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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金主任。”
桑院長抬起頭,掃視了一圈。一圈草綠色的靈力波動從他身上擴散開來,瞬間充滿整個會議室。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和靈力波動都不是非常強,比侯仁澤要弱得多,但卻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在座的每一位教委和教員都感受到了一股濃郁的生命氣息,就像是在春日走進一片大森林中一樣。
“我們也不能總是在學院里待著啊。我們教學生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培養保家衛國的戰士,對不對?現在,國家有了危險,我們自然要拿起手中的武靈,保衛我們的邊疆。”
“是的,”坐在侯仁澤右手邊的另一位副院長說,“在這個世界上,最寶貴也最稀缺的資源,永遠都是人才。我們如果要鍛煉真正的人才,就不應該把他們養在溫室里。讓他們參與剿匪,等于給他們一個優秀的鍛煉機會,可以讓他們在上戰場之前就真正地理解,什么是戰爭,什么是真正的生死搏斗。”
“各位,你們的意見呢?”侯仁澤問。
“我同意,”一位年長的白胡子教委說,“年輕人是需要鍛煉的。”
“我也同意,”另一位用厚厚的眼鏡遮住臉上的皺紋和眼角的老年斑的老教委說,“這些年來,西北地區的地下勢力確實是有點太過猖狂了,應該給他們點教訓。更何況,現在西北地區正處于戰爭狀態。后院一旦起火,很有可能給我國、我軍造成非常大的損失。”
柴鼎有些不爽地瞪著他那一雙大牛眼睛,瞟了坐在他斜對面的兩個老家伙一眼。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其他所有教委、高級教員紛紛舉手、點頭,表示贊同。
侯仁澤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金博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柴鼎一眼,眼神中似乎蘊藏著好幾種外人難以看透的情緒。
“侯院長,”桑院長轉過頭,“可不可以由我來選定兩位跟我一起去的帶隊教員?我覺得帶一位資深教員和一位實習教員跟我一起去比較好。”
“沒有問題。”侯仁澤大手一揮,欣然同意。
蒼青城。
房間的門緊閉著,窗簾緊緊地遮擋住唯一的一扇窗戶。一層淡綠色的微弱靈力防護罩緊貼在墻壁上,把整個房間都封鎖住。這層防護罩的強度不算大,很容易就能打破,但卻能在遭受攻擊的那一瞬間轉化為空氣彈,向對方發起攻擊。
葉恒遠盤腿坐在床上,雙臂搭在膝蓋上,掌心向上,雙眼緊閉。三圈手指粗細的青白色氣流圍繞在他身體周圍,一邊轉動一邊向四周發散。一顆青白相間的小球從他左手掌心緩緩飄出,飄到他的雙掌之間,慢慢地轉動著。正是他從魔音妖蝠那里得到的那顆靈元。如果有別人在這里,會聽到它發出的微弱聲音。那是一種類似于風聲的嗡鳴聲。
他漸漸地皺起眉頭,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越來越多的靈力從他的掌心釋放出來,融入青白相間的靈元之中。靈元卻什么變化也沒有,只是自顧自地旋轉著。
“噔,噔,噔。”三聲清脆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葉恒遠緩緩收攏靈力,把靈元收回到自己的左掌心。靈力封印如潮水一般退去,重新化為純粹的風屬性靈力,融入到他體內。
“誰?”
“恒遠哥,是我。”門外是薛夢怡的聲音。
葉恒遠微微一笑,從床上站起來,輕輕一抬手,
做了一個“扭”的動作。一股微弱的青白色氣流凝聚成一只手的形狀,扭開了門把手。
“你還在練功啊,恒遠哥?”薛夢怡輕巧地走了進來。她沒有穿制服,而是穿著那身金黃色的棉袍。這棉袍算不上十分華麗,但做工卻非常細致,領口和袖口都用雪白色的絲線繡著曼妙的花紋。領口的花紋是游魚狀,袖口的花紋則是如意狀。
葉恒遠忍不住多看了薛夢怡幾眼。在他眼里,今天的她似乎比昨天更嬌美了。她圓圓的小臉周圍似乎多了幾條柔和的曲線,變得更加圓潤了。他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嗯……嗯,是啊。”
“怎么了?累了嗎?還是沒休息好?”薛夢怡慢慢走到他面前,瞪大她那一雙明亮的金黃色美眸。
“啊?沒……沒有啦,”葉恒遠連連搖頭,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累,我沒修煉一整晚啦……我只是,早上起來后,想試一試我那顆靈元……”
“哦?怎么樣,恒遠哥?效果好嗎?”
“目前還不太好,”葉恒遠搖了搖頭,“我現在差不多能掌握它帶給我的能力了,但還無法完全融合它的力量。如果不完全融合它,我就沒法自由地使用它的力量,也沒法百分之百地發揮出它給我的招式的威力。”
“你別急嘛,恒遠哥,”薛夢怡搖搖頭,“融合靈元是一個長期過程,急不得的。每顆靈元的融合過程都是因人而異的。也許過幾天,它就會自然地融合到你的靈脈中了。”
“嗯,”葉恒遠點點頭,“也許得等我達到四階吧。畢竟那只魔音妖蝠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四階一級。”
“對嘛,”薛夢怡嬌俏地笑了笑,“所以說,你根本沒必要擔心啊。別沉著臉啦。”
“啊?我……我沉著臉了嗎?”葉恒遠連忙抬起手,用兩根手指把嘴角往上托了托,強行擺出一張笑臉。
“嘻嘻,”薛夢怡再次笑笑,露出兩顆潔白的小牙,“走吧。先去吃飯吧。吃完了飯,陪我出去走走,好不?”
