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手中是——?”
合上手中古樸陳舊的書卷,甫遭戰(zhàn)云界挑釁,那雙鴛鴦眼卻是未見多少怒意,淡淡反問道:“佛劍分說遺體在煉池處放置好了嗎?”
“已按妖皇吩咐。
“很好,這卷《奇門天鑄》中佛骨兇兵不日便能成矣,這將是黑獄與無始暗界下一步合作契機。”眸光一轉(zhuǎn),看向鬼荒地獄變:“吾知你與武道七修之間宿怨難解,但既已回歸黑獄,面臨戰(zhàn)云界與正道挑戰(zhàn),吾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
這話是要她暫時放下與武道七修之戰(zhàn)了。
鬼荒地獄變面露不滿:“同樣是正道,武道七修同樣亦對黑獄有敵視,下一次,吾將覆滅之。”
“你的寶貴戰(zhàn)力不該放在私仇糾纏上。”駁斥一句,墮神闕又道:“意琦行似乎與戰(zhàn)云界有所牽連,他們現(xiàn)下忙于同修失蹤之事無暇顧及,此時你再行挑釁,吾黑獄面臨的將是雙面敵對。”
鬼荒地獄變冷哼一聲,殺戾的眼隱隱沉色。
“你心有郁憤無妨,待吾與無始暗界取得合作后,自會安排你對武道七修各個擊破。”
鬼荒這才斂了怒氣:“聽?wèi){妖皇安排。”
安撫下鬼荒地獄變,妖皇轉(zhuǎn)而問道:“無始暗界哪里如何反應(yīng)戰(zhàn)云界挑釁?”
“伯尊蚩敖震怒,已經(jīng)答應(yīng)明夜踞天峰與妖皇聯(lián)手一戰(zhàn)御宇天驕。”
“六首云蛟不作反應(yīng)嗎?”
“似乎還在觀望態(tài)度中。”
墮神闕緩慢地抿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老狐貍。”
思量片刻,墮神闕又道:“便按本皇之前安排做吧,本皇要去一觀佛骨兇兵進度。”
“是。”
墮神闕走后,鬼弦祭惡戳了戳妖書讀魂:“妖皇很關(guān)心佛骨兇兵啊……”
“胡說,沒有佛骨兇兵之前不也總是去煉池那里發(fā)呆嗎……”
……
清圣佛衣染血,莊嚴(yán)寶相,卻是未曾因這血染動搖過半分。
回想當(dāng)日佛鄉(xiāng)戰(zhàn)況,墮神闕抬起眼道:“佛者,一個愚蠢的佛鄉(xiāng),值得如此守護嗎?”
圣行不語,妖皇卻是覺得便是復(fù)活過來,這愚佛也應(yīng)當(dāng)是連眉梢都不動地一往無悔。
一往無悔,哈,說來容易。
目光落在煉池中,一口血紅詭美的長刀在煉池中浮浮沉沉,即將成形,卻是佛骨兇兵。
“妖界的宏圖……”呢喃一句,閉上眼,又想起前任的黑獄之主……獄天玄皇。
墮神闕自己也不知為何總是想起獄天玄皇時便總會來到煉池處,或許通過不會說話的殤煉,還能想起久遠前的事。
那時候,玄皇是君,他是臣。便日日看著野心勃勃的玄皇與穹魁擴張與交鋒,那些手段狠辣無情,漸漸地,便是連自己也染上了這般狠辣風(fēng)格。
“吾現(xiàn)在在這個位置上,像你一樣生殺予奪,但你,又是在哪里呢……”
淡淡的話語,飄散在黑暗里。
煉池深處,不語。
“蒼生留步。”
聽到有人叫自己,急急的步伐一剎,回頭卻見是臉色異常蒼白的天踦爵。
“你……”蒼生皺起眉,臉色有些復(fù)雜,“你的時間是不是……”
天踦爵暗嘆一聲果然,除了時間城之人,還有誰對即將受時劫而戮之人如此敏感?
“撥冗一談吧,你的天命不能再拖了。”
在原地怔了怔,面上訝然慢慢擴大,眼光黯淡下來,閉上眼道:“時間到的時候,容我去做完最后一筆交易,劫數(shù)過后,就沒有那么多牽念了。”
再貪戀為人滋味,也需得面對肩上的責(zé)任,洪荒時爆的后果,無人擔(dān)得起。
天踦爵仔細(xì)觀察蒼生神情,最后得出結(jié)論,嘆了口氣道:“你的記憶果然被動過了。”
“什么意思?”
