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逃生（四）

“轟、轟、轟--”幾聲劇烈的爆炸，在小鬼子構建的臨時工事后面爆響。得意洋洋，正準備甕中捉鱉的小鬼子，被炸的東倒西歪，亂作一團，慌忙調轉槍口，尋找偷襲者。

“有援兵。”本已經抱必死之心的莫曉生大喜過望。

“臥倒。”他大聲喊道，既然有人解圍，就有生的希望，就沒有必要舍死一拼。

“誰？是誰在救我們？”馮寒欣喜若狂：“會是隊長他們嗎？”

“有可能。”莫曉生一邊觀察出水口外的戰斗情況，他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帶著眾人殺出排污溝。

一邊回答著馮寒的問題，因為他聽歐陽紅雪說過，鄧候方和武工隊就活動在沈陽城外，他能及時出現援救，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有了救援部隊，莫曉生的煩躁的心沉穩下來。他靜靜地臥倒在排污溝的淤泥中，舉起盒子炮。

“要是我的九四式狙擊步槍在就好啦。”莫曉生默默地想，他用慣了九四式狙擊步槍，現在改用盒子炮射擊，用盒子炮射擊的感覺，總覺得沒有九四式狙擊步槍射擊那樣干脆爽朗。

他又告誡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能有這樣一支盒子炮已經相當不錯啦，總比拿把大刀片子來勁的多。

排污溝外的槍聲更加激烈了，小鬼子已經把主要攻擊對象，放在了救援部隊的身上，對排污溝里的攻擊明顯減弱。

是時候啦，莫曉生慢慢的抬起槍，瞄準一個正在拉槍栓的小鬼子，扣動了扳機。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從盒子跑的槍口發出，小鬼子的胸口，在莫曉生手中的槍聲中，竄出一股血污，仰面摔在地上。

莫曉生的槍聲就是攻擊的命令，馮寒的槍響了，歐陽紅雪的槍響了，賈立波、老邢的槍聲也響了。

排污溝中莫曉生他們，和排污溝外援軍的攻擊，讓防守圍堵的小鬼子亂了陣腳。

援軍在明處，小鬼子還好應付，可是莫曉生他們卻在暗處，這就讓小鬼子大傷腦筋。

這里說的暗處，并不是所謂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暗處，而是指莫曉生他們所在的排污溝內的陰暗。排污溝里光線暗淡，小鬼子看不清莫曉生他們，而莫曉生卻能看清圍堵的小鬼子，這就讓莫曉生他們占盡優勢。

小鬼子被前后夾擊，卻并無敗退的跡象。他們憑借著武器裝備上的優勢，分兵兩處，一邊阻擊救援部隊，一邊對莫曉生他們進行火力壓制。

從槍聲上判斷，救援部隊仍無法靠近排污溝的出水口，也沒有對圍堵莫曉生他們的小鬼子造成多大威脅，反而有被反壓制救援部隊的跡象。

圍堵莫曉生的日軍，火力重新部署后，給莫曉生也帶來了極大的壓力。日軍九九式輕機槍，噴著火焰，瘋狂向排污溝里掃射著，呼嘯的子彈，打的排污溝的墻壁石屑橫飛，火花飛濺。

莫曉生他們雖然在地利上占有優勢，但是在武器裝備上卻處于下風。他們被壓的抬不起頭，只能被動挨打。

莫曉生也很清楚，小鬼子不想對他們趕盡殺絕，倒不是小鬼子有什么好心。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活捉莫曉生。否則，只要他們向排污溝發射幾枚擲彈筒的炮彈，莫曉生他們早就完啦。

更何況日軍圍堵莫曉生的指揮官還有另一層打算，那就是，地面地下都有追捕莫曉生的日軍。只要擋住莫曉生的援救部隊，把莫曉生堵在排污溝，活抓莫曉生只是時間問題，莫曉生就插翅難飛。

日軍圍堵部隊指揮官的小算盤，莫曉生豈會不知道，可是他毫無辦法。日軍射擊點分散在排污出水口外，對排污出水口構成多點，多層次，全方位的火力封鎖網，只要莫曉生他們敢露頭，就會被打成篩子。

“怎么辦？”莫曉生再一次問自己。時間對莫曉生來說已經不多了，也許用不了十分鐘，排污溝內追擊的小鬼子就能趕到，莫曉生他們就會成為甕中之鱉，死無葬身之地。

“教官，外面接應我們的好像不是隊長他們。”馮寒大聲喊道。

“應該不是。”莫曉生實際已經想到了。接應救援部隊和外面的小鬼子已經接火近五分鐘，雙方只是遠距離對射，絲毫沒有向前推進，這不是鄧候方的作風。

如果接應部隊是武工隊，他們早就應該紅了眼，拼命也要撕開小鬼子的圍堵部隊，營救莫曉生他們脫險。

另一種現象也證明了這只援軍不是武工隊的可能，那就是人數。歐陽紅雪曾經跟莫曉生說過，鄧候方是把武工隊整套人馬全帶到了沈陽城的外圍。武工隊近百人，即便是接應他們的是一個排，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現在救援他們的槍聲稀疏，并且全是輕武器，多是短槍的聲音，并且鄧候方的德制MP40***的聲音也沒出現。由此可見，這只救援部隊應該不會是武工隊的人。

