給你擦背么?”
范子云道:“不要,你快退出去。”
翠翠抿抿嘴,嬌笑道:“公子怎地把臉都急紅了,小婢那就告退。”
躬身一禮,開啟房門,退了出去。
范子云關(guān)好木門,寬衣沐浴,浴罷,開門出去。
翠翠早已站在門外恭候多時,欠身道:“公于請隨小婢到房中更衣。”說罷,走在前面,引著范子云進入一間精致的更衣室,然后轉(zhuǎn)身捧過一套衣衫,說道:“公子請更衣了。”
范子云看她捧來的衣衫,從內(nèi)衣到長衫襪履,一應(yīng)俱全,而且全是新的,這就說道:
“姑娘請出去一會,我自己穿吧!”
翠翠點頭,翩然退了出去。
范子云換好衣衫,覺得甚是合身,連靴襪都像就是自己的一般!
翠翠適時走入,含著嬌笑說道:“范公于果然一表人才,換了新裝,更見俊雅。
范子云微微一笑道:“姑娘很會說話。”
翠翠走上一步,拉著范子云衣袖,走到一張鏡臺前面,說道:“公于請坐下來,小婢給你梳頭。”
范子云依言坐下,翠翠替他拆開發(fā)辮,一面梳著,一面低聲說道:“待回堡主不論和你說什么,你都要一口答應(yīng),不可違抗。”
范子云一呆,望著鏡中站在自己背后的翠翠,說道:“姑娘這是說服我?”
翠翠搖著頭,螓首稍稍低下了些,湊著范子云耳朵,說道:“公子要想離開此地,就得順著堡主,不可違拗了。”
她是在替范子云說話,故而稍微俯下一些頭來,別人也看不出她是附著范子云耳朵說話。
范子云看她掩飾得甚是機巧,心中不覺一動,問道::“姑娘是……”
翠翠微笑著,沒待他問下去,就接著道:“小婢是派在這里,專門伺候堡主的。”
這幾句話的工夫,她已經(jīng)迅快的給范子云梳理好頭發(fā),打起發(fā)辮,嬌聲道:“好啦!”
范子云站起身,含笑道:“多謝姑娘。”
“不用謝。”翠翠道:“堡主已經(jīng)等久了,公子請快些去了。”
她舉步走在前面,引著范子云、穿行曲檻,來至一寬敞古雅精致的書房之中。
夏云峰斜靠在一張湘妃竹躺椅上,看到范子云走入,望著他,含笑點頭道:“子云,你洗好操了,來,這里坐。”
書房中燈光柔和,敞軒迎風(fēng),頓覺一陣涼爽,加上夏云峰親切和藹的笑容,范子云幾乎懷疑自己所經(jīng)歷的種種爭權(quán)奪利,殘殺異己的事實,好像都和這位世伯無關(guān)!他趨前一步,恭敬的叫了聲:“夏伯伯。”
依言在夏云峰對面一張?zhí)僖紊献隆?
翠翠不待吩咐,沏了一盞茶送上,就悄然退出。
夏云峰眼看范子云依然拘謹而恭順的樣子,覺得十分滿意,尤其他浴后梳洗整潔,又換了一件新的青紗長衫,人品俊逸,真是千中挑一的乘龍快婿,心中更覺高興,含笑說道:
“子云,這里是老夫的書房,沒有外人,咱們可以好好的談?wù)劇!?
范子云抬頭問道:“夏伯伯要和小侄談什么嗎?”
夏云峰一手摸著黑須,徐徐地道:“老夫和你爹義結(jié)金蘭,情同手是,賢侄是老夫的侄子,咱們之間可說親如家人,應(yīng)該無話不談,所以賢侄在老夫面前,用不著拘泥,有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夫直說對不?”
范子云道:“夏伯伯對小侄情意深重,小侄縱然愚魯,豈會不知?”
夏云峰點頭笑道:“老夫知道賢侄生性率直,和你爹當年的脾氣一模一樣,遇到不平之事,總是要挺身而出,仗義執(zhí)言,我輩身在江湖、行俠尚義,自是份內(nèi)之事。”
他不待范子云開口,接道:“但江湖有些事情,不能僅憑一己或一時看到的,就能遽下斷言,因為某一件事,某一個人,不到最后,是無法分判是非曲直的。”
范子云心中暗道:“這是夏伯伯在為自己辯白了。”
但是夏云峰說的也不無理由,有些事情,確實非到最后,難辨忠奸賢愚,他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夏云峰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就拿賢侄來說,你到了金陵之后,聽信人言,就以為夏伯伯是個有極大野心和陰謀的人,要為江湖仗義除奸,和夏伯伯作對……”
范子云臉上一紅,說道:“夏伯伯,小侄不敢,小侄認為……”
夏云峰呵呵一笑,沒待他說完,就搖著手道:“年輕人應(yīng)懷有這份豪情俠氣,夏伯伯不會怪你的,何況你做的很對!”