“有意隱去你的部分記憶,這樣一來如果不是接觸過時間城之人對你主動提醒,你是絕不會記起時間城的事。”看著蒼生的訝色緩緩轉(zhuǎn)為怒火,天踦爵又道:“等級能足以修改你的記憶,你身邊的也只有一個人。”
“他這是什么意思!去那里做什么,他——”
“稍安勿躁,”天踦爵忙攔住蒼生,道:“事情已經(jīng)在進行,中間任何變數(shù)都會導(dǎo)致滿盤皆輸,他這情,你需得承下。”
咬了咬下唇,微微的疼痛拉回一點理智,問:“時間城那邊……是什么反應(yīng)。”
“沒反應(yīng),也不能有反應(yīng)。有人愿意代行天命,又持有那個本不應(yīng)存在的時計,只能說他們應(yīng)當(dāng)是歡喜中帶著不安,暫時還不敢有所妄動。”
代我受刑,你這又是何必……
見蒼生不語,天踦爵又道:“你心性向來豁達,當(dāng)知如今最需要的是冷靜以對,天踦相信萬事皆有圓滿解決方式。”
紛亂的思緒過后,蒼生才煩躁地問道:“你說這樣的話,是不想我去時間城?”
“是,沒有時計在手的你,也入不了時間城。”
“我早知錯時計就不該交到他手上……”咬了咬牙,蒼生按下郁怒交織,低聲道:“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我……我不會添亂。”
“這便好了。吾時間已盡,來尋你除了此事外還有其他要事。”天踦爵拿出一個錦囊,道:“此錦囊交予非馬夢衢的三余無夢生,他會安排后續(xù)一切。”
“這又是誰?”
“唔,還是素某。”
蒼生特想把錦囊摔他臉上:“你也太會玩了吧!換小號換太勤了!我們家熊貓也在時間城呢你別禍害他學(xué)壞了!”
“不會不會,”天踦爵在心里想反正已經(jīng)遲了,而后正色道:“另外一事,吾觀你命星犯煞,熒惑輝映,也許是身邊有禍,你當(dāng)注意。”
“說人話。”
“你身邊關(guān)系親密之人中,有不軌之輩。”
一言出,氣氛頓時冷下來。
蒼生認(rèn)真地看了天踦爵許久,沒感到半點玩笑痕跡,頓了一下,慢慢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搖搖頭,看了看手里走到盡頭的時計,天踦爵目光幽遠。
“看莽莽紅塵,誰將韶光偷換,人也好,魂也罷,不過一抹塘荷影……重情如你,未必會聽,多言無益,言盡于此。”
“等——”一字未出,卻見天踦爵周身化作無數(shù)光塵,點點飛散……
這一幕太過熟悉,蒼生卻是當(dāng)場怔住了。
被時間禁錮的人,最后的終點,就是這樣,這世上不會再有人記得的存在。
額頭直接往樹上撞去,只聽轟一聲,合抱粗的巨樹轟然倒地,煙塵中,滲血的額頭,讓自己心情淡下來……不是該多心的時候。
感覺到關(guān)于剛才對話中關(guān)于時間城部分的記憶靠著一點點不明顯的異力淡去,心中如潮的難過又泛上來。
沉默間,一聲如風(fēng)清雅入耳。
“你若再愁緒下去,這一方樹木怕是都要遭殃了。”水紅乘袂,飄然而下,溫淡聲調(diào),淡然。“一別多年,觀你如今氣度,已經(jīng)超出吾之期待。”
蒼生反射性地一句祖師奶還沒說完,便見超軼主握著干戈定的手骨節(jié)一緊,頓時轉(zhuǎn)移話題道:“我聽君舍魄說你修習(xí)流火失誤,如今看來是無事了。”
點點頭,超軼主超軼主想‘已無大礙,貞操不再’的真相還是模糊處理吧。于是依舊印象中不溫不火的語氣:“蒙幽夢樓步香塵所救,如今已無大礙。”
“步香塵”蒼生回憶一下,道:“是那位據(jù)說擁有八品神通奇術(shù)的人,看來日后若有機會該是要走動一二了。”
真好,又多了一個奶媽,不用跑很遠去找慕少艾那懶貨了,不哉收費怎么算……【不收費,收肉。】
“閑話不多說,吾知你心憂綺羅生下落,所以特來告知一些線索。”見蒼生臉色邃變,超軼主拿出一張路觀圖,道:“此是東皇好友調(diào)查得到,綺羅生應(yīng)是在此處,意琦行那里東皇已經(jīng)動身去告知了,你且去吧。”
蒼生心下一喜,松了口氣:“老爺子就愛折騰師父,我馬上去。”
“稍等。”超軼主叫住蒼生腳步,猶豫了一下道:“擄劫綺羅生之人,吾希望你盡量不要與他起沖突。”
“是你朋友?”
