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天還未亮,城中便鐘鼓陣陣,到處一片爆竹煙火欣欣向榮的樣子。
兩個人本就在天剛亮的那會才瞇了一會,這時候雖然困頓,還是隨著起來了。
待陸磊二人洗漱好,自穿了那大紅色的繡瞭如意紋的衣裳同色系大衣裳,便去了正堂。
衛媽媽帶頭,擡了一個蒙了大紅布的筐子,擺在外頭,衆人紛紛上前見禮,便自告退去了門口,領了一個拴著紅紙的錢串子。
因爲是陸磊上任的第一個新年,又是大娘子的生日,還是大年初一,陸磊便吩咐要多多的賞錢,劉元昨日便準備好成串的喜錢。
底下的人聽說如此大手筆都興奮了一晚,就等著此刻領賞了。
恭維的好話,一連串的說出來,只拜了又拜,最後去門口,領上一串錢,這開年便開得好,叫人如何不欣喜萬分。
因爲手旁坐著陸磊,素雲今日的精神頭還不錯。
堅持到了衆人都散去,素雲親手給衛媽媽、如意、盈盈親自發了紅封纔算告一段落了。
衛媽媽笑著說了一堆的吉祥話,便帶著兩個高興的滿臉透紅的小姑娘去了竈下。
兩人簡單的用過了早飯,素雲的照例是酸蘿蔔湯,不過竈下的婆子在裡面放了一些個小圓子那麼大的肉圓子,素雲沒有排斥,吃了小半碗。
陸磊頓時樂的吩咐下去,竈下的每個人都再賞一串錢,那竈下的婆子得了兩份賞錢,便除了正宴,更用心的去研究那酸蘿蔔了。
待日頭升上來一些,二人又攜手去了旁邊的正院,梅子箐和梅老太太已經接過來住了。
到的時候,也正在給丫環婆子正在發放紅封,一屋子笑意盈盈的人。
陸磊掀開了簾子,丫環們便捧著紅封紛紛退下了。
陸磊跪在蒲團上,給梅子箐和梅老太太各拜了年,素雲站在旁邊各福了一禮。
兩人忙將奉上的禮物呈上去,梅子箐和梅老太太只笑的見牙不見眼。
梅子青滿臉都是笑,道:“快起來,快起來,素雲也是,快些來!”
說著便拆了身旁的包袱抖了抖,一條孔雀綠的大毛的披風,裡面是紅色的絨布,帽子上頭用了些白色的兔毛點綴。
帽子的正中,鑲了一塊鴿子蛋大的紅色寶石來。
陸磊笑著道:“阿孃可是下了血本,這上頭的是什麼石頭?”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不是什麼石頭,是碧璽,對女子極好的,我可是將你外祖母的那件抹額都拆了,才求來的。”
說話間已經極其溫柔的,將素雲扯了過來,親自給她披上了這件披風,素雲低頭看著心裡特別的歡喜。
那披風的邊邊,都鑲了一圈的白色的兔毛,裡面大紅的絨布,用手觸上去也暖和的很,不像一般的大毛衣裳,上手便有些涼意,還要在火籠子上烘一下才能穿。
連忙一個福身:“多謝婆母的禮物,素雲很喜歡。”
一旁的梅老太太開口了,:“乖孩子,這哪裡是禮物,這是你婆母擔心你受涼了,親手作了樣子給你繡的披風,那禮物啊,可還沒拿出來呢?”
說著梅子箐一邊笑尷尬,一邊埋怨道:“阿孃你也是的,跟孩子也兜不住話。”
素雲有些驚詫,怎麼梅子箐對她的態度又恢復了,她沒有時間去細想,但是梅子箐這樣的態度,讓她受用了不少,誰會喜歡一個成天將你當仇人婆母呢?
當下也不去說什麼,覺得那披風有些熱的過頭了。
陸磊看了她一眼,便道:“屋裡頭熱,先脫了吧!”
然後將那披風除了去,交給了旁邊的春喜手裡。
梅子箐臉上有些受傷的表情,梅老太太咳了一聲,她趕緊笑道:“都是我考慮不周,這屋裡頭的火籠子燒的旺,確實熱了點。”
“多謝婆母,我很喜歡。”素雲生怕哪裡不慎惹到了梅子箐,又趕緊表了個態。
正在這時,衛媽媽匆匆的來了,道:“外面戲班子來了,夫人,太太咱們可要出去湊湊熱鬧?”
陸府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往年轉運使的住宅,只這邊平日裡冷清了些。
正中的那裡,有一片空白的地,往日裡權當又廟會和百姓交易的大場。
從年前就搭了一個高高的臺子,只平日裡有什麼喜事的人家,便去哪裡請了戲班子自去唱戲。
今日大年初一,初三便是天慶節,天慶節過去便是十五的燈會,每年的戲班子輪流轉,單單唱戲便要唱到正月二十府衙開值纔會散去。
多的是城裡的老百姓,和周邊鄉鎮的老百姓前來看戲,這熱鬧的程度,不比東京差到了哪兒去。
陸磊覺得機會難得,便道:“今日用過午飯,大夥便隨意去逛吧。”
又叫來了劉元,吩咐了一些事宜。
就見劉元皺著眉頭,期期艾艾的樣子,分明是有話要說,陸磊看看一旁的素雲,道:“直言即可,諾諾的做什麼?”
劉元深深的一禮道:“奴前日得了一個夢,正月初三的天慶節,怕是有些事情要發生的,大人要不要和總督大人說說,商量個對策來。”
陸磊已經知道劉元有些預測事情的本事,但他不曉得他是個重生的。
當下便看看,又要昏昏欲睡的素雲,只使了眼色,劉元便去了前院的書房裡等著。
半晌陸磊才匆匆趕來,劉元便將一封書信遞上,陸磊的眉頭皺起道:“今日是大娘子生辰,我不便行事,給總督大人遞帖子,將這封信,親自遞到他手上,讓他自己看著辦。”
劉元看著匆匆而去的陸磊,面色沉重的去了。
素雲躺在梅老太太的牀邊,睡的正香,衛媽媽將一盅湯溫在外間的小爐子上,便耐心的坐在一旁打一個複雜的繩結。
梅老太太和梅子箐在旁邊說話,聲音極低,陸磊帶著一片寒意,在屋子裡站定,道:“外祖母,阿孃,你們今日可要出去聽戲?”
“聽什麼戲?人擠人,我不樂的去,子箐你去嗎?”梅老太太舒服的躺在軟塌上,任由小丫環給她揉腿,嘴裡還磕著瓜子。