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七修在有時候就像一窩扎堆的喵似的,只要一個表現出一點興趣在同伙中喵了一句,其他喵統統跑過來圍觀。
蒼生感到自己最近被變態跟蹤了。
這兩天……尤其是出來收隔壁大媽的菜刀時,總能從锃亮的刀面上倒映出身后那藏身在炸春卷攤后的詭異身影。
看身形那人是個青年,若只是跟蹤的也就罷了,怪異的是此君每過幾天就換個如魔似幻的造型,一個凌亂似一個,今天更是身披麻袋頭頂肥雞……尼瑪頭頂肥雞??!還是蘇婆婆家這兩天失蹤的小花!為啥還沒有人把這貨逮起來??!
青年目光賊亮地盯著蒼生在坊里貌似認真工作的身影,本來俊美的臉上沾上幾片雞毛,卻毫無所覺。
大哥你到底是在搞毛啊!蒼生內心咆哮不已。
直到日薄西山,青年頭頂上的小花都睡著了,青年還在盯梢。
蒼生啪一聲合上賬本,拎著菜刀出門,面如包公,正氣凜然:你!
青年頭上的小花一抖,下了個蛋。
蒼生繼續正氣凜然:餓了么?
初次見面,太羽驚鴻一留衣深感蒼生是個體貼的好孩子。
寬窄幾乎分毫不差的面條沉在清醇的雞湯下,蓋上金黃色的炒蛋,再撒上幾許蔥花,一種居家小清新的氣氛撲面而來……一留衣忽然就萌了。
意琦行綺羅生你們背著吾們養團子!還是這么懂事乖巧的團子!
——不幸聽到村里謠言的一留衣義無反顧地滑向誤會的深淵……
收了碗正洗著手,蒼生忽然感覺背后一涼,轉身欲閃,不想來者速度極端兇殘,咚一聲給摁到墻上,石灰木屑咯吱咯吱往下掉。
雙肩被制,蒼生面無表情地推開麻袋君的臉,道:前輩自重。
一留衣繼續目露賊光:賢侄。
蒼生:……何事?
一留衣:我們同居吧。
一留衣的動機很單純,他是個很注重生活質量的人,美食更是重中之重,無奈一幫同修——意琦行活似個石雕,他老婆又是個一天到晚狐生中只剩下牡丹茶的牡丹控,律彈鋏脫團中無暇做飯,剩下的一幫宅男不頂用……一留衣自覺一直過得很凄涼。
但蒼生不明個中苦逼,還是果斷地抄起鍋子殺害了他:變態。
次日,一留衣頭纏繃帶,抱著小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明媚憂傷地對蒼生說:“你之根骨自是極好的,不愿隨意琦行那款的習武可以理解,我這么平易近人,為什么你仍是拒絕?”
“堂堂先天被個鍋打昏過去,直覺告訴我跟你沒前途?!奔页P〔藬[上桌,冬瓜燉排骨,清炒小白菜,蝦仁滑菇,外帶金黃松軟的南瓜饅頭……一留衣頓時只剩下明媚了。
“作為前輩當然要有容忍后輩的雅量,我這是在舍身教化你?!?
蒼生支著頭無限糾結地看著毫無形象狼吞虎咽的前輩,這位爺的事跡倒是聽先生說過,武道七修中最不著調的一位,猶記得當此君抽風時——
綺羅生前輩笑曰:無需客氣,關門,放劍宿。
……開玩笑吧,這技能是您老人家獨享的系統,別人用了要到仙山報到的。
夕陽西下。
掰著饅頭一茬一茬地喂小花,蒼生坐在門口看日落,直到黃昏將盡,才對嘮嘮叨叨一留衣說道:“……先生也知道,我有心結,才不提要收我作傳人的事?!?
“恩?一留衣可以知道嗎?”
蒼生沉默了一下,垂下眼:“不知道怎么說,可能只是懦弱吧,你看我鑄劍、鑄刀……這些都是殺人的東西,我在創造它們時腦袋里想得都是不殺……我怕死,我不敢學武,學了武,就有能力為爺爺報仇,報仇就要殺人,然后被人殺,我不能死,我的命是爺爺拿命換來的,不能就這么死……每每我有習武的念頭,總是能夢到我日后被人殺的下場……這不是武者該有的覺悟吧。”
“誰說不是?”敲了一下少年的腦門,麻衣青年以一種很隨意的語氣說道:“江湖就是人殺,殺人。誰不是為了不被人殺而拼了老命地習武,江湖草莽是這樣,便是連我,追根到底其實也是這樣?!?
“???”
“武道之廣,并非限于舍身求正,正如你所說,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你爺爺拿命換來的,所以不要聽他人的話,他人只是以他們自己的立場說些自以為真理的話,你爺爺也不希望你后半輩子都在血雨腥風里玩完吧?!鳖D了頓,繼續道:“想來你是受意琦行影響太大,他那條路你走不來。而且,你若是總循著別人的影子走,何時才能一問頂峰?我七修從來都是師父領進門,修行之路尚需自行探索,何為你之武道,唯有你直面本心才有答案?!?
暮色吞金闕,拂散的青絲下,迷茫的眼掠過些許掙扎:“我不知道……或許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多謝你開解?!?
“一鍋燜仔雞?!币涣粢卵a充道:“多放辣。”
“早晚撐死你!”
“一留衣的肚量豈是你一介小輩能測度?”
“……”
叫喚淵藪。
綺羅生拎了瓶雪脯酒,四處找不到損友一留衣,回頭對不遠處練劍的好(基)友問道:“這幾日都不見一留衣,莫非是下山去了?”
意琦行收劍回鞘,淡淡道:“不知。”
白狐貍一歪頭,笑道:“劍宿你這么冷淡,一留衣好友又要傷心了。”
意琦行沉默了一下,奪過綺羅生手中之酒:“你無非是缺了酒友,吾陪你同飲便是。”
綺羅生搖扇微笑,道:“知我者,劍宿也。只是——”
酒液過喉,意琦行道:“如何?”
“這酒乃是為了報一留衣好友毀我之花所備,當中下了不少麻藥……”
意琦行:“……”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