“啊?出去走走?”葉恒遠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們不是要馬上去審訊謝寶他們嗎?”
“哎呀,審訊工作先不急啦。白將軍和黃總督都說了,要等到下午再開始呢。上午我們幾個都可以休息啦。”
薛夢怡伸出小手,拉住葉恒遠的大手。一陣冰涼從她的手背上傳到他的掌心里。
“出去走一走啦,好不?總是修煉會累壞的啊。”
“那……我們不需要跟白將軍說一聲嗎?還有,其他人呢?雷曦姐呢?還有……”
“你怎么就知道雷曦姐啊?”薛夢怡佯裝生氣地嘟起小嘴,“有了學姐就不管我啦?”
“啊……什么呀……沒沒沒沒沒……”葉恒遠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哈哈,”薛夢怡嬌俏地笑著,“好啦好啦,不鬧啦。走吧。”
“啊……好,好的……我換上衣服……”
葉恒遠松開手,披上床邊的外衣。他再次下意識地握住薛夢怡的小手,跟著她出了門。細膩潤滑的觸感不斷地滋潤著他的觸覺神經。他的臉龐已經紅得像蘋果一樣,呼吸變得粗重了很多。
薛夢怡就像是完全感知不到他的情緒變化一樣,拉著他出了宿舍。這宿舍就是總督府衛隊兵營中的宿舍,大小跟總督府面積差不多。兩人很快就出了總督府的范圍,走到中央大街上,
沿著中央大街慢慢地散步。他們沒有戴面具,因為大街上的大部分人都不戴,如果戴著,反而會引人注意。
大街上的人少了很多,至少比他們剛到蒼青城的時候要少了很多。放眼望去,除了沒長大的小男孩小女孩以外,街道上的每個人基本都擺著一張擔憂的臉,看不到多少笑模樣。大多數人都在急匆匆地趕路,沒幾個人在慢悠悠地走路。除了賣報紙的報童們以外,整條大街上基本聽不到什么聲音。哪怕是集市區里面的小販們的叫賣聲,都比前幾天弱了不知道多少倍。稍微有點觀察力的人都能看出來,廣場中央的襲擊事件對全城的平民們造成的精神傷害非常大,甚至可能比靈獸暴動造成的傷害還要大。什么叫人人自危,一看就明白。
“恒遠哥,你在想什么?”薛夢怡輕輕地用手肘捅了捅葉恒遠的胳膊。她看到,葉恒遠的表情仍然不怎么好看。
“哦?沒什么。”葉恒遠只是搖了搖頭。
“你騙我,”薛夢怡停下腳步,“你一定是不高興了。”
葉恒遠也停下了腳步,笑了笑,但卻是苦笑。他看到,一個身穿厚棉袍的小男孩在路面上的一片雪堆上跑,一不小心摔倒了,濺起一片雪花和塵土。跟在他身后的長袍女人慢慢地把他扶了起來,掏出手絹來擦他身上被沾濕和弄臟的部位。
“恒遠哥,告訴我好嗎?”薛夢怡轉過頭,面對著葉恒遠,“不高興的事不要總是憋在心里,會憋壞的。”
“夢怡,你喜歡蒲公英嗎?”葉恒遠突然說。
“嗯?”薛夢怡愣了一下,“還行吧……不是很喜歡……我家族里的人都不太喜歡,說它是雜草……花圃里要是有了它,長老們會派弟子們把它除掉的……”
葉恒遠抬起頭,望了望天空。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像是蓋房子用的砂漿的顏色一樣。在這一大片灰色中,隱約能看見許多顆粒狀的白點。又要下雪了。
“我很喜歡。我小的時候,一到春天,田野里就會長滿蒲公英。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們都喜歡摘它,或者用腳踩它。但我從來不會這么做。我只會靜靜地看著它們開花,看著它們隨風飄走。”
“我到飯館學徒以后,飯館里的師傅教過我,怎么用蒲公英做菜、熬湯。我曾經用它做過不少菜。幾乎每個來吃飯的人都愛吃。”
“現在,我想起了從前的自己。想起了還沒覺醒武靈之前的那個小廚師。我覺得,從前的我,就像一朵蒲公英一樣。不只是我,這天下許許多多的普通人也是如此。”
薛夢怡不說話了,仰起頭,靜靜地看著葉恒遠的臉。
“蒲公英是頑強的,但也是脆弱的,”葉恒遠說,“它的繁殖能力驚人,只要是風能吹到的地方,都可以供它生存。可是,幾只螞蟻或者一只臭蟲,都足以毀滅它。”
“我越來越覺得,天下那么多既沒有武靈又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不正像蒲公英一樣嗎?一個邪惡靈師就足以殺死他們,毀掉他們的家庭……既然我們不可能永遠完美地保護好每一個人,也不可能殺光所有的惡人……那我們該怎么避免蒼青廣場上的事再次發生……”
葉恒遠沒有再說下去,抬了抬頭,用力閉了閉眼。幾片雪花從天而降,落到他的臉頰上,化為細小的水滴。
薛夢怡沒有回答他,只是再次拉住了他的手。這一次,她的小手變得溫暖起來,像一個小火爐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