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原本熱熱鬧鬧的場面,冷清了許多,只剩下心照不宣的女眷們。
此時酒席擺上來,卻沒幾個人有心情慶賀了,淺嘗輒止幾口後,就一一離席告辭了。
梓萱本來也想走,但皇后似乎有意留下她。
從名義上來說,她始終得管皇后叫一聲母后,只好等客人們都走了後,才最後一個告辭。
皇后臉色陰沉的瞅著她,道:“那些難民,是你和王子獻唆使來京都!”
她用的是肯定句,篤定了此事就是梓萱和王子獻乾的。
梓萱故作神態驚嚇,忙行禮道:“教唆挑事,破壞朝綱,是要砍頭的大罪,皇后娘娘明鑑,臣媳萬萬不敢啊!”
皇后冷聲啐道:“那如何你們無聲無息的去了南方,前腳剛到京都,那些難民後腳就跟來了!”
梓萱解釋道:“我從南方來回,一路走的都是官道,且每個關卡都有重兵把守,自己往回走都困難,更遑論唆使那麼多的難民來京都了。”
“您仔細想想,我坐著馬車,來回都要好幾天,更何況那些逃荒,步行而來的災民,就算臣媳不怕掉腦袋,也沒唆使的那個時間啊。”
皇后厭惡她的神情,這才微微收斂,繼而問向太子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太子今日算是恨極了王子獻和梓萱,道:“母后別聽她狡辯,依我看,就是她和王子獻做的,說不定他們就早和那些難民勾搭好了,就是爲了害我們!”
他們終於正面撕開了僞善的面目,梓萱反倒不怕了,道:“是非黑白,皇后娘娘和太子親去查證一番,便可知曉,既然臣媳說了您也不信,只好先告辭了。”
說罷,她起身準備離開。
“你敢!”太子指著她的鼻子道:“事情尚未查出真相,你若走出這個門,一律以尋釁滋事關押。”
“誰敢動王妃!”?七和相九同聲呵道,一左一右站到梓萱身旁,做出防守的姿勢,保護她。
“皇后娘娘跟前,不得無禮!”梓萱拍了拍他們的臂膀,示意他們退下。
她轉頭不卑不亢的直視向太子,冷笑道:“看殿下這架勢,是要把我關押起來了?”
“有何不可!”太子怒色道。
“皇兒,不可胡鬧!”皇后嚴聲道,她看向梓萱,勾嘴一笑,道:“女眷們都散了,這裡沒什麼事,你也回去吧。”
這纔是高級玩家,梓萱不動聲色的在心底冷笑,對皇后行了一禮,道:“多謝皇后娘娘,臣媳告退。”
她走後,太子氣道:“母后你看,此等大事,父皇不讓我去,反而讓那個殘廢去,明顯是對我不滿!”
說罷,他對著擺滿酒菜的席面,啐了一口,怨怒道:“這哪是納妾,完全是接了兩個喪門星迴來,你看王子獻,他娶親後,一切都順風順水,連殘疾都給治好了!”
說到氣處,他一腳踢翻席面,雞鴨魚肉,和各種湯類,撒了一地。
這一幕,正好被前來傳旨的姜忠內監看到。
皇后看到姜忠,立馬對奴才們怒斥道:“看門的奴才都哪去了,姜公公來了,也不通報!”
罷了,她對姜忠笑道:“奴才不懂事,讓公公笑話了。”
姜忠道:“皇后娘娘安,奴才來傳皇上口諭,請太子即刻入宮。”
太子一慌,求助的目光看向皇后。
皇后雖心裡不快,但行事卻滴水不漏,對身邊的宮女知春,使了個眼色。
知春入宮多年,姜忠和她是同鄉,且私下對她頗有照顧,很有些意思,皇后就是因爲知道此間的隱秘關係,才特意提撥知春,待在自己身邊,做一等宮女。
知春意會皇后的意思,拿了錠金子,上前塞到姜忠手裡,同時打點了跟來的兩個小公公。
姜忠道:“哎呦,皇后娘娘,這可使不得。”
皇后笑說道:“誒!一點小意思,姜公公還和本宮客氣什麼。”
她神情一轉,隱晦道:“不知皇上那裡如何了?”
姜忠拿著金子,也沒再推脫,作揖低聲道:“皇上正在氣頭上,太子過去後,切記不可頂撞,能推就推,該罰就罰,這陣風聲一過,就沒事了。”
皇后點頭道:“本宮叮囑太子幾句,公公請在外面稍等片刻。”
姜忠應聲,帶著兩個徒弟出去等候。
他們走後,皇后正色問向太子:“皇兒,賑災一事,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母后?”
太子心虛的低頭,支吾道:“兒臣...把賑災款的一半...”
他接下來的話,不說也能猜到。
“糊塗!”皇后氣道:“皇上前幾天還因你辦事得力,在朝堂之上給你表彰,你這不是讓他在朝臣們面前難堪嗎!”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太子意識到事態嚴重,終於慌張道:“母后,兒臣是一時糊塗,受了江浙的知府和府尹影響,他們說以往都是那樣辦的,肯定不會出事,我才...”
他頓了下,又道:“而且,官道上每個關卡都設有重兵,那些臭難民,沒有理由鬧到京都來啊!”
“你這是蠢!”皇后第一次對自己的兒子大發雷霆,“沒聽彭將領怎麼說的嗎,那些難民是從西北方向來。”
“西北方地幅遼闊,多沙土又顯有人煙,除了邊境外,內裡守軍薄弱,他們肯定是受了高人指點!”
太子聞言,脫口就道:“那個所謂的高人,肯定就是王子獻!”
皇后白了他一眼,“知道又怎麼樣,有何證據。”
“證據!”太子若有所思,忽然大笑道:“母后,要證據還不簡單嗎!”
皇后聞言,稍稍展眉,“你的意思是?”
太子和她交換了下眼神,彼此就心知肚明,他陰沉的道:“王子獻,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本太子無義。”
皇后道:“這件事千萬不可再出紕漏,一定要咬死他們。”
“那是自然。”太子撇了下嘴角,但他想象的,確實通過這件事,把梓萱控死,任他玩弄的暢快感。
皇后對兒子的心思,已有些看不透,只道:“姜忠還在外面等著,你先去勤政殿見你父皇吧,記住,把賑災款交出去,儘量把責任推到知府和府尹身上,你頂多就是被他們矇騙了。”
她嘆了口氣道:“這樣就算是被你父皇責罰,也只是一時,還威脅不到你的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