他忽然贊揚范于云做得對,這使范子云感到十分驚異,只是望著夏伯伯,沒有說話。
“哈哈!”夏云峰打了個哈哈,忽然心情沉重的道:“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也薄有名聲,所結(jié)交的朋友,龍蛇雜處,良莠不齊,在所難免,他們眼看今年端午九大門派要推舉盟主,有意把夏伯伯捧上臺,這是朋友一番好意,老夫不好堅決反對……”
口氣稍頓,接著說道:“但他們之中,也許有些人過份熱忱,急于事功,做法難免發(fā)生偏頗,好在黃山大會上,九大門派掌門對老夫有深切之解,一切誤會,也均已澄清,事情過去了,毋庸再說,老夫只是告訴賢侄,也毋須再耿耿于懷了。”
他這番話,好像全都擺平了!
范子云心中雖覺疑信參半,還是躬身道:“夏伯伯訓(xùn)誨得是。”
“好!”夏云峰含笑道:“老夫今晚要賢侄到書房里來,卻是有一件事要問問賢侄……”
范子云忙道:“夏伯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好了。”
“賢侄還想得起來不?”
夏云峰伸手取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才道:“你在夏家堡,曾和小女見過兩次面,你看小女如何?”
他話題轉(zhuǎn)到了夏玉容小姐的身上了。
范子云臉上一紅,說道:“小侄和玉容姐姐并不太熟。”
“哈哈!”夏云峰又是一聲大笑,說道:“說起來,你和玉容該是從小就認識的,有一年,弟婦帶你到夏家堡去作客,那時玉容才五歲,你只有兩歲多一點,玉容一口一聲的叫著你弟弟,還喂你吃糖哩!”
范子云紅著臉道:“小侄已經(jīng)記不得了。”
夏云峰道:“所以老夫是說咱們兩家本如一家人,只是你娘在金牛村住慣了,不肯住到夏家堡來,否則你和玉容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疏遠了。”
范子云不好答話,只是默默的聽著。
夏云峰輕輕嘆息一聲,道:“舐犢情深,任何一個人都會溺愛他的子女,希望他子女一輩子幸福快樂,人是都有私心的……”抬起頭,望望范子云,續(xù)道:“老夫自然也不能例外,何況老夫只有彩兒這么一個女兒……”
范子云道:“玉容姐姐生性溫柔,知書達禮,不是很孝順夏伯伯么?”
“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彩兒孝順老夫有什么用?”
夏云峰朝他苦笑了笑,續(xù)道:“女生向外,老夫總不能一輩子把她留在夏家,不嫁人呀,俗語說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拘,嫁了人,就得跟人家走,心里哪里還有我這老子?所以老夫一向擇婿極嚴……”
這話,范子云又不好答腔了。
夏云峰又喝了口茶,說道:“這些年來,有不少人來跟老夫提過親,有的是江南望族,有的是武林世家,老夫都沒答應(yīng),老夫認為這是彩兒的終身大事,必須慎重將事,尤其那些望族、世家的子弟,不是紈褲,就是浪子,沒有一個能讓老產(chǎn)看得中意的。”他一臉慈藹,深深的看了范子云一眼,含笑道:“但老夫卻覺得有一個人很合適……”
他故意拖長語氣,不往下說。
范子云心頭不覺“咚”的一跳,但他力持鎮(zhèn)定,故作不知。問道:“夏伯伯說的是誰?”
他這句話,是不得不問了,如果再不說話,豈不成了啞巴?
夏云峰微微一笑道:“那就是賢侄你了。”
范子云臉上驟然一紅,囁嗜的道:“小侄……”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撇開老夫和令尊的交誼不說,就以賢侄的武功、人品,也是每一個有女兒的父親心目中挑選佳婿的最佳人選。”
范子云道:“夏伯伯這是過獎。”
夏云峰又道:“老夫也最了解彩兒了,她生性高傲,從來對人不假詞色,但老夫看得出來,她對賢侄好像不錯!”
范子云脹紅了臉,一時不好回答。
夏云峰一直看著他,藹然道:“老夫和令尊是金蘭兄弟,咱們兩家又正好范家有一個男孩子,夏家有一個女孩子,這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么?咱們兩家聯(lián)了姻,你可以兼桃兩家的香煙,老夫不是無子而有子了么?”
說到得意之處,不覺又呵呵笑了起來,說道:“其實老夫早有此意,賢侄到夏家堡來的第三天,老夫看到賢侄,就有了這個決定。”
他把青霓劍給了范子云,但和青霓劍一對的彩虹劍,卻在女兒玉容姑娘的手里,這不是就是暗示兩人將是一對么?
范于云道:“夏伯伯錯愛,小侄十分感激,但……”
“怎么?”夏云峰沒待他說下去,雙目一注,問道:“像彩兒這樣的女孩子,你還不滿意么?”