“算是。”超軼主嘆了口氣,道:“正是五大傳奇之北狗,性情古怪,但你若了解他,便能知他一般并沒有多少惡意。吾幾可肯定你們必起沖突,你需知論戰(zhàn)力,五大傳奇之中,北狗最強。”
最強?北狗?狗……
蒼生喃喃重復(fù)半晌,忽然想到什么,臉色驟然鐵青起來:“是不是一個頭戴狗面具,身負(fù)獸骨刀的刀者?”
“……你與他有故?”
蒼生嘴角咧開一個恐怖的弧度,陰森如蒼椰子:“我不起沖突,我直接相殺。”
狗面的,劫母之仇【綺羅生:==b】,奪妻之恨【文青:==+】,加上貌似哪一章還調(diào)戲過吾,咱們新仇舊恨一鍋燉!
甫得到東皇傳訊,也顧不得東皇是不是又口花花調(diào)戲,幾乎是搶地?fù)屵^路觀圖便下了淵藪欲往漂血孤島,不想在山下見到御宇天驕身影……
“……吾來,不是為了阻你。但你需知,戰(zhàn)云神宮已經(jīng)對混淪晶元之事下了通牒。”
“這是界尊的意思還是其他人的意思。”
“這一回,是界尊。”見意琦行閉上眼,御宇天驕道:“你變了許多,但依舊是吾戰(zhàn)云兄弟,回歸戰(zhàn)云是你之宿命。”
“那便無需再談,戰(zhàn)云神宮一日不放棄侵略,一日晶元回歸無期,讓路吧。”
擦肩而過,御宇無聲嘆道:“冰王你不在意,但你也需知道,若無混淪晶元……封印中的,還有我們的親人。”
朝天嬌,或者自上了戰(zhàn)場后,便從未再喚過……阿姐。
意琦行步子一頓,道:“御宇,你這是再逼吾。”
“如果這樣能讓你回歸,那便當(dāng)吾在逼你吧。”
如冰雪傲然的眉眼,浮現(xiàn)一絲疲憊,最終,并指成劍,劍氣擊向迴武氣旋處,一枚拳頭大小炫金流動的晶體落入御宇掌中。
“生于戰(zhàn)云,養(yǎng)于戰(zhàn)云,恩既難還……合適時候,吾會適當(dāng)作出妥協(xié)。”
事有轉(zhuǎn)機,御宇天驕卻高興不起來。
“是吾任性,御宇你不同,你心中最高的永遠是戰(zhàn)云界,或者有一日,你在苦境遇到某個人,能讓你平靜,就退了吧。”
“吾不能理解……”
春秋劍光一閃,踏上一剎,靴帶上蒙塵的血珊瑚被流風(fēng)洗卻塵垢,獵獵地鼓起大袖素練,便是如同仙人般遠去。
那目光卻是御宇更加不能理解地執(zhí)著。
作者有話要說:霹靂人物出場牛逼,中場,接著傻逼,結(jié)局苦逼……胃疼。
蒼生出場,中場,接著,結(jié)局……夠了。
難過狠了就自虐,我中二病年代看到自己數(shù)學(xué)月考不及格喪心的時候就拿頭撞桌子,效果很明顯,我越來越二了。
忽然覺得侯娘真真是本檔奶娘,奶過的人——
忘塵緣、葬云霄、一頁書、意琦行、鬼荒地獄變,除了威武霸氣的變姐都……被輕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