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之余,我愣在了原地,遲遲不敢上前,直到那敲門聲響了許久,我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只是奇怪的是,門一打開,屋外黑漆漆的一片,我朝四下里一打量,何嘗有半個人影?!目瞪口呆中,只有呼啦啦的風聲,雨聲不絕于耳,除此之外,靜謐的夜里再也沒有別的動靜。
我看了片刻,不免有些瘆的慌,見著沒人趕緊退了進去。可就轉(zhuǎn)身的功夫,無意瞄到門口,安然放著一封薄薄的信封,好奇之下,我撿了起來,便是關(guān)上了門。
信封之上不過寥寥數(shù)字,“磁電紊亂癥”。
突然我愣住了,驀然間感到了一股徹體的悲涼。幾乎同時,那失落的記憶,也如潮水般一發(fā)涌上了心頭。
這兩年里頭,多少個不眠的夜,我無數(shù)次地從噩夢中醒來。復仇的種子,一天天發(fā)芽,長大,直到長成了一株參天的,有毒的罪惡之樹。
是的,祝倩死在我的手里。宮本清子說的沒錯,事實上,這封信就是她寫給我的,或許在這個雨夜,她,這個罪惡的締造者之一,也感到了疲倦,感到了厭倦。
故事還要從兩年前的那場蘭隱寺殺戮說起。
事實上,在那個夜里,我是獨自一人去了蘭隱寺。在那里我見證了殺戮,也找著了祝倩。只不過并非像之前所說,我和瑯晴回到石屋,其實祝倩并沒有消失。
見著瑯晴孤苦伶仃,我于心不忍,決定帶她和祝倩一齊離開。
可不料瑯晴這丫頭拗的很,說什么也不愿離開蘭隱寺,定要陪著石老爺子的尸骨終老大山。驀然間,我感慨不已,隨后在瑯晴一路指點下,我抱著祝倩走出了蘭隱寺。
“瑯晴,有空我會再來看你和石老爺子的,你多保重。”
瑯晴只抿嘴一笑,淡淡憂愁,點點淚光,她靜靜地看著我們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許久,我一個回眸,夜幕下,瑯晴的身影漸離漸遠,直至再也沒法尋覓了。
回到亭陽沒多久,我和祝倩身上就出現(xiàn)了狀況。先是嘔吐,接著便是頭痛,去了好幾家醫(yī)院,都是查不出所以然,直到,一個人的出現(xiàn)徹底改變了一切。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祝倩的孿生姐姐宮本清子。
起初,我對這個女人的出現(xiàn)充滿了敵意。畢竟是她逼著祝倩去了蘭隱寺,若不是她,祝倩不會身中蛇毒,我倆眼下更不會染上這怪病。
可宮本清子的一番話打消了我的恨意。因為她不僅準確說出了我和祝倩身上的病癥,并信誓旦旦的表示定能醫(yī)治好。
當時祝倩的病情,較我嚴重許多,沒幾日痛感急劇加強,沒日沒夜的嚎啕大叫,顯是危在旦夕了。
情急之下,我答應(yīng)了宮本清子的提議,去了日本福島。
在福島,祝倩和我住進了宮本清子的家中。自此以后每天都進到一個實驗室,接受各種各樣的檢查,而之前宮本清子答應(yīng)的治療卻壓根沒有兌現(xiàn)過,就這么維持了幾個月,我和祝倩已經(jīng)折磨的不成人樣了。
終于有一天,祝倩告訴我,“陸朋,我不想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了,我想我爹了。”
祝倩口中的爹,我知道,是祝畢桐。這會兒,饒是堅強的她也實在受不了這般折磨,一心求死了!
在一個斜陽黃昏,我,懷抱著祝倩,此時她靜靜地躺在我懷里,已然又痛暈了過去。在這一刻,我回想起我倆的過往,從相識到相知,從相知到別離,從別離到重逢,往事一幕幕眼前浮現(xiàn),揮之不去。
我微微一笑,將煤氣開關(guān)扭到了最大。接著,我將她抱上了沙發(fā),靜靜地等待死神的降臨。
恍惚中,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看著懷里一動不動的祝倩,我笑了,我們終于再也不會分離了。
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無數(shù)人,無數(shù)個熟悉的地方。徐勉,祝畢桐,我媽,雪姨,他們好像對著我招招手,仿佛等了我已許久許久。在生與死的邊緣,我又見到了那座古老的鳳儀閣,在夕陽下,好不恢宏。
如果一切就這樣結(jié)束,該有多好!
命運的潘多拉之盒永遠不知何時開啟,而它的每一次出現(xiàn)總是那么出人意料。可惜的是,這回它改變的不止是我,甚至是更多無辜的生命。
我再度醒來時,一縷午后的陽光正撒在床頭,四下里溫暖無比。
我呆滯地望了望四周,全是熟悉的畫面,書架,榻榻米,木屐,還有很多很多,突然間我意識到,這不還在宮本清子的家中么?!難道我沒有死?!
巨大的震驚中,一個穿著和服的女子走了進來,一眼看過,居然是宮本清子。
她見著我,難得的笑容,“陸朋君,你醒了?”
自打這娘們來到福島后,穿著換成了傳統(tǒng)的和服,稱謂也是變的極為客氣,可我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張臉丑陋無比,甚至有些生厭!
“你為什么救我?!祝倩呢?”此時的我早已沒了生的念頭,唯一掛念的還是祝倩。
宮本清子聽我問起祝倩,方才還笑著的臉,猛然間陰了下來,驀然間,我有了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就這時,宮本清子緩緩說道:“她已經(jīng)死了,我們沒來的及救活她。”
我恨恨地看著她,一雙眼里寫滿了憤怒,我很清楚,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她的親姐姐,逼得祝倩自盡,這會兒,居然還好意思說這話。
說實在的,一聽祝倩不在了人世,我已萬念俱灰,腦里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陪她一起去死!
但一旁的宮本清子卻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徑直說道:“陸朋君,想死的念頭,你暫且可以放放,等我說完了你身上的病癥,再死也不遲!”
我聽的一愣,宮本清子的話外明顯有話,聽著口氣,竟似乎另有隱情!
果然,很快,這個神秘的日本女人終于開口了,“陸朋君,你們得的根本不是病,嚴格來說,這是一種物理作用下的后遺癥,我們一般稱之為磁電紊亂癥。”
第32章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