范子云靦腆的道:“小侄不是這個意思,小侄此次是出門找尋家父來的,但直到如今,依然沒有家父的消息,小侄身為人子,在沒有找到家父之前,小侄不想……”
“哈哈!”夏云峰敞笑一聲,說道:“賢侄就是不說,老夫?qū)αx弟的失蹤,也無時無刻不在念中,如今老夫被九大門派推舉上臺,當選盟主,這對令尊的失蹤,是大有幫助之事,老夫當以武林盟主的身份,發(fā)出武林金箭,要天下武林,黑白兩道,通體合力,找尋令尊的下落……”
范子云突然雙膝一屈,撲的跪倒在夏云峰的面前,說道:“夏伯伯如能發(fā)出武林金箭,找尋家父下落,這份恩情,天高地厚,小侄終身不忘大德……”
“賢侄快快起來。”
夏云峰一抬腕就把范子云扶了起來,藹然笑道:“賢侄何須如此,老夫是令尊的義兄,老夫十年來,沒一天不在打聽令尊下落,如今身為武林盟主,都得尊奉老夫之命,找尋令尊,自是刻不容緩,老夫明日就回夏家堡去,賢侄可與老夫同行,回到堡中,第一件事,就是傳出武林金箭,找尋令尊。”
范子云突然感到夏伯伯對自己當真仁至義盡,自己卻反對他當武林盟主,真是愧對這位世伯了!他心頭有著說不出的感激,目中含著滿眶的淚水,顫聲道:“多謝夏伯伯。”
夏云峰看在眼里,心知他已被自己感化,心中也有著說不出的高興,藹然道:“所以找尋令尊是一回事,老夫擇婿,又是一回事,兩者不可混為一談,現(xiàn)在老夫要賢侄親口答覆老夫一句話,你喜不喜歡彩兒?”
范子云臉上又是一紅,說道:“小侄方才說過,不找到家父之前,不想成家。”
夏云峰道:“這個不是問題,在沒找到令尊之前,賢侄可以先訂下親。”
范子云道:“但小侄還有母親在堂。”
夏云峰笑道:“這更不成問題,老夫回去之后,立即打發(fā)翟總管去一趟金牛村,和弟婦提親,弟婦沒有不答應(yīng)的,問題是在你賢侄身上……”
他一手拈須,徐徐說道:“老夫聽說賢侄在江湖上認識了很多個女孩子,也許情有所鐘,唉,年輕人遇上可愛的女孩子,誰都會動情,老夫不是說你見一個,愛一個,有什么不對,但至少在你認識的女孩子中,總得挑選一個才是,所以老夫要問問你對彩兒的看法,意思就在于此。”
范子云確然認識好幾個女孩子,紫玉、夏玉容、艾紅桃,以及萬飛瓊、葉玲。(這是按他認識的先后排的)在這些女子中,該說他和紫玉相識最深,情意最投了。夏玉容他一共見過三次,在他印象之中,她是個善于矜持的少女,把感情隱藏在內(nèi)心,也許見面的次數(shù)太少了,不熟,自然會生分了。
艾紅桃,花雙雙設(shè)下了惡毒的陷阱,明明說自己和她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看情形不像是假,當然不可能有男女之情。
萬飛瓊,很美,對自己也很多情,但她處處流露出驕矜之氣。
至于葉玲么?自己把她說服了,脫離十二金釵,幫助自己,和邪惡搏斗,也許她對自己有著一份情意,但自己一直只把他當作小妹看待……
夏云峰看他只是沉吟不語,含笑道:“賢侄怎么不答老夫的話呢?”
范子云因被他說中了心事,靦腆道:“小侄行走江湖,確實認識了幾位姑娘,但也只是認識而已,并無深交。”
“如此就好。”
夏云峰點點頭道:“賢侄和彩兒只見了二次面,當然也很難說對她鐘情了,咱們回到夏家堡之后,你多找機會,和她接近接近。”
范子云道:“夏伯伯,一個人的感情很難說,即使小侄想和玉容姐姐接近,玉容姐姐也未必就肯和小侄接近呢!”
“這個賢侄只管放心!”
夏云峰笑著道:“老夫自會給你機會,讓你去接近她,多接近了,日久就會生情,好了,時間不早,賢侄也該休息了。”
他舉手擊了兩掌,叫道:“翠翠。”
翠翠應(yīng)聲走入,垂手道:“堡主有何吩咐?”
夏云峰道:“你領(lǐng)范公子到臥房休息去。”
翠翠應(yīng)了聲“是”,立即回身道:“范公子請隨小婢來。”
范子云向夏伯伯道了晚安,就隨著翠翠走出書房。
夏云峰看著他身形,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高興,義弟之子,即將成為自己坦腹東床!尤其是彩兒,自從繼母邢夫人進門之后,她就深居后園慈云庵,不肯出來,她是九華神尼的弟子,據(jù)說跟神尼學(xué)了不少武功,就是不肯替老夫出力。
如果范于云娶了她,第一、可以因此羈麇范子云,第二、也可以使彩兒為自己所用,這不是一舉兩得嗎?他一手拂著黑須,已經(jīng)有了很多皺紋的臉上,也隨著綻起了笑容!
他對范子云確實出于一片愛心,沒有什么陰謀,但暗中卻有陰謀隨著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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