那么這支救援部隊又會是誰呢？莫曉生一時摸不著頭腦。

“哥，我們今天真的出不去啦，你怕嗎？”歐陽紅雪爬到莫曉生身邊，她渾身上下全是排污溝里的臭淤泥，整個人只有牙齒還是白的。

莫曉生心中苦辣酸甜，什么味都有：“妹子，拖累你啦，你恨我嗎？”

“教官，沒有人會恨你，你也不要責備自己。”馮寒插上一嘴：“再說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追擊我們的從小鬼子應該馬上就到啦，還是想想辦法，怎么殺出困境才是真的。”

殺出困境，談何容易。莫曉生看著馮寒，忽然心中一動：“馮寒，你要多長時間才能在墻壁上挖一個掩體？”

“挖掩體干什么？”馮寒不明其意。

“你說要多長時間就可以啦。”莫曉生沒好氣的說。

馮寒看看排污溝的墻壁，稍稍一琢磨：“大概五分鐘。”

“好 ，我就給你五分鐘。”莫曉生雙眉緊鎖：“快挖。”

“二叔，邢叔，你們警戒身后，阻擊追敵。”莫曉生嚴謹簡練的下達著命令：“二憨協助馮寒挖掩體，紅雪，我們向排水口外的小鬼子射擊，吸引小鬼子的火力，行動。”

雖然沒有人明白莫曉生的想法，但是卻沒有人提出疑問，因為每個人都非常清楚，說不定追擊的小鬼子，馬上就會出現在他們身后，時間對他們來說太珍貴了，也許只要一分鐘，就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地下排污溝追捕莫曉生的皇協軍，比馮寒當時估計的要晚來幾分鐘。按照馮寒的估計，在地下排污溝追趕他們的應該是小鬼子，而不是皇協軍。不過若真是小鬼子，莫曉生他們早已經被追捕的小鬼子前后夾擊，逃生無望。

還好，在地下排污溝追捕莫曉生他們是皇協軍。從戰斗力上講，皇協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無論是從軍事素質上，還是裝備上，都比小鬼子關東軍和憲兵隊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再加上，皇協軍大多數人，是抱著養家糊口的態度當兵的。不會像小鬼子，愚忠他們的狗屁天皇，講什么狗屁的武士道精神，有精良的武器裝備，敢打敢沖，甘為他們的天皇賣命。

皇協軍就不同了，他們怕死，即使是皇協軍的頭頭，大多數也不愿意和抗聯隊伍正面作戰，自尋死路，是能避就避，能拖就拖。

正是因為有這些特定因素，皇協軍在追捕莫曉生他們時沒有盡全力，給莫曉生他們多留出了五六分鐘的時間，

可是即便如此，地下排污溝追捕莫曉生他們的皇協軍，也是逼近了莫曉生他們，是莫曉生他們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脅。

“長官，日本人和越獄犯已經接敵，我們怎么辦？”一個皇協軍士兵，貼在排污溝的墻壁上，神情緊張。排水口的急促的射擊爆炸聲，讓他心驚肉跳。

“怎么辦？”皇協軍排副，躲在這名皇協軍士兵的身后，謹慎的伸出半個腦袋，觀察著前面的戰況：“前面的情況我們不了解，等等再說。”

他用手電筒向前照射著，期望能看清莫曉生他們的具體位置，好做下一步打算。

“生子，后面的小鬼子追上來啦。”賈立波喊道。

“揍他。”莫曉生粗暴的吼道。接著又對馮寒喊道：“馮寒，怎么樣啦？掩體挖好沒有？”

馮寒已經把拱形地下排污溝墻壁上的石頭卸下幾塊，但是要讓這六七個人躲進去還遠遠不夠：“哪會這么快，再堅持一會。”

“快，堅持不了多久啦，我帶出的二百多發子彈，剩下的不多啦。”老邢急躁的喊著。

莫曉生的心一陣陣發涼，他害怕辜負了這么許多人對他的殷切希望。說實話，他讓馮寒挖掩體，對消滅小鬼子，從而實現突圍的意愿沒有多大的關系。

他不過是緩兵之計，盡最大可能拖延小鬼子殺進排污溝，和追捕他們的小鬼子合圍時間，等待真正的援兵。

如果他期望的援兵不到，馮寒挖的掩體再深，也不可能挖出另一條供他們逃生的地道，十分鐘后，他們還是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